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 天命不可违
废弃铁矿旁新圈的禹门营地和寺院【寺庙:原石门寺;寺院:石门寺及外围新圈部分】的各项工程正在紧张的施工中,肃州过来的所有人包括李彤、王莉等也都按照计划指挥民工忙碌着,得知王着前来过来迎接的只有林岩、秦勇、萧阳及雁儿她们。
看着王着悲伤的样子林岩也无可奈何:“我们已经知道了,加急赶往肃州的信使说他们在长安遇到了你,是你让他们昼夜兼程赶去送信的。天命不可违,我们也无能为力。”
东边河堤方向又过来二十多个身穿盔甲的人,过来报告的士兵说河中节度使要见王大人。
张铎自上次“谈判”不欢而散回到河中没多久便接到朝廷命令整军北征,他总觉得王耀有点儿袒护大船的那些人,碍于情面他也不好发作。现在得知王着和王耀都来石门镇便加急赶来,过来后才发现半年未见寺庙竟成了院中之院。
林岩他们也商议过等合适的机会给张铎送两套酒具茶具作为见面礼,虽然王浩轩说过张铎并不待见蒋贺,可人家毕竟是亲戚,送份礼过去缓和一下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张将军好,”秦勇一见到张铎便先行问好:“林岩,萧阳,我们失散的同伴,刚从西域过来。我们已经备好礼物准备前去拜访,只是听说您北征未归……我们改日登门拜访”
几个人相互抱拳问好后大家一起走进寺院,王着看着寺院内一片忙碌:“林大人…这是…?”
“哦,我们听客商说中原这边也看到几个穿我们一样的衣服的人,我们怀疑是失散的同伴,就过来看看,如果真是的话就接他们过去。没想到陈抟老祖竟让弟子亲自到长安接应我们……”
“陈抟老祖?”王着惊讶的问。
“没想到吧?陈抟老祖一生未曾收徒,六年前却把王耀王大人的公子带在身边亲传半年,华山云台观那些道士无论长幼,见到王公子还都得规规矩矩的叫声师叔、师叔祖呢。”
王着越发惊讶,难怪慕容俊杰说亲眼看到王耀从大船上下来,原来还有此等缘由。传说老祖一觉能睡几个月,能在梦中参悟天道,莫非……
王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自己及家眷上大船有太多的人知道,船队从西域过来持永兴节度使令牌过广通渠也属公派私用,朝廷若要追责不但自己全家难逃,而且还会连带旧友李洪义,现在竟被这个林大人轻轻一转全安在陈抟老祖的头上,高,实在是高。对,儿子就经常说这句词。
来到寺庙内曹传贵、慕容俊杰被安排在寺庙门房内休息,众兵士则在庙门外警戒。
走到临时改装的“会议室”门前王着示意张铎王耀等人暂在外等候,自己随林岩进去后便关上房门。
王着扑通一声给林岩跪下:“法师所言皆以成真,现新皇已登基,皇上临终安排等我西域归来及张永德伤愈后跟范质、魏仁浦、王傅、赵匡胤、韩通共同辅佐。”
王着说,最初大人所传鸽信只有范质、王溥、魏仁浦、吴延祚、薛居正、张永德等人知道,在肃州大人所赠“天书”及所听到之言因皇上已驾崩未敢泄露半句。回到京城我夜不能寐的是谁把惺上、符后送到房州,下来该怎么做,还请法师大人明示……
“起来吧,惺上和符后没事的,不会再有房州之事了。中原还是中原,大周还是大周。你们做臣子该做的,该干嘛干嘛。”秦勇大咧咧的推门进来并招呼张铎等人进来。
王着因肃州返京途中,并不知道柴荣临终曾重言嘱托范质、魏仁浦、王傅“翰林学士王着,系朕藩邸故人,朕若不起,当召他入相,幸勿忘怀!”范质等人认为“王着日在醉乡,乃是一个酒徒,岂可入相?此必主子乱命,不便遵行,愿彼此勿泄此言。”因此辅政大臣变成了仨。
“会议室”内还是并排放了三张桌子,只是上边铺了一大张白布,一圈摆放着十几个太师椅,林岩秦勇招呼大家坐下后便给每人沏了一杯茶。
张铎诧异的看着跪地刚起的王大人和萧阳雁儿等人: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王大人竟然还要给他们下跪?那几个也穿着他们那“迷彩装”的侍女怎么不过来沏茶,却像侍卫一样站在一旁?到底是侍卫还是侍女?从气质上看像是侍卫,可…怎么没带任何兵器?这么重要的会晤岂是侍卫能旁听的?
听到“惺上和符后没事”后王着盯着秦勇:“这么说……”
秦勇像背书一样念道:“六月戊寅(六月初四),河决原武,诏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发近县丁夫二万人以塞之。”“七月,诸道相继奏,大雨,所在川渠涨溢,漂溺庐舍,损害苗稼。”“九月,京师及诸州郡霖雨逾旬,所在水潦为患,川渠泛溢。”今年雨水偏多水涝严重,希望王大人回京后安排各州县加固河堤以防水患,让受灾地区官府开仓赈济灾民。还有韩通因北征停下的工程赶紧复工,疏通京城及周边河道,降低水灾危害。
六月戊寅河决原武,七月诸道相继大雨这个我们知道。可现在才八月怎么“九月京师及诸州郡霖雨逾旬,所在水潦为患,川渠泛溢”?他们难道真能未卜先知?
……
王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林大人,请问赵大人王大人他们……?”
“老王他们正在忙,老赵他们没有过来。”
“没有过来?那…你们…?”
“得知他们几个的下落后我们原本想接他们去肃州那边,过来后才知道他们还有一条船根本过不去,我们只好……”
“你们也在此落脚?”王着兴奋的说道:“太好了,请问你们能去京城居住吗?朝廷肯定会在京城给大人安排好宅院的!”
在京城也开一个“基地”?这可是计划中暂未考虑过的事情。
林岩故意面有难色的说:“去京城?恐怕不行。我们这船……”
“没问题!大船能到潼关就能到京城。从洛阳到京城的槽渠更加通畅,而且我还可以奏明皇上除京城内的宅院外,在槽渠附近再给大人规划一处宅院,所有军营码头都可以让大船停靠。”
快答应啊?多么优厚的条件?秦勇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林岩竟说:“这…恐怕得跟老赵他们商议一下,毕竟……”
“还商议什么啊?京城难道不比西域那不毛之地好?我回京之后就上奏给你们批划,你们抓紧时间给老赵他们捎信。”
林岩秦勇一阵狂喜但一个个还面露难色:“这……”
王着不是傻子而是人精中的人精。
只要你们到京城还不好控制?城内、渠道码头两处宅院,你们还有那么多家眷,再三天两头分别邀请你们的家眷进宫做客不都是人质?而且还能随时吃上你们的四季蔬菜、水果等等,你们宅心仁厚能再京城内施放天雷吗?嘴上说你们没人想当皇帝,可京城还有十几万的禁军你想当就当啊?能收拢这么一拨人为朝廷效力那是何等的功劳?有你们在京城还怕哪个藩镇造反?若你们当初就到京城,唉……
喜上颜开的王着又叹了口气:“吾朝不幸,若法师大人早几个月过来也许能帮…也许皇上能真正躲过这一劫。”
“你以为可能吗?皇上决定的事情可能会改吗?我们想救皇上,可他还是死了,还是六月十九,连一天都没能让他多活。天命不可违……”
“如果你们早点儿过来会帮朝廷收复幽州吗?”
“不会!早就说过我们不喜欢打仗,我们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王着突然想起了龙门郡铁场:“林大人,你们能帮忙把龙门郡铁场改造一下吗?这可是中原少数几个年产百万斤的大铁场之一,听说你们肃州那个跟这差不多的铁场一天就能出铁二十多万斤,能把这个铁场改造到五百万或三百万斤也行。”
张铎一听王着竟然打龙门郡铁场的主意心中不悦,可又听说跟着差不多大的铁场一天竟能出二十多万斤铁不禁来了精神,一年就是八千多万斤啊!这中间有多大的油水啊?难怪王着竟然也会给人家下跪,就算一年一千万斤我也给你们跪下成不?他也眼巴巴的望着林岩。
林岩秦勇都没想到王着竟然能提出这个问题,龙门郡铁场可是他们垂涎已久的项目。可帮你们改造…我们有什么好处?
林岩苦笑一下:“王大人,你也看到了,我们刚到此地暂时借宿在这寺庙连个窝都没有,我们有很多事要做,实在是顾不过来。”
张铎回到河中就问过属下,说这边滞留的八十多个俘虏不仅没有放回来,而且他们私下还有留下“打工”的念头,便抢着回答:“林大人,我们也知道你们人员紧张劳力不足,那八十多个俘虏就送给你们使唤了。”
“谢谢张将军。”林岩秦勇对视一下后接着说:“当然,我们也不能亏待张将军。他们早些日子曾在山贼那儿缴获了百多付上好的盔甲,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将军您。”
百多付盔甲?这生意好,八十多个俘虏竟然能换回百多付盔甲怎么算也都是便宜啊!
“不行,改造一个铁场太难了。所有炉膛废弃重建、各种设备、技术工人培养等等,太难了。”
“怎么你们才肯答应?”王着张铎都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林岩。
秦勇林岩早就算计过龙门郡铁场,那儿煤矿跟铁矿一样都属浅表型矿脉,而且只隔着一山沟,运作起来比嘉峪关那边还要方便,如果答应的太爽快人家肯定会怀疑你的动机,而且现在要全力建设石门镇那边,实在是顾不过来
林岩犹豫了一下:“过些日子再说吧,我们刚到此地吃住都还没安排妥当,而且铁场改造也需要一整套的方案计划,等我们把改造铁场所需的物资人力费用计算出来后咱们再谈。”
“一定?”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