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为他人做嫁裳

皇后怎么会察觉不到蓝墨神色的变化呢。他从昨天的那个嬉笑怒骂的酗子,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表情冷淡的太子。皇后眼泪止不住落下,慢慢的跪了下去。蓝墨一惊,心头一震,依旧是疼得让自己分外痛苦,他亦马上跟着皇后跪了下来。

“本宫……我知道你自由惯了,不爱权力富贵。但宗家的天下,不能这样拱手让给奸臣。我不要求你做一个怎样厉害的太子,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心,希望你能回到我们身边……”说完便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蓝墨静静看着她,原来,这是自己的母亲。原来自己的母亲那么多年承受着这样大的痛苦日夜思念着自己,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可是……

蓝墨低垂着眼帘问道,“我有多长的适应时间?”

“两天之后,皇上派的军队就到达迤逦山寨。到时候你只跟着回去。皇后自从知道那人并非太子,就有意不让他露面,所以你有极好的环境可以做你想要做原本的自己,并不是要求你从此以假面示人。”大长老说道。

蓝墨淡淡笑道,看着皇后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娘……”

皇后哭得红肿的双眼满是柔情的看着他,哽咽着说道,“只要你安全,为娘死也甘愿。”

其他人慢慢退去,不愿打扰他们母子团聚。走出门口,苏柔只跟夜邪对看了一眼,紧握着彼此的手,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

趁着皇后还沉浸在温情里,夜邪悄悄备了快马。但四处找不到夜轻尘的影子,苏柔焦急的眼泪直流。安素巍然单膝跪下说道,“门主、夫人,你们先走。我一定会找到尘儿!”

一旁的大长老亦是一脸愤怒,“尘儿为何关键时刻总是这么拎不清?!小邪!夜家的生死不能断在你这里!赶紧带了小柔走!留安素跟我们七位长老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可是……”苏柔爱女心切,怎么可能舍得就此一刀两断。

“夫人放心。”安素却按住苏柔的肩膀,语气坚决,“相信我。”

苏柔只得上了马,夜邪狠下心,看着安素说道,“尘儿就交给你了。”

安素又双膝跪下,拜叩了远去的夜邪夫妇,低着头一脸沉重。从小是孤儿的安素,早已经把夜家当成唯一的依靠了。

七大长老说道,“安素,我们准备撤退,既然小邪把女儿交给了你,一切你可以自己做主,不必过问我们。”

“是。”安素跪谢他们,直奔竹林里去寻找。

夜邪夫妇走之后不到三个时辰,朝廷的军队把迤逦山寨重重包围。不到半夜,整个迤逦山寨火光冲天毁于一旦。

蓝墨似乎不太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脑子里还留着夜轻尘的温存,只记得夜家所有人都不知所踪,后听侍卫回报说夜家的人尸首都已经找到?但却忽然出现的大长老,给了自己一碗不明液体,他也没问什么,就喝了下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坤仪殿,坐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下来,喊着他“太子殿下。”

传闻,夜家救驾太子与皇后有功,却被北皇查出,大闹皇宫的刺客与夜家有关,只怕是想取得皇后与太子的信任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北皇震怒,围剿了迤逦山寨之后,夜家所有的商盘都被北皇封锁,所有的财力都归为国库。

亦有传闻是说,夜家富可敌国,引起了朝廷的警惕,随便找个理由把夜家打散了,没收了夜家的财富以充国库。

更有说夜家的大小姐为了嫁入皇宫急着献身给太子却被太子玩弄后抛弃了……

蓝墨并不介意别人在议论什么。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接受了自己已经不是蓝墨了,而是宗褚这件事。花了十年的时间,才确定,夜轻尘犹如人间蒸发了这件事。

如今宗褚登基成为北皇已经多久了他也不记得了。只是当初母后为他选的妃子——刑部尚书家的女儿王伊犁,如今的璹嫔娘娘时时叫唤着他“皇上~”他才记起来那些陌生的温存。

迤逦山寨大部分人都已经死在了那场围剿里,蓝烨命大活了下来,但此时,她也是不能再做蓝烨了。宗褚穿着一身黑色便服,大红色的衣襟随意束在淡灰色的腰带里,又是他蓦然失神的模样走进了换心楼。

这栋楼,是自己在搜寻夜轻尘留下的东西里,发现她画的,慢慢的竹楼风格。那应该是她深爱的地方,这样突然的离去,莫非真的是夜邪的阴谋……

远远看见换心楼的老板娘奚月走了过来,每次奚月看见他,都要迟疑半天。毕竟,他已经不是蓝墨了。而奚月,也不再是蓝烨了。

宗褚坐下,便看见奚月的弟弟奚络关上了门,然后连着把所有窗帘都拉上了。他语气淡然说道,“不用这么避嫌,我没那么大排场。”

奚月笑道,“皇上您应该自称朕了。”

宗褚却没有理会她的打趣,只面无表情按了竹帘看着窗外,却忽然又见奚月跪在他面前。宗褚叹气说道,“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传了话让我过来,又这样吞吞吐吐。”

奚月俯身下去,叩头跪拜在地,缓缓说道,“草民前段时间缅怀旧情,去了一趟迤逦山,遇见一个孤苦的故人,见她可怜,便带了过来,这几月都代替奚络帮我照顾酒楼。”

见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却行这样大的礼,宗褚眯起双眼,心跳慢慢有些加速。

奚月继续说道,“她不肯认自己的姓名,只不断骗自己说自己就是奚络。如今的弟弟回来,她不得已面对了自己不是奚络的事实,如今她似乎要离开皇城。草……草民觉得,皇上有必要,见她一面。”

“那就见吧。”宗褚却随口应道。对于奚月的话,他总念着旧情从不肯反驳。

“她说,要在皇宫里见你……”奚月小声说道。

“那就准她入宫吧。”宗褚叹一口气,忽然心底一凉,回头紧紧盯着奚月,目光变得锐利,语气也含着真真杀意,“这人让你这般兴师动众,还让我亲自去见她,若她不是……”宗褚颤抖着嘴唇,愣是无法说出那个伤了他十几年的名字,只自顾狠狠说下去,“你知道我的脾气,你若是随随便便这样故弄玄虚,我也不会放过你!”

奚月再叩一个头,只感觉眼泪滑落,怎么自己,那么喜欢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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