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芙蓉不及美人面（1）
顾明远吃过东西之后看起来脸色好了几分，旁边的其他弟子们因为掌门在这里，都不好意思上去吃，顾明远也知道，于是吃了一点后就说：“给大家分一下吧，不要耽误了等会儿的晚宴，我先出去了。”
“师兄慢走。”夜夙尤正啃着一个芋头，吃得话都说不清楚，听到顾明远说话，她把嘴里地东西咽下去，抹了抹嘴角才说。
顾明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当天夜里，是除夕的夜，夜夙尤在守岁的宴上喝着酒吃着肉，想着信大抵已经到了言衡手中了。她翻出袖中一只小小的骨笛，凑到嘴边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
春风吹着早春的老柳，又是新生的一年了。
夜夙尤只在倚月山待到了初六，初七一早，她便又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倚月山，前往北国固城。
“师姑才待了这么几天，就又要走吗？”夜夙尤的小师侄看到夜夙尤打着东西准备离开，忍不住去问。
“是啊，”夜夙尤笑道，“要出去走走了。”
夜夙尤打了个小小的包裹，带了一只装满酒的酒囊，又带了一些干粮和肉干，在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离开了倚月山。青霭站在山门送着她离开了，夜夙尤看着他站在那里，无端地想起来当初她送宋情和宋轶离开的时候，她也是那样站在山门，目送了很久，可惜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夜夙尤觉得有点难过，随手从路边垂下地柳树上揪了一片叶子，结果发现叶子太嫩，根本吹不响。她有些遗憾地把叶子一丢，又从怀里掏出来那只骨笛，用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吹起了轻快的调子。
夜夙尤的马不紧不慢地向北走去，悠悠晃晃地伴着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
还带着新年的彩意，又伴着春风，夜夙尤赶着正月十五之前来到了北国固城外，但是天色太晚，城门已经落锁，夜夙尤只好在城外附近的镇子上寻了一个住处，暂且住一夜。
次日一早，睡了一觉又觉得春风得意的夜夙尤在客栈的大堂里吃了点早点。北地特色的火烧就着特色小腌菜和白粥，就是一顿颇具北地特色地早饭。吃过早饭，夜夙尤才牵了马继续往固城去，走了不多久，远远的就看到城门了。
世人皆称北国有三奇，城门高，王宫偏，浮生醉。第一的就是城门高，北国地势较低，是以城门与城墙都建的非常高，城门几乎有普通城门一个半那么高，出奇的难以攻陷，普通的攻城梯甚至搭不上城门上的射孔。
北国是北地最大的诸侯国，拥有十八城，其中三城是从云国夺来的，固城在北国东南部，处在一片宽阔的平原之上。现在已是初春，然而北国仍然有些冷，甚至还有下春雪的征兆，此时南地的素馨有些都开了，这边还是一抹绿意都没有，光秃秃的树枝显得还有些冬季的肃杀，然而春风已经吹拂起来了。
夜夙尤踏着春风走近了固城的大门。她打定主意在北国多留几日，所以进了城便找了住处，住下之后，才出去打听感兴趣的事情。
“我们北国这三奇啊，前两样都是死的，也就是从外面看一眼，最特别的，还得是这最后一奇，浮生醉。浮生醉虽为花楼，然而却不在烟花巷里，它独独立在酒楼中间，在西街靠北的地方。”客栈大堂的小二话多，夜夙尤点了壶酒，又给了小二一块碎银，小二看了一眼人气稀薄的大堂，干脆坐在夜夙尤那张桌，和她说起来这北国的三奇。
“浮生醉不同于其他花楼，那里面的姑娘，是整条烟花巷都比不上的。”
“哦？”夜夙尤挑了挑眉，很感兴趣。
小二见对方有了兴趣，说得也更带劲：“这浮生醉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儿，而且美的各不相同。除了人美，浮生醉的姑娘们还各有各的本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论你好那一口，在浮生醉都能找到合适的姑娘。浮生醉每年都会择一位花魁，这花魁可是既漂亮，又有才，哪怕是脾气差一点，客人们也都趋之若鹜，要把浮生醉门槛踏破。但是这浮生醉里，最难得的，却不是这每年一位的花魁姑娘，而是它的老板，醉月。”
“唔，”夜夙尤喝了一口酒，“这个我听说过，这位醉月，可是长了一张倾世的容颜，听说没有男人见了他不为之倾倒的。”
小二笑了笑，说：“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这醉月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样样精通，但她还有别的姑娘不会的，那便是摄魂慑魄的艳舞，和技艺超群的舞剑。这艳舞，醉月姑娘还会教给每个花魁，但是这舞剑，可是一绝。”
“哦？舞剑？”夜夙尤果然被小二吊起了胃口，小二见状，得意地一笑，说：“那是，听说她还剑术超群呢。醉月姑娘生在青楼，十一岁开始演出，唱歌跳舞无一不绝，城中的官员世家，富豪商人，一个个都竟着价想买她的初夜，然而她却说卖艺不卖身，直到十八岁才挂牌接客，第一位客人却至今成谜。听说当初那人豪掷千金，买得了醉月姑娘的初夜。后来醉月姑娘成了浮生醉的老板，却仍然接客，只是她自称一月侍一客，有时候心情不好了，一个客人都不见，想要见醉月姑娘，难。”
小二说得起劲，说到最后还颇为认真地摇摇头，仿佛为见不到醉月一面而遗憾。
夜夙尤听了这浮生醉的故事，喝着酒，砸了砸酒味，说：“既然醉月如此难见，我便先去见识一下北国这‘偏置’的王宫好了，等什么时候能见到醉月，我再离开固城。”
小二听说夜夙尤要见醉月，有些惊诧地瞪着眼，问：“姑娘……难不成真的要去花楼？”
夜夙尤一挑眉，问道：“怎么？不行吗？”
小二尴尬地一笑，说：“也不是不行，不过……从未听说过女子逛青楼的。”他说着说着声音弱下去，看了夜夙尤一眼，被她脸上的笑看得毛骨悚然，借口客人来了站起来走了。
夜夙尤看着小二的背影，喝了口酒，喃喃道：“浮生醉？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