第17章 齐国质子

夜,天幕被染成浓重的墨色,连一颗星子都不见,阵阵寒凉的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柩飘进来,带来丝丝凉意。

慕落歆正百无聊赖的窝在锦塌上看着书,一头湿润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小脸在烛火映衬下透着一抹淡淡的粉色,如出水芙蓉般清新雅致。

“公主,公主,奴婢打听到那位小公子的消息了”。

一道急切的嗓音传来,打断了慕落歆神游天外的思绪。

“夏涵,你说什么?”

慕落歆蓦地抬起头看向匆匆跑进来的夏涵,水眸潋滟,闪着晶亮的光泽。

“公主,奴婢打听到那位小公子的消息了,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夏涵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说啊”,慕落歆有些激动,她一直都在想着他的事,那是她的第一个好朋友。

“公主,李统领说,他们到达山洞时,已经不见了那位小公子的身影”。

夏涵看着慕落歆从欣喜逐渐转变为沮丧的神色,突然有些惋惜。

公主长年呆在宫中,皇上和娘娘又忙于后宫前朝各种事务,太子殿下也天天待在东宫跟随太傅学习,平时也就只有表小姐可以偶尔进宫陪她玩玩,其他人莫都不是因为她身份尊贵而对她阿谀奉承。

她知道,其实公主心里一直很孤独。这次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朋友,又杳无音讯,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公主,您放心,他既然在西楚,有缘的话,你们一定会再见的”。

夏涵也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一脸失神的人儿。

“我只是担心,他有伤在身,万一遇到不测了怎么办”,慕落歆喃喃道。

翌日

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今日北齐质子要入朝面圣。

百姓们莫不出来观望,看看那个差点毁了他们家园的北齐皇帝的儿子长什么样。

边城一战,多少将士染血沙场,多少家庭忍受了丧子之痛,几乎让西楚面临灭国之灾,百姓心里无不深深的痛恨着北齐人,此次北齐皇帝派质子前来,他们怎能不好好出口恶气。

这一天,西楚都城可谓万人空巷,着各色衣装的都城百姓,手里拿着臭鸡蛋,烂菜叶,甚至连孝子都捡起地上的石头,严阵以待。

萧君瑜坐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微微阖着眸子。

不去听外面传来的阵阵谩骂声,也不去看那些朝马车飞来的各种脏污。

为了平息西楚百姓,甚至皇家的怨气,他只能低调的忍受各种屈辱,哪怕是像现在这样被臭鸡蛋砸到,他也不能吭一声。因为他就是北齐送来的一个牺牲品。

萧君瑜缓缓拂掉脸上那黏腻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心中确是一片死寂。

这就是那个男人为他准备的礼物,为他准备的奇耻大辱。

或许他命该如此,走到哪里都注定要任人欺凌,他的反抗不会有任何的意义,他也不想再反抗了。

他答应了那个小姑娘,他要振作起来,他也以为他可以,可是这十几年的痛苦已经压垮了他,当再次面临这样的场景,他居然恍惚回到了北齐冷宫的日子。

那时候他每天都要忍受来自主子奴才的各种欺凌,他们把他当做玩物一样,朝他扔石头,逼他钻狗洞,他活的毫无尊严,如行尸走肉般任人欺凌。

他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他恍惚的想。

“殿下,到了,请下马车”,薛浩在马车外大声说道,语声中毫无半点敬意,还夹杂着丝丝轻蔑。

萧君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尚且带着一丝恍惚。

朱红色的高大宫门就在眼前,上面镶着许多金色的锡箔,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这就是西楚的宫门了,他终于还是来了这里。或许一旦他进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他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或者静静的死在这深深宫墙内吧。

“殿下,走吧”,薛浩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三皇子平安到了西楚就好,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萧君瑜一脸淡漠,坚定的向前走去。

待在这里总好过死在自己的亲生父亲手里。

金銮殿内百官整齐的排列在宫殿两边,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直到一声唱报撕裂了这片寂静。

“皇上,北齐质子在殿外求见”,一士兵恭敬的朝慕夜宸跪下禀告着。

众人闻言无不露出愤恨之色,北齐差点让他们都成了亡国奴,他们能没有怨气嘛。

“宣……”,慕夜宸平静的点了点头。

“宣北齐质子萧君瑜觐见……”,张德海尖细的嗓音传出很远。

半晌,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步态从容的走了进来。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虽是一袭布衣,也难掩他超凡脱俗的气质。

“北齐质子萧君瑜叩见皇上”,他缓缓行至殿前,朝慕夜宸跪了下来。

“你就是萧君瑜”,真没想到眼前人竟有如此风华。

“是”,萧君瑜恭敬答道。

“起来吧。你应该知道,此次两国战事是你父皇一手挑起来的,送你来也是为了维护两国和平,朕希望你日后安分的待在楚宫,若是胆敢图谋不轨,朕定不轻饶”。

慕夜宸厉目扫向他,沉声说道。

此次西楚虽然险胜,但他不得不谨慎,以防这个所谓的北齐质子是齐帝派来的奸细。

“您放心,我既已经来到楚宫,身家性命全系西楚,定不会做出逾矩之事”,萧君瑜不卑不亢的直视慕夜宸,沉声答道。

在楚国人心中,北齐人就那么卑鄙无耻吗?

“你知道就好,从今日起,你就住进冷宫旁的偏殿,没有吩咐不得外出,你可有异议”,虽然萧君瑜一副君子做派,但他也不得不防。

“我没有异议,谢皇上”,萧君瑜突然感到有些好笑。

他还真是跟冷宫有缘,那本是皇帝废妃的居所,他却又一次与她们成了邻居。

他才十三岁,还有那么长的漫漫时光,他都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了,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温暖,就那样一个人孤独的呆着,或许悄无声息的死在那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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