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如石头。

夜深如水,冷风从湖面灌进廊檐,吹干了云歌辞脸上的泪水。

跪坐时间长了,她的双膝已经麻木,站不起来。

临江城推门进来,想要伸手去扶她,又不敢,低着头说:“殿下走了,我去追,他也不肯见我。”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临江城,眼看佛冷离开,他自是不愿意就这样放他走。

可是,他以轻功追出江面,佛冷扬手,轻舟飘出去好远,明显是拒绝与他相见。

他不敢再追。

临江城跟了萧易寒很多年,最是清楚,这个人一向如此,他喜的,最长情,不喜的,就拒人千里之外。

“一别五年,物是人非。”云歌辞迎风呢喃。

临江城瞧见,她的脸色惨白无血,眼底掩藏不住的凄凉。

他心中,有些难过。

她扶着雕花门站起身,看着已无人的江面,不知是失望还是惆怅地说:“佛冷的心,也成了石头。”

曾经那个权倾朝野,却佛心慈悲的摄政王,是无数人心中神祗一般的人。

他的心,柔软也坚定。

如今,只剩下了坚定,比石头还要冷硬。

他还是有些不忍心看云歌辞的样子。

“我在殿下身边侍候多年,他心有执念,不是五年的时间就可以放下的。”他看了看云歌辞,声音低哑:“你应该最清楚他放不下的是什么。”

心有执念,至死不悟。

说的可能就是佛冷吧。

那些被他紧紧捂在心口的执念,多少个日夜,用最浓烈的酒,最销魂的情感,小心翼翼地喂养在心头。

最浓最烈的执念,不过一个云歌辞!

临江城知道,在那些被掩埋的隐秘岁月里,她在萧易寒的心头,碾转过许许多多个年头。

他始终相信,佛冷,断不了红尘。

云歌辞笑了:“那你说,我该怎么样去捂热他的心?”

心如石头的人,最难叫他动心。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问我。”临江城话语淡淡,一切在他心中,都已清明。

云歌辞在灯火里瞧着他,笑在唇上凝滞:“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他置身事外。”

声音如玉珠跌落银盘,清冷干脆。

临江城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云歌辞想要做的,也是他的目的,两个人在相见那一刻,就已经达成了默契。

就在两个人无话的时候,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裹着大大的黑色风衣的青梧从门外钻了进来,动作麻利。

“小姐,已经搞定了,杨氏和凤若兮这会儿已经下了刑部大牢,是谢世子抓的人。”青梧拿下风帽,小脸冻得通红,紧张兮兮地对云歌辞说。

一说完,她才发现屋里角落还有一个人,立马认出来了是她前几日见到的那个怪人。

她愣了一下,往云歌辞身边挪了一点,轻声问她:“小姐,他怎么在这里?”

“是他救了我。”云歌辞简单和青梧解释了一下。

然后又问青梧:“谢隐抓杨氏母女,父亲可有阻拦?”

“老爷哪有时间管她们,知道你掉入悬崖,都急坏了,带着人下了崖底去找你,这会还没回来。”

青梧幸灾乐祸地冷笑,继续说:“杨氏母女被抓的时候还嘴硬,拿出将军夫人的架子吓唬世子,还找来了老夫人,幸好世子耿直刚正,谁说话都不管用,直接把人丢到了刑部。”

云歌辞早就料到谢隐会这么做。

她在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吩咐青梧去蹲守谢隐,然后再到艳歌台和她汇合。

青梧按照她给她说好的使臣,把谢隐引到山路上来。

让他目睹她被刺杀的情景。

以他的刚正不阿热血正义,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缉捕杨氏母女。

“谢少将军还真不让我失望。”云歌辞很赞赏谢隐,笑吟吟地说:“我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青梧愕然地看着云歌辞:“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想什么呢。”

云歌辞用手指弹了一下青梧的额头,笑了。

青梧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嘟囔:“是你说喜欢他的,世子在看见你掉入悬崖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样子吓人得很。”

“那要是她看见我活着回来,你猜他会怎么样?”

她还真有点想看看谢隐的反应。

青梧摇头:“奴婢不知道。”

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临江城从角落里端出来了一个托盘递给青梧:“给大小姐换上。”

青梧瞧了一眼托盘上满是血迹磨损破烂的衣裙,登时吓了一跳:“怎么能给小姐穿这个?”

“不然呢?我要好端端地回去?”云歌辞凉笑了一声:“做戏要全套,不然怎么能让父亲和谢隐相信?”

青梧还没反应过来,云歌辞已经接过了临江城手中的衣裳:“你去门外候着。”

临江城默默地退了出去。

云歌辞换衣裳的时候,手臂和身上都是擦伤,虽然不流血了,却还是触目惊心。

青梧看到了,吓得捂住嘴:“小姐,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伤?”

那些擦伤血肉模糊,青梧只看都觉得疼,而自家小姐,却好像没事人一般。

“我不在身上留点伤,怎么交代?”

她在掉入悬崖的时候,虽然有临江城接应,她还是故意在身上留下了很多深浅不一的伤口。

为的就是接下来的戏码。

青梧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云歌辞,看着看着她就哭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小姐,你受苦了。”

“你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哭。”云歌辞揉了揉她的头,话语很是轻柔:“走,我们该回去了。”

青梧先走一步,假装在将军府前遇上了被临江城背回来的云歌辞。

她惊叫了一声:“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将军府里立马涌出来了一拨人,把满身是血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云歌辞给扶了进去。

“丫头。”凤清眠很快便赶了回来,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到了。

再度看到躺在床上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女儿,他一张脸铁青可怕得旁人都感觉出了杀气。

他一把拉开正在给云歌辞处理伤口的大夫,拉着她的手,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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