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荒城
宁雪盈边吃边问道：“古古，这是什么东西？真是好吃。”
古艾小嘴塞得满满，含糊的答道：“这叫雪莲果，我和娘在外时，没有了吃的，娘会带我挖些可以食用的东西。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所以记得它长的样子。”
顿了顿忽又尴尬的傻笑了一下，道：“其实其它那些吃的我都不认得了，只记住了这一样。”
二人落入光影中后一直昏迷，也不晓得睡了多久，早上醒来到现在又过去了两个多时辰，早饥饿难当，此时有了雪莲果，不但味道甜美，还生津止渴，几下便吃了个干净。
两人吃完雪莲果，一时实在不愿起身，便坐在一棵树下的阴凉处休息，一坐便坐了大半个时辰。
宁雪盈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只见正烈日当空，几片云朵懒洋洋的漂浮于青天之上，估摸已是正午时分。
宁雪盈道：“我们把余下的雪莲果挖出就走吧，希望天黑前能找到水源。”
古艾站起身来，拍着吃得有些鼓起的小肚子，恢复了调皮的摸样，手腕上的金环随着小手的拍动，发出了“叮当”的几声脆响。
“我怎么这么笨啊，忘了自己是高手！”
古艾听到金环的脆响，抬手重重敲了两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的吐着舌头道：“我可以用虎撑御空飞往高处，就可以看到什么地方有水流了。”
宁雪盈也觉得这确是很好的办法，但脑中忍不住浮现起前日古艾从金环上掉入水中的情景，心有余悸的道：“还是不要了，如果你像上次那样掉下，这里不比清潭，你会摔伤的。”
古艾此时早已将虎撑祭出，虎撑化作个车轮大小的金环，飘离地面一尺。
古艾一边跨入环中，一边尴尬笑道：“上次只是小小失误了，这次不会的。”
说着面向环内坐下，运功催动金环，直直的升上空中。
宁雪盈知道挡她不住，只能不住叫着：“小心。”紧张的仰头看着飞往空中的古艾，生怕她有些许差池。
古艾这次出奇的没有晃动，平平稳稳的升上十余丈的半空，高出周围的树梢。将一只手掌遮于双眼上，档住烈日耀眼的光芒，向四方远望。
过得片刻，古艾摇指一方兴奋的喊了起来：“二姐，看到了，那边有条杏，就在那边。”
她这一欢叫，座下的金环又椅了一下，吓得宁雪盈面上一白，急呼：“小心啊，古古。”
古艾忙收敛心神，稳住金环，又往远方望了望，喊道：“二姐，水流那边好像有座城池，但被树木挡住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宁雪盈怕她在空中呆得太久，有所散失，急忙叫道：“你先下来再说，别看了，你在上面二姐心里发慌。”
古艾笑着降下金环，离地面还有丈许时，她两手一撑，跃离了金环。宁雪盈见她跳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到她落在面前，才松了口气问道：“能看出有多远的路程吗？”
古艾压根不懂怎么估算路程，抓了抓头道：“反正就是在那边，没多远吧！”
其实就算古艾能估算出路程，宁雪盈虽博览群书，但却无实际经验，同样会不知所谓。
宁雪盈笑道：“你把金环收了再休息下吧，我将其它的雪莲果挖出来我们就上路。”
“它不叫金环，”古艾却不收回金环，坐到宁雪盈身旁，也帮忙挖掘起来，“它叫虎撑，是我的第一件神器。”
“神器？”宁雪盈莫名的道。
因为宁寒风不敢冒然教她修行，所以关于修行各方面的事都没有对宁雪盈说过。她只晓得师姐师兄们都有自己的武器，各式各样，连宁不尘和石展都有，但并不知道那些武器其实和书中记载的凡间的武器都有所区别。
“二姐不知道什么是神器吗？”古艾大感吃惊，道：“娘说神器是可以把我们的能力发挥得更好的器具，都拥有强大的神力，和凡人的普通兵器是不一样的。而且好的神器有了灵性，还懂得选择自己的主人。”
宁雪盈一直向往修行，听古艾这么一说引发了兴趣，追问道：“那古古这虎撑是什么来历呢？”
古艾道：“娘说我刚出生没多久时，一次爹来看我们，那次爹刚好在路上得了件宝贝，就是这虎撑。爹拿出来给娘看时，虎撑就自己飞到了我的手上，怎么都无法取下，于是爹就把它给了我。”
“那岂不是虎撑选了你作主人吗？而且还是有了灵性的神器！”宁雪盈露出羡慕之色，旋又问道：“对了，古古。怎么你在虎撑上时，时稳时不稳的。”
“我也问过娘的，”古艾为难道：“娘说驾驭神器应该心如明镜什么的。心不宁则无从控制气息之盈弱，所以虎撑才会飞得不稳，但我都听得不是很懂。”
宁雪盈道：“我想你娘是想告诉你，御空之时应该保持控制神器的气息的平稳，你如果不专心，气息的输出就会变得混乱，所以神器就会飞不稳了。”
古艾眼望上方，想了好半晌：的确自己每每分神，真气就变得莫名的或强或弱，甚至有次直接停了输出真气，从二十来丈的空中掉了下来，把娘吓了个半死。
这才若有所悟的道：“哦，原来是这样，娘干嘛说得那么麻烦！什么心如明镜，完全不懂。二姐说得简单多了，就是只想御空，不理其它便好了嘛！”
宁雪盈正要答话，仿似听到了“噗哧”一声轻笑，但四望之下，并无人迹。再看古艾毫无所觉的表情，心想古艾是修行了的人，她都没感觉，当是自己听错了。
土中的雪莲果已全数刨出，共得了七根，宁雪盈选那大片的果叶将雪莲果包好，再找了根细藤绑紧，对古艾道：“都挖完了，我们上路吧。”
古艾跳起来拉住宁雪盈往虎撑走去，道：“二姐，我们乘虎撑过去吧，这样可以快上许多，也不会在林中迷了路。”
宁雪盈现出犹豫的神色，不放心的道：“这样好是好，但我怕你要是一不小心，我们两就都要掉下来，伤了姐姐没关系，但若是伤了你……”
古艾强推宁雪盈坐在了虎撑内，自信的道：“二姐放心吧，你也在上面，我会非常小心的，一心一意控制虎撑往水流那边飞，其他的什么都不理睬，就不会有事了。”
宁雪盈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忍再拒绝于她，点头道：“那你一定要认真驾驭，可千万别分神。”
古艾见宁雪盈答应，高兴万分，连连点头跳入了环中坐下，运起真气，驾驭虎撑往空中投去。
她这次果然谨慎，小脸上一副正经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两人乘着虎撑在淡蓝的空中划出一条金色的轨迹，正正的向西北方飞去。
宁雪盈虽与母亲去夜郎城时被欧阳紫琪带着飞过，但那时天气寒冷，加之第一次飞于高空之上，一路都紧闭着双眼。所以对于御空的记忆只是呼啸不绝的风声，与那刮得脸颊生疼的寒风。
可这次是古艾御空，心中担心，不得不睁大双眼，关注着一却。
过了好一会，渐渐的见古艾专心致志的将虎撑控制得平稳如于地面，紧张之感也慢慢消失。
这才发现到在晴空之下，因为虎撑快速移动而带起的春风吹得自己凉爽舒服。
放眼望去，下面的林海绿叶涌动，仿佛是绿色的波浪般。那些绿色各不相同，有深绿、翠绿、嫩绿、碧绿、品绿等等，万顷苍翠，重重叠叠，好不壮观。
更有成群鸟儿展翅翻飞，自由翱翔，一派生气盎然之相。有些个胆大的鸟儿竟飞到她们身侧，与她们比拼速度，看得宁雪盈心中欢喜，不由得暂时忘却了离家迷失之苦。
前方十二、三里外，一条杏蜿蜒流淌，波光粼粼，好似条银色的绸带，披覆于这绿林美女的身上。那道潺潺流水，便是两人的目的地。
宁雪盈顺着流水往下游方向远眺，果然在那林中靠河的一畔有座城池隐约可见。但因为林中枝叶茂盛，挡住了视线，看得并不真切。
宁雪盈心中一动，道：“古古，我们不如直接往那好像是城池的地方飞吧。”
古艾点了下头，却不敢说话，生怕分了神伤了这好姐姐。
飞了个多时辰，那城池现了出来，宁雪盈细看之下，比之夜郎城小了许多，恐怕只有其三分之一。
宁雪盈想起当日母亲带自己去夜郎城时在城外无人处降落，问时说让尘世间的人看到我等会御空飞行，会吓坏他们。
于是忙对古艾道：“古古，这里离城不远了，我们就在这里降下。后面的路步行过去，以免吓坏了城里的人。”
古艾点了点头，将虎撑在离城约三里外的河边降下，把虎撑收回手腕，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憋死我了！二姐，你都不知道刚才鸟儿追我们时，我多想逗它们玩。可怕会又失了控制，害得我们都跌下去，硬是忍着，不知道忍得多难受。”
宁雪盈听得呵呵笑了起来，心疼的摸了摸古艾的秀发。
然后就近摘了两片较大的阔叶，想到河边洗净，当作器皿盛水来喝。
“呀……”
宁雪盈行到河边，还未俯身，便呆在那里，发出一声轻呼。
古艾听到跑了过来，急道：“二姐，怎么了？”
宁雪盈目光不离河面，指着水中道：“你看！”
古艾望去，只见那河底之下丢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大多开裂生锈，静静的躺在那里，也不知被遗弃了多少岁月。
古艾奇怪道：“这河古里古怪的，怎么河底这么多破烂？”
宁雪盈摇了摇头，看了片刻后俯下身去，将手中两片阔叶洗净，递了片给古艾，让她学自己将阔叶掖成个锥型，在河中盛水喝了个饱。
此时两人所处之处是条两丈宽的土道，土道一边是高大密林，另一边则是二人饮水的这条川流不息的杏。
两人顺河边这条杂草丛生的土道，向城池方向走去，古艾蹦蹦跳跳，不时的拉着宁雪盈在道边采些野花，早将离家迷失这事抛在了脑后。
行了小半个时辰，转过一道弯时，那城池赫然出现在眼前，两人举目望去，都为之一震，顿时呆在了当初，不知所措。
原来那城城墙破败，依然危立的残壁上爬满了藤蔓荆棘，墙脚下恶草丛生，满地皆是残砖破瓦。
那城门上的城牌一边斜掉了下来，摇摇欲坠，牌上的字因为风雨冲刷，已经模糊不清。
城门前本有两座高大的守城石像。
可此时，右方那石像略好一些，只是像头不知所踪，手上握了一把石弓，身上穿着威武盔甲。
左边那石像则惨不忍睹，直接只剩了一只残腿立于像台之上。
两像看来奇怪，两座石像并不像一般的威武或祥瑞之兽，直立而起倒有几分似人，可是从腿的关节来看又与人不同。只可惜两像都没有了头，无从看出究竟是些什么。
古艾倒吸了口冷气，缩到宁雪盈身后道：“二姐，这城看来不像有人住吧！你说里面会不会有鬼啊？”
宁雪盈抬头看了看天空，声音亦有些发颤的道：“还有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我们得找个可挡风的地方啊。进城去找个好些的房子，总比睡在树林里好吧。再说哪有那么多鬼啊，别瞎想。”
虎撑——旧时行医者手执的一种又叫作“串铃”、“虎衔”和“报君知”的物件，晃动发出响声，
声音可传到很远，专为行医起市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