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欺负老实人是要遭报应的!

芳丫姐很快就被大儿子大虎叫走了,家里最小的妹妹虎妞哭着找娘,鼻涕可真要二尺长了。

韩进看天色实在晚了,确认炕烧热乎了炉子也烧暖和了,屋里什么活都没有了,又嘱咐小山几句才回家睡觉。

不过走前还是坚持在炉盖上炒了一把苞米花。今天丢了好几次人,让香香觉得他不但丢脸还说话不算数可不行!

周兰香听着炕屏那边小山轻轻的恤噜,躺在炕上仔细盘算。

小山已经考完升学试了,出成绩还得一两周,他上学的事还可以缓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韩进的事办了。

她可以想办法让他避开前世顶罪的事,可总觉得不太保险,就怕有个万一。不能只在他们自己身上想办法,得让这事儿有个双保险!

第二天小山要去学校填毕业表格,做好早饭又把中午饭准备好,反复叮嘱姐姐中午放炉子上热一下就可以吃,千万别碰凉水,有什么活等他回来再干。

韩进要跟着生产队的壮劳力进山打柴火,也是得去一大天,周兰香听完小山的嘱咐又听韩进的,好脾气地他说一句她就笑盈盈答应一句,总算把俩人都哄满意了,俩孝儿带着一脸小老头一样的担忧出门了。

他们一走周兰香就赶紧拿出小山的作业本和铅笔开始写举报信。

她昨天想了大半宿,只让韩进防范不行,她得从根儿上把这个危险给掐了!

当年抢劫杀人案的死者张猪毛是离磨盘屯差不多十里地的三岗屯的,没出事的时候就听说他不是什么老实后生,虽然没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可据说是个酒鬼,经常跟人打架,还被传过小偷小摸。

韩进被判刑以后周兰香仔细打听过所有相关的事,知道公安在去张猪毛家调查的时候他媳妇吓坏了,交代了张猪毛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案子,他在秋末生产队交公粮的时候以次充好,用陈粮替换了生产队交公粮的新粮。

这个年代农民秋收打了粮食,都是先把最好的交给国家,他们生产队去年种了五十亩地良种玉米,粮食上得特别程实(饱满),据说这些玉米不但出米率高,磨出的玉米碴和玉米面都比别的玉米香。

生产队除了留了一点种子,其他的都上缴国家了,一粒都没舍得多留,而张猪毛却偷偷换出来半袋子。

人都死了,公安除了没收了那半袋子玉米粒子也没再做什么,可这件事对周兰香来说却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前世她一直不相信韩进会杀人,为了给他找证据所有案件的事都打听得特别清楚,甚至张猪毛把偷换的玉米藏在家里废弃的牛圈草料槽里都知道。

而那良种玉米也特别好认,他们本地种的普通玉米都是黄色的,良种玉米不但比普通玉米颗粒大而饱满,玉米粒还是黄色和黑色、红色夹杂的,只要找到了,他就完全没办法抵赖。

周兰香这几天翻过小山的课本,上面的字她都认识,更证明了梦里那些事是真的。但是让她写就有些困难了,毕竟她今生是一个字都没写过的。

而且有一些字她能认却不会写,写信就有些困难了。

但是好在她会查字典,一封举报信也只是几行字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行,查了几次字典,也就很快写完了。

写了两封信,又用练习本的纸糊了两个信封装上。在信封上大大地写了举报信三个字。

信是用供销社随处都可以买到的学生练习本写得,笔也是最普通的铅笔,她又是用右手写得字,就是以后有人看到她的字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现在就更想不到她了,现在她还是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文盲农村妇女呢。

周兰香收拾好了出门,一迈进院子就遇上抱着一捆柴火的马谷雨,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些天一直在屋里养伤,周兰香重生回来之后还没认真看过马谷雨,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重生前那个一生无子满身悲苦黄瘦干枯的样子。

是的,王满仓夫妻俩虽然现在有儿有女,可儿子在村头杏里抓鱼淹死了,女儿招娣倒是平安长大,可刚十六岁,王大江就做主,把她嫁给了公社食品站卖肉的刘腰子的傻儿子,招娣反抗不成,结婚前一天也上吊死了。

王满仓身体一直都不好,好容易有了这么俩孩子还都没养大,后来马谷雨也一直没怀孕,王家人不说是王满仓身体的问题,一直都怪马谷雨克夫克子,让她一辈子都受尽指责虐待。

前几天周兰香借着大姨的口说王家绝户并不全是发泄怒气,前世王家是真的一个孙子都没有。

老大王满仓儿女尽失,王满囤把徐寡妇不知道跟谁生的野种当成自己儿子养了一辈子,老三王满金一辈子生了六个女儿,老四王满银第一个媳妇五年没开怀生孩子,第六年他就离婚娶了个生过儿子的寡妇打算继续努力生儿子,结果努力了一辈子,直到周兰香去世时他还在努力,却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周兰香看着还年轻的马谷雨,想起她以后的样子,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是个跟自己一样被王家害了一生的可怜人。

可她对别人的人生无能为力,现在只能努力先顾好自己姐弟三人。

周兰香对马谷雨没有任何敌意,马谷雨却忽然拦住了她。

看着在屋里养了十几天,养得脸色恢复不少的周兰香,马谷雨狭长的眼睛里目光复杂,却没跟她说话,忽然冲上房的王许氏喊了起来:“娘,二弟妹能下炕了!这可是好事,快跟二弟说一声,省得他惦记!”

说完才冲周兰香笑了一下:“二弟妹,你这些天养得可真不错,脸都胖了一圈!你养得好我们也算没白受累了,二弟躺在炕上下不来,这一家子可都围着他伺候呢!我年轻累也就累点,娘年纪大了,这几天累得一睡觉就哼哼,看得我这心可真不落忍!”

周兰香气笑了,前世这个大嫂不声不响一辈子都没跟她有过正面冲突,这辈子她刚要为自己打算一点,人家马上就跳出来了。

没等她说话,王许氏和王五福就从上房冲了出来,王五福先瞄了一眼西厢房,确定门锁了韩进和小山都不在,跳脚就要骂人,王许氏也满眼怨毒地看着周兰香。

现在没外人了,这些天的气也受得太大,她也不准备再惯着周兰香了!

母女俩一副来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架势,看来今天是准备大闹一场了。

周兰香不想这个时候跟他们纠缠,赶紧先开口:“娘,马大姐让我去公社,说是公社要了解迫害妇女、男女平等啥地,还说我要是受了啥苦遭了啥罪都可以跟公社的干部说,到时候有公社给做主呢!我就强支巴(勉强)下炕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马大姐说我不去了。”

王许氏和王五福要从头顶冲出来的怨毒愤恨被这话一堵,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了。

马谷雨也眼神闪烁了一下,抱着手里的一捆玉米杆就往屋里走:“娘,满仓还躺着凉炕呢,我先去把炕烧上!”说完就快步进了东厢房。

周兰香态度很好地接着问王许氏:“娘,你说我去不去?你要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等马大姐来你帮我说说,我都听娘的,就是公社来找我也不去!”

王五福傻眼了,气得大饼脸上的一片片雀斑更明显了:“为啥让你去?你算老几还让公社来找你?”

周兰香态度还是很好:“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马大姐让小山捎话,说妇女解放了,不能再受压迫,让我去汇报情况,说啥事都不用怕,啥话都能敞开了说!”

王许氏想得比王五福多,浑浊的眼睛迅速转了几下,一把拉住周兰香的手:“老二家的,这大冷天的,你出门咋不多穿点?小五,去给你二嫂拿个糖三角,这一去得大半天,她身子虚,可别饿坏了。”

王五福噘嘴跺脚就要开骂,那白面糖三角可是她和满银上学的小灶,凭什么给这个不下崽的母猪吃?!

王许氏掐了她一下冲她使眼色:“拿俩!给马主任也拿一个!”马主任吃人嘴短,再看这败家娘们儿也吃着糖干粮,她说啥在婆家受迫害、遭罪人家都不能信了!

周兰香最后拿着王许氏塞过来的两个糖三角,又被她前所未有的好态度给送出家门,对王五福嘟嘟囔囔的不满充耳不闻,笑盈盈地走了。

她以前太老实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撒这样的谎骗他们。

现在她就要让他们记住一个沉痛的教训,欺负老实人是要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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