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惊人
在这个交通极为不便利的古代，那般遥远距离，一次离别，很多时候都将会是一生不见。
他们不至于会一生不见，但定有个几年是见不上了。
花椒叹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碧喜跟在后头，然而两眼神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下花椒。
那充满深意而又频繁的打量，五感敏锐的花椒如何能不察觉？
“说吧，是有什么想问的？”花椒放缓步子，问道。
“额？奴婢没有。”碧喜慌忙否认。
花椒勾勾嘴角，“只这一次机会，过时不候。”
碧喜看看花椒，纠结了下，然而好奇心终于战胜了理智。
“姑娘，奴婢就是想问，”碧喜悄声道，“您还有娘啊？”
花椒挑高眉，定在步子，诧异地看向碧喜。而这动作愣将碧喜下了跳，生怕花椒发怒。
“姑娘，是您让奴婢问的。”碧喜可怜巴巴。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花椒挑挑眉，“我若没有娘，难道跟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碧喜动动嘴，“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以为您娘已经……不然怎不一道回府？”
照公爷对二姑娘的宠，想来二姑娘她娘回府定也是备受宠爱的。
“为何就得回来？”花椒转过身，不以为然，“我娘在家里过得也很舒心，何苦要背井离乡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其他女人抢一个男人？”
碧喜咬咬唇，后知后觉想到先前外书房院外阿谷说的话。
你娘生了个弟弟，母子平安。
碧喜一手捂住张大的嘴，一个惊愣过后，忙稳定心绪。
她什么知道了个了不得的消息啊！
怀揣着如此震撼的消息，碧喜一路有些魂不守舍。临到百草屋，才算逐渐平静。
而后她想到个事。
“姑娘，您说的孙悟空是谁？当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碧喜好奇问道。
这个……
花椒看一眼充满求知欲的碧喜，“话本子上的传说。”
碧喜恍然：原来如此。就说嘛，哪有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进得屋子，花椒刚坐下，便听到霹雳与自己说话，“咿！主人，种下的种子长芽了！”
霹雳说得种子便是文正阳给花椒的，据说是西域圣花的种子。
花椒用水浸泡后，一半是种在花盆中，另一半，则是种在了空间里。
花盆中的，花椒倒还照看的比较细心，但空间里的，更属于放养式。
感觉缺水了，便浇下水，也就如此。
倒不是花椒不在意，而是她发现，空间是个相当神奇的东西。
先前种在那里的菜，不过半月，便已长得水嫩灵光，葱葱郁郁的，十分喜人。
周期缩短的同时，品质还提到了很大的提高。因此，那些菜花椒摘下来后都是提供给大厨房的，要求供给百草屋。
空间出产的菜，较于外头的长的，无论是口感或者营养，都要好很多。
甚至，花椒发现，吃过那些菜后，体内的草木息都会稍活跃，浓郁。
而出于此，花椒才那般放心。
不过出芽了。
花椒仔细感受一番盆中依旧薄弱的生机，便以休息之名让碧喜去外头守着，别来打扰。
而后闪身进了空间。
“长芽了？”花椒一进去便问道。
霹雳蹦哒着过来，“咿，本树才发现的。”
一人一树枝“哒哒”过去，蹲在长芽的圣花跟前。嫩绿的小苗瞧着十分柔弱，却又生机勃勃。
花椒将手覆上去打算轻摸一下，然而，靠近之处，花椒顿觉异样。
空间气温一直都是适宜人体的温度，不很热，也不会觉得冷。然而，在靠近种子之处，花椒明显感觉到了冰冷。
不是凉，而是确确实实地冷。
花椒将手拿开，温度又恢复正常。
再慢慢将手靠近，感觉其中温度异变的界限。而后花椒发现，在接近嫩芽出约摸一指长距离，温度就不同了。
于是，花椒好奇地再去试验另外几颗种子处，发现除了一处外，竟然都有冷飕飕之感。
这是为何？
花椒不理解，将手覆上唯一一处无任何变化的种子处，用上异能细细感知，发现其中感知不到半丝生机，死气沉沉。
所以说，这颗种子是颗坏掉的？
那其它几颗，之所以会变冷，是因为它们在发芽。
那到底是因为发芽而自带的冷意，还是土壤自行拟出种子发芽环境而产生的冷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摸摸脑袋，花椒觉得，不管是这种子，还是空间，都是个不寻常的东西。
“咿！主人，你看出啥没？”霹雳好奇问道。
“不知道。”花椒摇头，“总归是个不寻常的，你好好照看这些。倒要看看，最终会长出个什么圣花来？”
“对了，那粒槐籽呢？”花椒脑中一下想到那颗迷迷糊糊的槐树籽。
“咿，在这。”霹雳回着话，蹦过去。
然后花椒发现了那颗在小路另一边的黑土地上的，几乎找不到身影的籽。
“咿……它可弱了，每日里最多的功夫都在睡觉。”霹雳对它很瞧不起。
想想它霹雳，也被雷劈过，哪似它这般没用。
“所以你把它种土里了？”花椒好奇拨弄下，而后往下按按，“怎么不盖土里，说不定过几天也能发芽长成槐树了。”
霹雳，“……”这个……
“咿！主人，它不会长成槐树的。”霹雳解释道，“就是再长，它也不会在土里长。”
“啥意思？”
“咿，就是，”霹雳新长出的一片嫩叶抖抖，似乎在思考的模样，“它本体没死，这只是它的分身。这颗籽可以窜枝条，可不会重新长成树……除非它本体死了。就算死了，它要重新长成树，那也得很久很久。”
对于霹雳的解释，花椒表示没大听懂。拧着眉想了许久，“那你呢？不长叶子了？之前枝条还能长得和鞭子似的。”
“咿！那只是本树修为增长的一个表现。”霹雳跳跳。
“所以说，你的本体，也还活着？”花椒突然想到山上那棵焦黑得光秃秃的树。
“咿……应该是的。”霹雳抖抖小嫩叶，“本树先前也不晓得，但这次恢复后，本树意识中有了浅浅的印迹，能感觉到本树。”
诶？
花椒打量起霹雳，觉得很新奇。
“那你现在这根细枝，是什么用的？”
“咿，那用处可多了！”霹雳跳两下，说起这可得意，“本树能到底跑，到处玩啊９能吃吃酒，喝喝汤……往远了说，以后的化形，那也是靠这呢……”
霹雳扯七扯八地解释了一大长串，花椒东拼西凑，最后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概括说来，树木化形成精怪，必会遭受雷劫。经得过去的，就如霹雳斜籽这样，神识与本体分开，化出一重分身。
这一分身不要小看了，可是相当重要，也算是为最终化形做准备。
有这一分身，化形较之那些硬挨过雷劫却无分身的草木要更容易些。
至于原因，霹雳没说清楚。
不过，这些知识它都从哪知道的？
花椒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咿！本树在屋里箱子中的书里看到的啊！”霹雳得意道。
书？
“你啥时候能看得懂书了？”花椒瞪大眼。
就凭以前在杏花村认的字？不够吧！
“咿！主人你太小看本树了！”霹雳嫩叶猛抖几下，花椒恍似见着个气急败坏的小屁孩据理力争。
“本树也不是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树，本树可是勤奋的树。一路回京，本树可是在一路见识中用心学记的……”
“得得得！”霹雳认真而又高声地自夸，听得花椒忙不停点头，截断它的话，“对对，霹雳是棵了不起的树！”
“咿——那是当然！”霹雳骄傲地绷直身体。
它本就是棵了不起的树，不然山头那么大，怎就出现它一棵能引来雷劫的树？
再看一眼被埋住的斜籽，嗯，这棵也还不错，当然，还是比它要差些。
瞧霹雳那得意的模样，花椒失笑摇头，正打算再回去看看那据说的圣花的种子苗，却突然感知到一丝动静。
是槐籽。
果不其然，泥土上下耸动着，然后一颗籽儿从泥中破土而出。
显然它对自己埋入泥中的情形是疑惑的，但只是闷闷地唤一声“霹雳”。
“咿，你醒啦？”霹雳高兴地与斜籽打声招呼，而后与花椒道，“它太笨，都几天了还不会讲话。”
“它苏醒有几天了？”花椒表示她怎么不知道。
霹雳理所当然，“咿，主人你不知道么？”
花椒，“……”我不知道很奇怪么？你又没说！
不过这些不重要。
花椒好奇地看着斜籽，尝试感知它意识。
“你的意思是你主动愿意契约成我的植宠？”花椒惊讶，她还没问呢，人家就送上门来了？
花椒看看斜籽，又看看霹雳。
植宠是那么好捡的么？花椒觉得她能在阴差阳错间契约了霹雳已是捡大便宜了。
这没想到还有个主动送上门的。花椒一挑眉，这个可以啊！
“咿，本树跟它说的，是主人救的她，这地方也是主人的，它若不成为主人的植宠，那就得离开……”
总之，那是一番威逼利诱，最后结果显而易见。
花椒赞赏地看一眼霹雳，当真不愧是她过命的植宠，多明白她的心思。
花椒的赞赏让霹雳十分兴奋，同时也有些害羞，“咿，本树也有小心思的，主人你能活得年限实在短哩，都要本树分享给你，虽说本树不在意这些，可要是再来个一起分担分担，那本树也有益处么！”
花椒哂笑，“真是越发聪慧了！”
霹雳抖抖叶片，很得意。
于是顺理成章的，花椒将槐树一道契约了。
多一株植宠，花椒明显感觉到意识中的变化。
“往后，你就叫槐米吧！”
斜籽要休养生息，没多久，又陷入沉睡。花椒转了一圈，看一眼长势挺好的蔬菜，以及湖里游鱼，水草，和湖面上飘着一朵前些时候才泛黄的莲，打算再来浇次水。
经过这些时日不间断地努力，如今花椒浇一趟水已经不那么费力了。
刚将茶壶中放上水，花椒却听得外头有声音。
放下茶壶，花椒转身出了空间。
“姑娘，奴婢娘过来传话，说大猴子找您，有事。”门外，碧喜边敲门，边说道。
花椒奇怪地将门打开，“怎么了？说什么事了吗？”
碧喜摇摇头，“我娘没说，不过说大猴子瞧着似乎特别急。”
特别急，难道出事了？
花椒绞尽脑汁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近一切都挺太平的，能有啥事？
不过去，还是得去的。
花椒匆匆赶去外院，大猴子正等在门口，一见到花椒，便直接说道，“李峰出事了？”
李峰？
花椒懵了一下，最近李峰不是一直在忙活着花草屋的事么，怎么会出事？
“他是摔了？还是被铺子里的架子砸了？”这是花椒能想到的唯一事件，而看大猴子的神色，莫非伤得很重，不死就是半瘫？
好歹，她如今不缺银钱，再加上异能关系，倒能给医治一二，只要没死，应当不会太坏。
“不是。”大猴子摇头，“姑娘，他杀人了。”
杀，杀人？
花椒猛瞪大眼，还当是自己听差了。
“杀人？”花椒大惊失色，“不是，他好好的，怎么会去杀人？”
他也不是杀人魔啊，没那嗜好。
“具体事情还不知道，如今他已入刑部大牢……”大猴子急道，“我也是听隔壁铺子的铁叔与我说的，说是后街巷尾一户人家。一对夫妻，都被他捅死了，女的还挺了个大肚子，还剩下一小娃，没来得及捅，周围百姓都来了，才活了下来。”
花椒，“……”这都是什么鬼？
听着简直就是话本子上的故事。
“李叔他是疯了？”花椒摸着脑袋急转圈，“这些天他瞧着有什么异样么？”
“没有。”大猴子也急得满头汗，“每天都在忙铺子里的活计，昨儿还与我说，过两日他打算去城外山里头转转，瞧瞧有什么好看的花草，到时给姑娘掌眼，可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