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番外(26

“爷我当真没有绑什么姑娘啊!有那我也是没绑成的!”张员外赤裸着身子趴到地上不住地磕着头,抬眼再看周遭还哪里有什么人,张员外哆嗦着身子赶紧又爬了起来。

石坪听到那张员外的话后,立马就开始往巨石村的方向赶。原本那张员外的府邸就离的特别远,他那一来一回早就耽搁了不少时候,摸到那张员外的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彻底入夜了。

按那张员外的说法,春草应当是跳了车之后彻底消失的,若果是从那样快的车子上摔下来,十有八九能昏过去,他应当去那巨石村直接通往张员外的路上去寻一寻才是,可方才他已经沿路一直找过了却没一点儿踪迹。

“或许……她回去了呢?”石坪呢喃着望向远处漆黑一片引入夜色的山峦,咬了咬牙又提起略显疲惫的身躯往巨石村方向的小院走。

不知是他的错觉或是幻想,石坪竟然遥遥地就看到了小院方向的灶房那里燃起了烟雾,就好像春草平日里做饭的那扬起的寥寥炊烟。

石坪再也压不住欣喜,连自己会轻功的事都给忘记了,直接从那树梢尖端给摔了下来,压垮了一堆草木,惊起大片大片隐在山林里头歇息的鸟雀。他摔下来之后,摸准了方向又赶紧爬起来往小院的方向跑去,碰了多少藤蔓同枯枝,将他身上那完好的布料给割裂开来,就连他那脸上也被尖利的树枝划开了几道血痕。

“春草!”石坪拨开那拦着他前进的枯枝,冲着那不过十来步远的女子喊道。

那背过身的女子好像还在忙活着给他准备菜肴,听见了呼唤那略显瘦弱的身躯冷不防地抖了一下。

石坪却好像发了疯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冲了上去,想象着自己会从背后一把揽住了她,将下巴压在她的发端,双臂会把她箍得发紧,这样才能同她诉说出他的担忧同思念。

可他偏偏在触碰到她衣料的那一瞬间醒悟了过来,人生生地给顿住了,怔怔地僵在原地,望着这背对着他的女子,往后退了两步,寒声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施施然地转过身来,躬身弯了一弯,面容柔和笑容甜美如水,相貌同样不俗,温声回道:“妾身秋霞见过石大人。”

“妾身给大人做了些菜式,想必大人操劳一日定是辛劳,不如妾身先替大人将衣物褪下拿去梳洗?”接着那秋霞走了两步上前,就要摸到石坪的衣襟。

“我问,你是谁?”石坪拔出剑来制止了秋霞上前的动作,寒声再问。

秋霞并不慌张,好像笃定了石坪不会伤害她的模样,躬身行礼低眉顺眼又说道:“妾身是吴师爷送来的,他说如今大人身边没了个知心照料的定是不爽,就派了妾身来侍奉大人。”

石坪听完就知道是那老狐狸的计策,捻了捻那名字,春草同秋霞?又冷眼看着眼前这泫然欲泣的女人,冷声哼道:“滚!”

秋霞忽然就跪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寻来的帕子,就这么跪在石坪跟前哭了出来,肤若凝脂的她衬得眼眸愈发通红。

这一晃神倒是让石坪看得有些愣神,那某一瞬竟让他瞧见了眼前那同春草莫名相似的影子,仔细看着那眉眼间同他心尖上的那姑娘竟有五六分相似,这下更让石坪惊慌。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眼下石坪已是方寸大乱,面无表情地将那秋霞踢翻狠声问道。

“妾身没有什么目的!妾身只是被吴师爷无意中救下被卖的女子,我们这样的命贱如蒲草哪里还有什么目的!只是有了这么个机会能来侍奉大人,若是大人再将妾身赶走,妾身就只能沦落青楼了!”秋霞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眸红肿得像只兔子,看得石坪更是心烦,好像总能在这秋霞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一样。

石坪眼不见为净,一脚将那备好了的喷香的菜肴踢翻,转身就进了小院将门给锁上,脸上的情绪却更加的暗沉,如果这是吴师爷给他送来的,那春草就极有可能在他们手上!

一套下来看得那秋霞惊讶的不得了,望着满地狼藉眼睛里逐渐染上怒意,愤恨地抬脚踩了踩上边散落的菜肴,又赶紧躬下身去细细地收拾着破掉的碗碟。秋霞抬眼看向那灯火通明的院落,眸子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亮。

“哟哟哟,好生可怜啊!我还以为来了个什么厉害的人物呢?原来还不如咱呢!”

秋霞将那一片狼藉的灶房处收拾好了之后便听一阵冷嘲热讽,赶紧起身望向周遭,又似乎从密林深处的地方隐隐传来的,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摸上那一边插着的菜刀便往黑暗走去。

“你是谁?”秋霞并不敢大声说话,只低声问着那一派漆黑的地方。

那专属于少女清悦的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更为突兀,原先说话的女子点了盏灯正往秋霞那边走,说道:“派你来的人对那死丫头肯定也不是很熟悉的吧!”

秋霞冷眼看着面前这穿着艳丽的姑娘,低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带她过来的李仲林确凿同她说了许多那春草的事,可很多在这里都用不上,她自然也不知道那春草是怎样同石坪相处的……

那穿着艳丽的姑娘脖子上还隐隐有着一道极粗的紫黑色淤痕,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吓人,她看着秋霞眼睛里的几分戒备,冷不防地笑了出声:“这石家二哥还真的就喜欢你们这样柔情似水的姑娘啊!没了一个春草又来一个!”

“废什么话!”秋霞举起自己的菜刀寒声说道。

……

次日一早,石坪依着自己的时辰醒了过来,面色阴沉地推开院落的门,恍惚间却看到了摆在灶房桌上的清粥同切开的一小碗辣酱腌竹笋片,他揉了揉眼睛赶紧走近,生怕自己是又生了幻觉。

石坪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着周遭空无一人的情形,低吼出声:“你给我出来!”

可他待了半晌都没有一点音讯,只有眼前这青烟寥寥往上攀升的清粥予以他回应,可那一小碟的辣酱腌竹笋却用它那刺目的红不断地刺激着石坪的双眼。

秋霞受了那梁家少女的点拨之后就启程往山下走去,一到了那村边就看到了来接她的吴师爷一行人。

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就赶紧上了马车冲里头的人问好。

“事情如何了?”吴师爷沉声问她。

秋霞恭恭敬敬地答道:“那大人瞧着很是情深,昨日大发了次脾气,但妾身瞧着他好像在通过妾身在看别的人。”

吴师爷哼笑,拍了拍秋霞滑嫩的小脸说道:“若是你能取代了她,那就最好,若是不能……能拖一时是一时。”

待老夫将那些东西都给转移了,就高枕无忧了,吴师爷看着眼前这低眉顺眼的美貌姑娘,心里头暗自琢磨着。

吴师爷带着秋霞一路往藏着春草的洛陵城方向去,大清早便一路快马加鞭的总算未到午时才赶进了洛陵城,一行人便乘着马车这么驶进吴家府邸。

春草迷糊着睡了又醒,周遭也还是同她睡过去前一样,点着的烛光好像也没减少多少,从外头塞进来的东西也比她往日里吃的更为丰盛,倒不像是在虐待她,更别说这铺好了床被的牢房了。

“姑娘过的可还好?”

春草垂头正想着事情,突然冷不防地就从她头顶冒出来一个柔柔尖尖的嗓音,吓得她猛地抬头来又往后退了几步挨到墙壁上,戒备着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好。”

那面容柔和笑起来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温声道:“妾身秋霞,姑娘应当是不识得妾身的。”

“不识得,你是他们派来的?”春草哑声回道。

“妾身只是来问问,平日里石大人喜欢吃些什么,有什么忌口的需要妾身留意。”秋霞颇为不在意地问道,面上笑容不减,反倒是走得更近了点。

春草突然听到了石坪的消息,眉眼微蹙扑到了铁笼前叫道:“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姑娘劳烦还是先回答妾身的话好些,妾身还要赶着回去伺候石大人的,时间耽误不得!”秋霞眼眸里都是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扬起手帕放到嘴边挡住口鼻不耐烦地说道。

“伺候?你哪来的就赶着上前去伺候?”春草放下了抓着铁栏的手,沉声问道,“美人计?你们可真看得起他啊?”

秋霞看着眼前这并不中计的春草,不屑地扬了扬唇,又道:“若是美人计不管用,你瞧着我还能站在这同你这么一来一回的么?”

春草背过身去躺回床上,冷寒着脸并不接话。

“要我是你,我就赶紧把事情都说出来,给自己搏个前程,不然这成日里锁在这鬼地方,哪里受的了!”秋霞看春草不搭理自己,也是有些着急,赶紧说道。

春草留了个蜷缩起来的背影给她,依旧是沉默不语。

“你何必呢,看我现在能站到你跟前不就代表了你不是不可替代的么?你那辣酱腌竹笋尝起来也确实好吃,我试了试……就是不能看到那石大人亲口尝尝了有些可惜。”

春草背过去的眉眼里均是坚韧,一副誓要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的模样,可一听到那她自己做的菜式的时候,眼里闪烁的泪光都均是一愣。

秋霞看着那边缓缓转过身来的春草,唇角上扬起的不屑根本连压都压不住。

……

石坪看着眼前这早饭,兀自发愣,不自觉地就坐了下去拿起来那放在矮桌面上整理好的竹筷,余光瞧见那炉子上还烧着水,好像就是春草还在的时候会做的事情,他使劲地咬了咬牙,下唇都被他的牙齿给磕出血来,他又狠声怒吼了一句,将那手上的竹筷折断又摔到地上。

“你发什么疯!”

石坪扭过头去,面目狰狞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少年。

李仲林被石坪这么一看,吓得他险些要直接跪下去,忍着恐惧冲石坪怒吼着又扑上去,结果被瞬间冷静下来的石坪一把揪住了领子,死死地盯着他,吓得李仲林面色发紫,都快昏过去。

“你放开我哥哥!放开!”李二丫看着这样子赶紧从旁边冲出来,抱着石坪喊道。

石坪于是将那被他勒得难以呼吸的少年一把甩到了地上,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知道春草在哪!”李仲林被自家妹子扶着,边喘着气边说道,眼睛里均是坚定,映出来石坪那副略显得邋遢狼狈的样子。

石坪瞳孔都瞬间放大了不少,蹲下身子去迫使自己同李仲林对视,寒声说道:“说!”

“昨日我干爹吴师爷将春草救下,后来她的身份无意间败露,我干爹就把她带回洛陵城关起来了。”李仲林喘着气,哑声说道,“那昨晚在院子外边的秋霞就是他们寻来放到你身边的人,是我带上来的!”

“你带上来做什么!”石坪再狠声问道,他想到那秋霞行为动作踪迹间都是春草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厌烦。

“那秋霞是拿来拖住你的,我不知道你同我干爹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也不知道怎么她就成了我干爹保命的筹码了!她是无辜的啊!”李仲林拉扯着石坪的衣裳,颤声怒道。

石坪一把甩开李仲林,沉声道:“这保命符还真是会挑。”

“求求你!你就当作自己忘了春草!接受那个秋霞吧!只有你主动弃了她,她才会安全的!我知道我争不过你……”

李二丫也是头一遭看见自家哥哥那样失态狼狈的模样,那胡言乱语的样子将她吓得不清,等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一块磕着头,求着石坪。

石坪冷眼看着眼前两人的请求,眼底里都是痛苦,什么叫做放弃了她她就能安全。

“你知道你干爹犯的什么事么?”石坪冷冷地说道。

李仲林眼前被泪水折腾的模模糊糊地,也看不清石坪的模样,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又使劲摇了摇头。

“三年前的疫病,你应该了解不少,”石坪的声音低沉而掩着痛苦,“那场突发的疫病实际上是为了掩盖谋反的兵士死亡的事,你那干爹,亦是参与这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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