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错付
“心尖儿……”后花园的角落里，韩宝宝觍着脸笑道，“你别急啊，等那大肚婆生了，我就立刻禀明夫人要了你。”
假山后的一处暗影里，沁蕊系着衣扣满面含春的走出来，“少爷就会拿话搪塞蕊儿，生养谁不会，她还真当自己是凤凰呢！”
“会ａ！”韩宝宝凑近了扑过去，“蕊儿最会了，来，再香一个！”
二人传来几声低笑……
天色渐暗，巧儿坐在窗边，咬掉虎头鞋上最后一个线头，望着身旁的林芷笑道，“瞧什么呢？”
林芷趴在桌上，撑着脑袋，“巧儿，我都想叫你一声娘了！”
“好呀！乖女儿！”巧儿嘻笑道，“瞧瞧，我这手艺如何？”
她虽是快要成为母亲，但心性毕竟难改，如今同林芷玩笑逗乐，却好似当日二人同在一处做丫鬟时，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林芷接过虎头鞋，口中啧啧有声，又将那鞋放入手中，仍是不住称赞。
“芷儿，你娘没给你做过吗？”巧儿收拾针线，顺口问道。
“没，”林芷回答的言简意赅。
“芷儿对不住，我……”巧儿忆起了林芷的身世，慌忙道歉。
“没什么。我，都快忘记，娘长得什么样子了……”林芷放下虎头鞋，望着窗外，暮色将至，然而，那个梦，却有好一段时间不做了……
“透骨钉，怨气结。血月夜，骨钉出。偶人笑，亡魂泪……”
偶戏师黛黎为红衣偶人梳着长发，口中反复诵着这几句话。
只有她知道，林芷一次次的昏倒，并不是因为什么怪病，而是在林芷重生之时，被人从头顶生生钉入一枚骨钉！
钉入的，是曾经那个“芷儿”的尸体，留下的，却是已经重生的“林芷”。
“孩子……娘差点就见不到你了……”黛黎将脸埋在偶人的发间，低声说道。
如若当日她算晚一步，那么纵使花明如赶到农夫家中，恐怕见到的，也便是三具尸体。
谋财害命的夫妇二人，还有，无法复生的林芷……
然而，那尚存于林芷脑中的一枚骨钉……
黛黎摩挲着偶人漆黑的长发，“孩子，你该多疼啊……”
她只可压制林芷头中的骨钉，却无法将其根除。
但这仅是其中一枚，若是，若是连那六枚……
不，哪怕再多一枚骨钉，后果都不堪设想！
究竟是谁，会下这样的毒手？
是浣娘？
不，不会是她，浣娘修习的是魅术，透骨钉本就是那术法的克星，浣娘，是碰都碰不得的。
那，又会是谁呢？
是谁，算准了芷儿重生的时辰，又是谁，对这灭魂之法了如指掌？
黛黎怀抱着偶人，她抬头望月，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这也没剩几日了！”韩宝宝急的满头大汗，冲着哭哭啼啼的沁蕊说道，“心尖儿，你就不能再等等？”
“等？”沁蕊哭的成了个泪人，“蕊儿能等，这肚里孩子也等得？”
“哎呦，”韩宝宝一拍脑门子，在房中来回踱步，“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你当日怎么收了巧儿的，如今也怎么要了沁蕊不就成了。”韩二夫人歪在榻上，冷眼瞧着儿子说道。
她早就看出这个沁蕊是个人精儿，却也没料到这丫头如此放得出手段，用这么个法子攀了高枝儿。
不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比起当年的自己，倒也差不了几分。
韩宝宝本想求他老娘帮着劝劝沁蕊，此刻，却听着他老娘的话风儿，竟也是要让他收了沁蕊。
说真的，沁蕊这容貌身段，倒是比巧儿强些。可要真娶了回去，却只怕没有巧儿那么好糊弄。
“娘，您都说什么呢！”韩宝宝少不得着了急，“当日巧儿，那是老夫人定下的，如今，这沁蕊，名不正言不顺呐！”
“少爷……”沁蕊这一声少爷，唤得哀怨绵长，“蕊儿不叫少爷为难，这就自请出府，日后若是少爷念着蕊儿母子，也得空来看看，不叫别人说这孩子，是没爹的私生子罢了！”
她说着，那泪珠儿又是滚滚而下，直让韩宝宝看的都想哭。特别是那句“没爹的私生子”，登时就触动了韩宝宝长久以来的憾事。
他顾不得韩二夫人在场，便上前拥着沁蕊脱口而出道：“心尖儿！我这就去给老太太求着，求老太太让咱们在一处罢了！”
“少爷！”沁蕊哭着扑到韩宝宝怀里。
韩二夫人挑了下眉，用帕子挡着脸叹口气，这傻儿子，这辈子，怕是都栽到女人手里了……
这日子，总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那头，韩宝宝禀明了老夫人，要收了沁蕊入房。这边，林芷气的在酒窖门前来回打转儿。
“他怎能这样呢！”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行，定要找那韩宝宝问个明白。巧儿为了他九死一生，这会儿他和那个妖娇的沁蕊不清不楚，是要将巧儿往绝路上逼呢！
“站住。”
午后，阳光正好。
韩红药坐在石桌前，手中拿了本书在看。
“大小姐！”林芷转过身，快步走到韩红药面前，她一张粉面气得通红。
“有事儿？”韩红药的眼睛依旧没离开书本。
“没！”林芷怔了下，低着头，想了想，又抬头道，“有！”
“是有，还是无？”韩红药合上书看着林芷问道。
“芷儿知道，二少爷娶谁是他自个儿乐意。可这才几天？况且巧儿……”
“况且？”韩红药哂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能娶巧儿，为何就不能是沁蕊？”
“这……”林芷一时语噎。
话是没错，可这消息，林芷就是难以接受。巧儿那么爱着韩宝宝……
“你觉得她痴心错付？这本就是你情我愿。巧儿她乐在其中，你又何必动怒？”
韩红药说的云淡风轻，她站起身道：“走，随我去酒窖看看。”
她见林芷站着未动，便又是摇头笑道：“罢了，去瞧瞧她吧！”
“谢大小姐！芷儿去去就回！”林芷说话间，人已是跑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