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老夫人病重
“唤太子进来。”
很快，欧阳旭便出现在九龙殿内。
“父皇，母后？”他一眼，便注意到了两人的脸色，想必是有关于使者人选的事情。
齐皇深深叹了口气：“太子，从今往后，齐国的江山，就由你来承担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欧阳旭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齐皇的眼中闪过隐晦不明的光：“他日，若是与楚国开战，记得尽你所能，将永乐接回来。”
“父皇......”欧阳旭心中一惊，父皇的意思是要永乐去楚国和亲？他袖中的手瞬时一握：“父皇，还是让莫寻芳......”
“不，莫寻芳是我齐国不可失去的人才，楚皇会如此，也是忌惮于莫寻芳的能力，你必定要护他周全。最好，是能警醒他收敛自己的性子，让他衷心为齐国办事。”
齐皇轻轻咳嗽了一阵：“此事，朕已决定，太子便去安排公主的和亲事宜吧。”
欧阳旭微微张了张，许久之后才低下头来：“儿臣......明白。”
而另一头。
振兴侯府之内，老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祖母为何会突然病重？”这些日子以来，哪怕忙碌，沐婉清每日清晨都会来老夫人的屋子里为她把脉调理，今日傍晚却是收到了嬷嬷紧张来报，说老夫人突然呕吐不止，神志不清。
“永吉县主，都是奴婢的错。午时，老夫人说口中涩得很，想吃点甜食，所以奴婢便命膳房的人做了些点心，不想老夫人服用过后，便出现了这样的症状。起初只是头昏口干，直到歇息过后便突然症状加重，这......这可如何是好。”
沐婉清的脸上满是凝重，嬷嬷注意到今日的永吉县主似乎不太一样，心中便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县主应该......有法子吧？”
沐婉清看着榻上那面容苍白的老夫人，如今她年事已高，之前一直严于律己，常年服用清淡小菜。如今突然食用了过量的甜食，导致体内负荷不了，就好像封闸许久的河水突然失去了控制，便一发不可收拾。
沐婉清知道，到了这个年纪，身子所有的器官都在老化，所谓病来如山倒，要想将倾泻的洪水再一次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提起笔写出了几幅药方交给下人：“切记，这几日要控制老夫人的饮食，莫要松懈了。”
沐婉清轻轻为老夫人掖了掖被子，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沐家的祖母，一种惆怅之感油然而生。
她只觉得心中压抑，此刻的脸色让周遭的人不敢再说些什么，便由着那低落的女子离开了老夫人的屋子。
冷风萧索，带着一种别样的孤寂，此时此刻，沐婉清竟是有些迷茫，站在这熟悉的庭院之中，眼前却浮现出沐家那灰色的屋瓦，恢弘的庄园，身边似乎有无数熟悉的面容闪过，而眨眼之间，又回到了振兴侯府。
以侯府庶女的身份重生，她竟是有种虚幻的感觉，好像自己原本就是沐婉清，而在这儿生活的短短时间，又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从小就是在这里成长。反而，作为婉皇后的一切就似她的梦境。
然而，唯独这双手一直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忘记了原本的初衷。
还以为这一世任何人的离去都无法再撼动她，而魅儿的死，振兴侯老夫人如今的状况，让她的神经越发紧绷。
哪怕她知道，振兴侯老夫人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才会待她如此慈善，可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祖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沐婉清将对于沐家祖母的怀念，转移到了振兴侯老夫人的身上。因为，她们身上有个共通性，一生一世都在为这个家族运筹帷幄。
而如今，沐婉清知道，振兴侯老夫人的日子不多了。
这世间没有起死回生之法，生老病死乃是世间真谛，只是心中这一种无力的空虚感，让沐婉清觉得压抑无比。
哪怕她的医术如何高超，都无法避免亲人的离去。
“小姐，天凉了。”
从雨轩院寻来的兰香看着那纤细的背影，心中一阵心疼，缓缓走上前去为沐婉清披了件外衫，看着自家小姐疲惫的面容，兰香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兰香，你是从祖母的屋子里出来的，这些日子，你就留下来照顾祖母吧。”
兰香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准备说出来的话，却让沐婉清最先开了口。
她也是念及着老夫人当年的收留恩情，想要留在这儿照顾老夫人的身子：“兰香明白，小姐放心，老夫人这儿兰香会小心的伺候着。”
沐婉清淡淡的点了点头，拉拢了下衣衫便朝着院外走去。
“振兴侯老夫人病重？”
昌盛侯府，阁楼之上，俊美绝伦的男子眉头一蹙，当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婉清小姐呢？”
“永吉县主的脸色极差。”
容若当即轻叹了口气：“那些人呢？”
“属下已经将他们引去边境。”
此话一出，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眼前哪还有那男子的身影。
“少爷？！”
雨轩院之中，沐婉清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手中的医书一个字都无法看进去，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般心烦，好像在沐家祖母去世的时候，自己也是如此。
推开窗户，迎面一阵冰凉的冷风而来，沐婉清的目光落在这清冷的院子里，忽然发现，院中的盆栽换了许多，圆桌改变了位置，而那棵屹立在庭院之中的大树也落败了叶子。
雨轩院之中改变了这么多，居然自己现在才发现。
回想这些日子，究竟从何时开始，自己每日进进出出却不曾注意过周遭的一切，她只顾着运筹帷幄制定计划，沉浸于与楚皇的斗智斗勇之中，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时间。
沐婉清忽然意识到，似乎从上一世开始，自己就没有尝过平凡的滋味。身为沐家长女，她每日勤读医书，身为楚国皇后，她更不可能有一丝松懈，若能过上一日平凡的生活，抛却一切，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已然成了一种奢望。
原来，自己还是如此向往平淡的生活，这种奢望在这一世俨然被仇恨所替代，而现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之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