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旧梦
后院乱成那样，赵康居然还有心情在前厅饮酒。
当他看到阿瑞与林芷手忙脚乱抬来的小鸽子，这才放下手中的酒盏，微微叹了口气。
就是这声叹息，让林芷觉得赵康或许还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她刚要招呼赵康过来帮忙，却听得赵康说道：“看来，今儿是没有晚饭了。”
原来，他惦记的，却是小鸽子晕倒了后，无人做饭。
“吃，吃，这么能吃还不如当头猪。”林芷小声骂道。
她与阿瑞将小鸽子搀扶到靠着门边的桌旁，又是掐人中，又是扇着风，小鸽子才慢慢醒了过来。
“小鸽子，好点没？”林芷正拿了湿帕子替小鸽子擦脸。
小鸽子眼神涣散，待她看清眼前人是林芷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就是只死兔……”阿瑞不明就里，还在旁碎碎说道。
林芷横过一眼，阿瑞忙噤声不语，小鸽子哭的愈发厉害，“姐，姐，我要死了哇！”
看来，这孩子是真被吓着了。
林芷皱眉望向赵康，却见赵康正挂着那一脸可憎的笑意，似乎颇有兴致的，想要看林芷如何解决眼前棘手之事。
林芷少不得将小鸽子多加安慰，一时间，小鸽子的哭声，老吴的叹气声，阿瑞的插话声将杏花林塞得满满当当，林芷被吵得头晕目眩。
待她好不容易安抚了小鸽子，劝回了老吴，撵走了阿瑞，林芷这才坐在赵康对面，“你想要做什么？”
“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成。”赵康简直称得上是“厚颜无耻”。
林芷不由怀疑，他是否中邪了。
赵康见林芷皱眉相望，便是仰靠在椅上道，“怎么，我说过咱们来日方长。”
鬼才和你来日方长！
林芷心中暗骂。
她方才只顾着安慰小鸽子，却不知此刻沙婉儿又是如何。
“放心，蛊人饮血，总能消停一阵子。”赵康似乎学会了读心术，他看着林芷说道。
林芷嗯了声，眼看天色渐晚，她想小鸽子今夜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进屋与沙婉儿同住。
看来，只能委屈老吴同阿瑞暂时搬出屋子，在这杏花林的前厅凑合一夜。
至于林芷自己，方才景象是可怖，但她还不至于就此吓退。
况且，正如赵康所言，饮过鲜血后的蛊人，总会有段安静的时辰。
“林芷，你知道我盼这一刻，盼了多久吗？”平日狭小的杏花林前厅，如今只剩下赵康与林芷，却显得空旷寂静。
赵康的声音不大，但林芷听了，却觉得无比刺耳。
盼着这一刻？
赵康是在盼着沙婉儿变成蛊人，甚至，这沙镇的父老乡亲都变成蛊人，好受他来操控吗？
林芷的视线划过赵康腰间的银笛，是不是没有这个笛子，赵康的阴谋就无法实施？
“我一直盼着，能和你这样独处。”赵康笑了笑道，许是夜色的缘故，他眸中的碧色若不细看，却有如墨色。
这，会是“李梵”的眼睛吗？
林芷避开赵康的目光，无论是李梵，亦或是赵康，都让林芷感到莫大的压力，她不想，在此时此刻，同这个既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聊那些早该尘封的过往。
“你当日误会我与林蓉。”赵康说道，“而今生，你又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
“赵康，”林芷终于开口道，“过去的，都过去的。不要再提了。”
“为何不能提！”赵康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我做错了什么！”
林芷摩挲着左腕的蛇印，那风中的血腥气再淡，也仍是令人难以忍受。
她不知沙婉儿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更不知周美华潜伏在沙镇的哪处角落，她甚至不知道，这曲国，这天下，又会在何时，土崩瓦解。
而此时，赵康竟然还在同她纠结，那些上辈子的事情。
“赵康，”林芷猛然站起身道，“你听好了，我唤你赵康，在我而言，你便是一个全新的人。之前种种，我不想再提。”
“全新的人？”赵康的眼中，先是浮过一抹迷惑之色，接着，他几乎是欣喜若狂道，“好！全新的人！”
他热切的望着林芷，“你可愿意接受这个全新的我？”
“你疯了！”林芷忍无可忍，出口怒斥道。
那狂喜之色在赵康脸上变得古怪，他向着林芷走近，“你可是心中另有他人？”
不知怎的，花明如的容颜，在林芷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林芷最深的思念，她的神情不由变得柔和。
这稍纵即逝的温情被赵康看在眼里。
“是他？”赵康冷笑道，“很好。”
林芷一惊，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正色道，“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怎么，你终于承认，咱们之间的感情？”赵康紧盯着林芷，“你在怕什么？”
原来，失去理智的人是这样可怕。
林芷终于放弃同赵康的沟通，她清楚的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说，都是徒劳。
林芷的沉默激怒了赵康，他从腰间取出银笛，“那个戏子？”
他呵呵笑道，“我会为他亲自吹奏一曲《安魂》。”
他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
“赵康！”
林芷惊呼道，她伸手想要拉住赵康，然而，却被赵康用力甩开。
林芷的腰撞在桌角，痛得冷汗直流，而就在这时，她听见马鞭声响，赵康骑着马，一骑绝尘而去。
完了，都完了。
林芷颓然的坐在地上，腰仿佛被撞成两截般痛的发钝，她吃力的抓着桌角试图站起，然而，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
“姐！”小鸽子在后院呆的害怕，刚想来前厅找林芷，却看到眼前这一幕。
她忙上前搀起林芷，“你怎么了！”
“快！”林芷痛得唇色发白，却焦急的向外望去，“小鸽子，快，送我去‘花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