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回 欲别轮回
“圣女若要离去，老夫自不会阻挡——”燕空羽示意大家随自己走下高台，言犹未尽的道，“只是圣女当知，能到此处之人，皆是数世修来的缘法。圣女与这两个孩子不同，本是无缘到此，一但离开，想要再回来却是不能。”
“轻语如何会不知，”雪轻语眼望雪盈，眼中满是慈爱柔情，“当年居士不惜折损修为，救我到此。不但有活命之恩，而且还给了我所有修仙者一生梦寐的机会。”
“这事不提也罢。”燕空羽摇了摇手，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怕雪轻语会漏了轮回城更大的天机，“你为我天山门人连累，才会受了重伤，舍些修为还你一命也是应当。只是当年你身中九婴奇毒，如今虽然毒解，却只是勉强回复了当年的功力。可惜了住在此处的这些年头，否则你的修为当会更上一层。”
“我未曾尽过一日母亲的责任，怎舍得再让女儿孤独。”雪轻语眼中的慈爱变作了悲伤，旋即道，“何况凡事未了，尘缘未尽。就算勉强赖在这里，也不过是不死不灭，却始终难窥天道。”
“圣女看得明白，老夫也不好再挽留。”燕空羽指了指离高台不远立着的一个石环，说道，“圣女可需要回去收拾行装？”
“不用了。”雪轻语摇头道，“本就身无常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如今外面诸事繁杂，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何况那几个畜生走失多年，也不晓得作了多少孽，我还得尽快将它们收拾掉。”
燕空羽带大家到得石环前面停住，说道：“只不知圣女出去后有何打算？”
那石环阔不过一丈，环上按方位分刻四象二十八星宿。若是放在他处，倒也算是个奇特的装饰，可是摆在轮回巨盘旁边，却显得平淡无奇，格格不入。
“我打算先陪盈儿回趟圣山。”雪轻语说道，“待拜雪大典结束，盈儿继承圣女之位后，我便行走天下，找花如烟为盈儿取出魔卵，并寻那几个畜生下落。”
“畜生？”雪盈听母亲连提两次，自己也好奇了起来。
“都怪娘当年年少无知，”雪轻语脸上现出愧疚的神色，“做了件大错事，如今想来，实在是后悔万分。”
“圣女本意也是好的，何必自责。”燕空羽宽慰道。
“娘究竟做了什么？如此耿耿于怀。”
“娘当年无意中收服了封豨——”雪轻语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会才继续道。“知道它是凶兽之后，当时便想除去。可是却见它眼中含泪，一时不忍，便想着若可将凶兽教化，也算是件极大的功德。又听白泽说后羿所除七害，除了九日之外，其余的并未真正死去，于是我——”
“娘定然是想将六害全都降服，再一一教化。”
“一念之仁，娘花了许多时间，才将六害全数收服。但却从未想过要借助它们的力量，只想着将它们困在玲珑玉中，慢慢教导。”
“可是当魔人到了梅园，娘被迫之下还是招唤了它们。”
“虽是形势所逼，却是万万不该。”雪轻语无奈的道，“我当时放出封豨、修蛇保护村民。后又借九婴之力迎战玄真居士，哪知九婴失控，反被其害。等我在此醒来，只得小泽在我身边，玲珑玉中剩余诸兽皆没了踪影。只是不晓得，梅园的村民们是否——”
“娘不用担心，”雪盈笑道，“梅园中大家都好好的。荆大哥最是想念娘，我听说他只要一有空闲，便会到三界林中找寻娘的下落。”
“是吗！”雪轻语喜极而泣道，“当日浩然闻得我是妖族之时，满脸的怒火，仿佛恨我入骨，娘只当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
“娘，有一事我想求你答应。”雪盈安慰了一会雪轻语，说了许多荆浩然好话，忽然言道。声音极小，但语气却很坚定。说是在求，其实却象是要说出自己的决定。
“盈儿不管想要什么，娘都会答应。”雪轻语微笑着抚摸她的头道，“娘亏欠你太多了，以后要好好补偿你。”
“我若说了，娘千万别生气。”雪盈犹豫地看着雪轻语温柔的眼眸，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盈儿不想做什么雪狐圣女，只想找到琉璃，为古古解去丹毒。然后在梅园之中，平平静静地生活。娘要去找那六害之时，盈儿便陪着一起去。”
“是吗？”雪轻语沉默下来，好一会才道，“圣女本是娘的职责，本不该推到我儿身上。既然盈儿不愿意，那娘自当恪尽责任，给妖族一个交代。只是盈儿还是须同娘往圣山走一趟，与你外婆当面言明。之后要往不周山时，娘会陪你们一起前往。”
雪盈听得满心欢喜，从颈上将日华轮取了下来，小心递到了雪轻语手中。
“这是雪狐圣女之物，也该交还给娘了。”她说道，“娘不必担心，以盈儿如今的修为，已经可以使出青冥玄光。”
“日华轮虽是难得的护体神器，”燕空羽道，“但能够不用最好。任何神器无论威力如何强大，用得多了，生出依赖之心，反对修行不宜。”
雪轻语点了点头，一手拿了银项圈，一手在日华轮上轻轻一抹，日华轮已消失在她手心，融入她的体中。
“这是你养母为你做的吧？”雪轻语拿着银项圈细看，早间她已经从雪盈口中得知了关于宁寒风与欧阳紫琪收养雪盈一事。
“娘说日华轮不管——”雪盈脱口回答，随即停住，顿了会才又道，“我另一位娘说，我当时太小，怕我不小心将日华轮失落。所以亲自炼了这项圈安放日华轮，便不会遗失了。”
“小心收好。”雪轻语为雪盈又将银项圈带上，说道，“你养母对你有养育之恩，定要孝敬于她。这项圈没了日华轮虽是单调了一些，但你也当仔细爱护。”
见雪盈点了点头，她这才转向燕空羽道：“劳烦居士施法开启通道，我等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