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寒门酒巫

第40章 春子

本就不甚明亮的酒窖,在韩红药的这般举止下更是莫名诡异。

林芷心中有些惊惧,她开口相问时,已笃定韩红药不会“加害”自己。可如今,这“闹鬼”似是别有隐情。

“若是我说,玲儿的死,是她咎由自取呢……”韩红药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在说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这酒窖,是死过人。”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这个话题,韩红药找了地方坐下,手刚放到腰间,却皱了皱眉。

“居然没带酒。”她的手在空中虚晃了下,“也好,今日就不与你对饮了!”

总还是很难将一个人的痕迹彻底抹灭吧。林芷记得,之前韩红药的生活起居,事无巨细都是玲儿打点。

“是春子,”韩红药提起了一个林芷不曾听过的人名。她量着林芷的身高比了比,“十三了,大概就你这么高吧。”

林芷有些发懵,十三?

芷儿,玲儿,春子,这些如此年轻就离去的生命,在这里,人命居然如此轻贱。

“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韩红药今夜似乎不愿在这酒窖多做停留,她站起身顿了下道,“哦,春子没有变成鬼,他若是变成鬼,第一个不会放过……”

她望着酒窖的某处,仿佛死去的春子依旧站在那里。

“算了,人死如灯灭,不提也罢。”

不会放过的那个人,是谁?

林芷跟上走了几步,韩红药转过身道,“既然留在韩府,有些事,还是糊涂些为好。”

“可大小姐说过,玲儿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林芷忽然有些发抖,她有预感自己距离某种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丫头啊。”韩红药看着林芷,“你是聪明还是傻?”

她端起油灯交给林芷,“出去说吧。”

韩红药示意林芷走在前面。

林芷手持油灯,就在无意的一瞥间,她看到韩红药又朝着某个方向看了看,似乎,那里真有个人,长久的伫立着……

一阵寒意从后颈蔓延而上,林芷护着手中的油灯,只有这一点温暖才是最真实的……

林芷喜欢酒,也对酒窖有份独特的感情,然而,韩府的酒窖,

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因此,当韩红药提议离开酒窖,她便没有再做纠结,只是回去的路,仿佛更长了些。

出了酒窖,两人的心情似乎都畅快了些。

“呵,终于有酒了。”如林芷所料,嗜酒如命的韩红药在路过长廊之时,顺手牵羊的拎出一壶美酒。

林芷不去看那酒壶上的名字,她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从韩红药手中抢下酒壶。

韩红药似是看穿了林芷的心思,找了个石桌稳稳当当坐下后,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同饮?”

“谢大小姐。”林芷摇了摇头,“小饮怡情,大酌伤身。大小姐日后也莫要贪杯才是。”

这不符合林芷一贯的做派,不过为了这长廊内的名酒,她唯有旁敲恻隐的提醒韩红药。

甚至,就在此刻,林芷开始怀疑,那些失传的美酒,莫不是被韩红药的豪饮喝光了?

“啰嗦。”韩红药刚倒了一盅,看林芷立在桌前,眼观鼻鼻观心之态,顿觉索然无味,她放下酒盅道:“你和那花明如一般,说不上几句就让人扫兴!”

提起这个花明如,林芷眉头不由蹙了下,韩府上下都知道“她”曾经思慕花明如一事,如今韩红药突然说起此人,只怕不是句抱怨那么简单。

韩红药见林芷只是低头不语,便嗤笑一声说道,“怎么,如今倒是会害羞了?”

故作小女儿之态,或许会侥幸过关,然而眼前这个韩府未来的掌舵人,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芷儿曾少不更事,如今突逢变故,想起曾经种种,已如过眼云烟。”林芷坦然说道。

韩红药那双修长的手便又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

良久,“是我失言了。”韩红药正色道。

“酒后失德,”她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有今日。”

她的话,林芷听的不是特别明白。都说韩宝宝喜怒无常,如今看来,这韩红药的性情也是有些乖张。

“林芷,你可知我今日为何约你前来?”韩红药端坐于石凳之上,当那三分酒意退去之时,她又是那个做事决断,冷静的韩红药。

“芷儿愚笨,还请大小姐明示。”

“春子,玲儿……”韩红药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下一个,不知是谁。”

“林芷,你聪慧,不同凡响。但也令我捉摸不透。”韩红药带了几许迷惘,身体微向前倾,看着林芷说道,“如你所见,我身边已无可信之人,你我若不能推诚相见,日后如何肝胆相照?”

这大小姐,说的怎么和结义似的?

不过细想来,玲儿的死,对她也是一种损失。

可既然如此,以韩红药之智,她会没有看出玲儿的背叛吗?

林芷肃了一礼,“大小姐谬赞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怪我玲儿之事?”韩红药对于林芷的回应似乎有些沮丧,她长叹了口气道,“坐吧,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原来,几年前的酒窖,的确有个名为“春子”的小厮,据韩红药所言,春子同此时的林芷有几分相似,都是在制酒上有着极高的天分。

也正因如此,韩红药破例求了老夫人,让春子不舍昼夜于酒窖随意出入。

“没想到,却是我害了他。”韩红药攥紧了手,“春子,终是死在酒窖里了。”

这事原是到前些日子都是具无头公案。

只是春子曾在被害的前几天,和韩红药提起过,这韩府或有沙府派来的奸细。

“他说了那个奸细是谁?”林芷不禁追问道。

韩红药笑了一下,却是有些唏嘘,“那孩子要真是说了,或许,就不会死在酒窖了……”

那日韩红药也像林芷这般追问春子,究竟在这韩府内,又会有谁是沙府派来之人,然而,春子缄口不言,只说自己是这般猜测,并无确实根据。

“那阵子,酒窖的生意真的是太好了……”韩红药陷入了回忆,露出一个渺茫的微笑。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