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2章

“遭啦，这次估计是吃不了兜着走啦”我在心里嘀咕着。坐上面包车后，我左右环视了一下，车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便衣警察啦，这阵势可不小啊，我不敢出声。坐在驾驶位的人拿着一个对讲机在说着什么，全是广西话，我也听不懂。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端着一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一边吃，一边观察着街上的情况。坐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时刻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车内飘来一股浓浓的泡面味，好香啊，我都已经两三年没有吃过方便面啦，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来一碗方便面。闻着这么浓的香味，看着前面的警察吃得津津有味，咕噜咕噜的喝着面汤，我羡慕得直吞口水。以前经常看电影，看电视剧，知道这是警方在严密布控，观察犯罪嫌疑人的行动，寻找合适的时机收网，怎么我今天一大早的就踩狗屎运啦。车内车外的人都在时刻关注着街上的情况，刚好我们租的房子就在这条街上，估计警方要抓的人也刚好住我们楼上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呢？这是一条独巷，街的对面有一排围墙，街的两头估计警方已经布控了，我想犯罪分子肯定插翅难飞吧。过了十来分钟，坐在副驾驶的那个警官终于吃完了方便面，他一边用纸巾擦着嘴巴，一边转过头来看着我，“把身份证拿出来”。

我老老实实的把身份证给对方。警官看了我的身份证后，用广西话在对讲机里说着什么，估计在呼叫后台查看我的个人信息。我坐在面包车里，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有点害怕，不敢出声，想放屁，又怕影响环境，只好痛苦的憋着。警官通过对讲机确认了我的个人信息后，把身份证还给我，然后通知我可以下车了。“虚惊一场啊，估计是来抓毒贩的”我如释重负，下车后赶紧放了一个屁，真舒服。走远了以后，我回头看了一下路口，有许多便衣警察在那蹲守，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事。天黑后，晚上下会场，我刚一走到楼梯口，就被两个便衣警察直接带上了一辆车。还没来得及观察，警察们就开着车直接把我拉到了岑溪市公安局。“怎么啦？难道是抓完毒贩？还要抓我们做网络的？”我突然紧张起来。“我是来发财的，不是来坐牢啊？”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下车”一个警官喊到。我老老实实的下车跟着往前走。在灯火辉煌的公安局大楼的旁边，一栋不起眼的建筑，我跟着走进去，里面有些阴森森的。

上楼后，一道铁门打开了，我走进去，只听见“哐啷”一声，铁门又锁上了，吓得我浑身哆嗦。上了一层楼梯后，又是一道铁锁门，看着就有些吓人。门口守卫的人熟练的把铁门打开，我走进去后，看到大厅里一派紧张忙碌的工作场景。完全无法想象这栋不起眼的建筑里竟然还这么热闹啊。带我的警察用广西话说着什么，然后就离开了。“把身份证、钱包、手机拿出来”另一个警察说。我赶紧从兜里掏出身份证和钱包。警察很专业的把我的身份证和钱包放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封存起来。“坐那边去”警察手一指。我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在靠近墙角的一条长椅子上。坐在我旁边的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广西本地人，他俩都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焦虑不安。“怎么办呢？无法和外界联系”我有些绝望。我抬头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屋内的大厅很宽阔，监控探头很多，分工明确，有登记区、有办公区、有审讯区、有休息区、有接待区。每个人都很忙碌，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很多，一会打电话、一会做笔记、一会在审讯、一会又带着陌生人进来了……“看来当警察也不容易啊，这么晚了还在忙碌着，这么辛苦”

我在心里感慨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察，大约身高一米八几，体格强壮，肌肉发达，留着小平头，穿着一件黑色的体恤，装配着一套警用背带，一把黑色的手枪别在腰带上，威风凛凛，霸气侧漏，眼神中带着一股杀气。我们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就像小鸡看见老鹰过来了，吓得挤在一起，浑身发抖。“妈呀，遭啦，完蛋啦”我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块头用手狠狠的指着我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过来，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结局很悲惨，对方很生气。“说，刚才是不是你们扔东西下去了”大块头刚说完，就是一巴掌飞过来。“啊”我们三个人同时一起惨叫。“啊啊”其中一个人叫得更凄惨。“运气不错，这一巴掌躲过了”我暗自庆幸。“说，是不是你在扔东西”大块头余怒未消的咆哮着。“警官，我没有啊，警官，不是我啊”另一个人鬼哭狼嚎的哀求到。“啪”的一声，大块头又是一巴掌飞过来。只见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从我眼前飞过。“啊”又传来一声惨叫。另一个人一边哀求着，一边解释着。两个人都痛苦的朝我身上靠过来，我们三个人靠着墙壁蜷缩在一起。大块头就像是一座巍峨的泰山屹立在我们三个人的面前，吓得我们拼命挤在一起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沉默了几秒钟后，大块头总算转身离开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我悄悄扭头一看，坐我身边的两个人的脸都是红通通的，几个手指榆明显，看着就害怕。吓得我想尿尿，又不敢去，只好痛苦的憋着，憋泡尿，总比挨一巴掌好吧，我想最好还是别去刺激大块头。“今天看来真的不走运，早上晚上都已经两次和警察打交道了”我心想。在长椅上大概坐了三个小时，一个警察突然走过来，叫我拿上个人物品，可以离开了。走出铁门，我终于重获自由，内心特别激动，平哥和李主任早在门口等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吃惊的问。“有老朋友看见你被警察带走的”平哥说。“今晚警察在我们那里抓毒贩，刚好我们和毒贩住在同一栋楼里”李主任说。“抽支烟吧，我和高主任一直在楼下等着你呢”李主任递给我一支真龙。我赶紧点上香烟，感觉有点惊魂未定。来到广西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每天中午都会去看自己的伞下业务员，每次把“市场分析本”拿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提什么建议。夏生洪、史光前、杨林、袁有财、吴小丽、张乐、姚丽娜也在努力的打电话，想办法邀约朋友过来，就是没有太大的进展。

大家每天上会场，吃老本，银行卡里的钱也不多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些着急。虽然卡里的钱花完了，行业不会再要求搞钱过来，但是每次伸手要钱毕竟也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情啊。我作为他们的推荐人，心里也很着急，看着其他人在发展，而我下面的人原地不动，内心很煎熬。每天吃的饭菜也谈不上有什么营养价值，只能说填饱肚子就可以了。偶尔我们会让来自河南的老潘做点刀削面来换换口味。发展才是硬道理。如果天天喊口号，不邀约，不加入，不发展，那么就像是皇帝的新装，自欺欺人。精神的压力很大，一想到自己来行业都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都还没完全成为一个主任，内心很焦虑。虽然每天和新朋友聊天，谈的都是“两三年挣650万”的话题，但是自己心里清楚，这条路没有那么简单。要面对邀约、面对搞钱、面对工商局、面对派出所、面对发展等一些列问题。每个人都能顺利了解清楚吗？每个人都能搞到钱吗？每个人都能叫过来朋友吗？每个人都能顺利留下来加入行业吗？

好像心灵已经变得麻木了，明明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却要假装坚强，不肯轻易低头认错，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连锁人的口号是“精神超越肉体”。有一天，站在镜子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全身就剩下皮包骨头了，满脸皱纹，一旦笑起来，基本上都是皮笑肉不笑。身体极度缺乏营养，骨瘦如柴，感觉一阵风都可以刮倒。记得刚来行业的时候，我第一次穿上睡衣，觉得裤腿好小。现在穿上最信的睡衣，都明显感觉裤腿很宽松。我第一次站在镜子面前不敢看自己的样子，有点认不出来了，身上的白衬衣扎进西裤里，皮带已经拉到最小的一格了，感觉裤子还是往下掉。左手戴着15元钱的手表，腕带已经是最小的一环了，感觉手表还是在手腕上自由转动，不听使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除了还有一口气可以吃饭，可以抽烟，可以走路，可以睡觉，可以上厕所之外，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根本没有力气，估计走在大街上，我连一个体格正常的小学生都打不过。长时间的抽烟，也让我剧烈咳嗽，偶尔吃点药也只能暂时缓解，明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是却爱不释手，已经成为了“尼古丁”的奴隶。

我的身体极度虚弱，记忆力也开始下降，许多事情容易忘记，出门后总感觉没有关门，于是又跑回去看看。走在大街上，看到那诱人的餐馆和米粉店，真的想去吃一顿，哪怕冒着吃“霸王餐”，挨打的风险，也想去搓一顿美味佳肴啊。我好想好想去尝尝米粉，到底味道怎么样？为什么广西人这么喜欢吃米粉呢？难道比我们四川的“酸辣粉”还好吃吗？因为我不喜欢吃肥肉，而每次为了节约钱，买回来的都是以肥肉为主，不仅可以炒菜，还可以熬点猪油出来，这样可以节约用油，所以我好久没有吃猪肉了。记得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何主任在超市里悄悄的买了一个几块钱的鸡翅给我，让我感动不已。“再坚持一下吧，等我当上主任、经理后，我一定要去吃肯德基，一定要去啃鸡腿，先啃20个鸡腿，接着吃20个巨无霸的汉堡包，来杯可乐，必须是大杯的可乐，来一袋薯条，再来一袋鸡翅，最后再来一个全家桶，打包带走”我在梦里安慰自己。越想着鸡腿，就越睡不着；越想着汉堡包，肚子就他妈的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

“算了，别折磨自己了，别整那些没用的，还是抽支烟更实在一点”我忍不住点燃一支真龙。大家都发展不动，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其实暗潮涌动。有天早上，在会场上，李主任着急的把我拉到一边说：“今天早上，杨林、史光前、袁有财、吴小丽不见了，你赶紧去街上找一找，重点是汽车站附近，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我一听，大吃一惊。我赶紧跑到大街上去找人。在汽车站碰见平哥、老蒋、大牛、何主任、桃姐、彪哥、虎子、猴子、阿龙、老潘、老赵、大壮、勇哥，我们商量分头找人，一个小时后在汽车站碰面。平哥特意安排老蒋和大牛在汽车站蹲点守候。汽车站、广场、公园、城市主干道、银行、网吧、商场等等，都是我们重点寻找和排查的地方。“跑哪去了呢？”我心里十分着急。我焦急的走在大街上四处打量，脑袋一片空白。

“我把你们叫过来，发展不动，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我真的希望你们走，逃离这个环境，但是为什么不把我叫上呢？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呢？”我想。

估计他们几个人也走得不远，我急忙跳上一辆摩托车，叫摩的司机带着我沿着主干道寻找。带着失望的心情，我们在汽车站汇合。正在部署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只见他们几个人突然出现在汽车站。杨林在窗口购买汽车票，另外几个人在外面东张西望。平哥气势汹汹的直接走上去，劝说他们回去好好干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