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府
花椒瘫在床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衣裳半贴在身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浇那两垄地水，会累成这样？
中间还歇了不少时间。
让花椒一度怀疑自己是力量，甚至还出空间，将茶壶撞上了水试试。
然而，一切都说明，她没问题，茶壶也没问题。所以，有问题的，是那湖里的水吗？
花椒想不明白。
但并因此便放弃。
种子已下地，如今就差水不曾到位，花椒若是就此半途而废，那还能见到这黑土地里长好的菜么？
不，更重要的，是她得被霹雳嘲笑好么！
总归，花椒是不肯就此放弃的。
于是，一直到晚食时间，花椒就与它们折腾上了。
轻喘几口气，花椒闭上眼恨不得立马睡去。
花椒发誓，今生从出生到现在，真的从没有哪一日，如今儿浇水那么累的。
但几乎下意识地，花椒强迫自己清醒，而后打坐修炼。
数年来，花椒养成个习惯，在身体极度疲惫，体力处于透支之时，修炼对身体的恢复更快更好，并且修炼的速度也成正比。
而这次，花椒发现，相较于从前，收获更多。
筋骨间已有说不出的变化。
周身气息行过五个周期，屋门也被敲响，碧喜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由于真切感受到浇水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花椒每日闲暇之际，必要有一次专注于浇水这个活计。
如此一来，几乎是足不出门了。
花椒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痴迷于这个。
翌日，花椒才浇完水，行过两个周天，左翊便来了。
一来是看望，二来则是与花椒交代下她送过去的那个男人。
送去的当晚，左翊便讯问了。
男人算是黑市上一有头脸的人物，人唤黑熊。做的都是违法的勾当。得了个有用的信息，确实是有人专程寻了他，给了他银钱，让他去将人绑了。
之后，再卖去哪，怎么样，那自然是怎么不行怎么来了。
只是，他说的那人尚未找到。
“他说是个男人，具体面容也说不清楚。身形不高不矮不壮不瘦，五官平和普通，最大的特点，就是找不出有什么特点。想来，那人应当也是做了充足准备去的，要想找到，怕是不容易。”左翊喝一口茶，拧眉说道。
花椒失笑，“本还以为会不会就真的只是偶然，没想到原来是预谋，可惜，太小看了我。”
左翊挑下眼，“你还有心情笑？往后出门可小心点，对带几人。或者，我帮你寻两个暗卫？”
“暗卫？”花椒一瞬间的心动，而后急摇头，“不要，我一个人能对付。”
真刀真枪干不过，还有异能，再不行，她还有空间能躲。找个暗卫，那还得了？
真的忙帮不上，别再耽误了她。
“你以为都是你的影卫啊！”花椒白眼。
左翊想想，也是。便略过这个话口没再提。
“你说，这次的情况，是之前那人所为，还是这府里有人心急了？”
“你觉得呢？”花椒看着一池开得正茂的荷花，反问。
左翊放下手中茶盏，看着池中荷花，没再说话。
夏风带着荷香拂过，将人心头脑后的一团杂绪吹散。
是不是的，谁知道呢？总归，花椒背后躲着一条，或许是两条，道行不高的毒蛇。
但不管是几条，花椒并不在乎。
“你在府里，也多小心。”半晌，左翊说道，“哪怕只有一个万一，那也不好了。”
“嗯，知道。”花椒点点头，“你最近如何？”
回京后，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日日在一处。要见个面，已经不容易。
府里，左翊夜半来过几回。但只有第一回，是见着了花椒，剩下的……
不说也罢。
还没踏入内院，便被人逮了。算是熟人的阿谷劝了一声，第一回能进来，那是他放的水。
再次来时，碰巧他不在，然后被别人拦了。而因此，府里防范更严谨了许多。
他在想进去，那是不可能了。
没法子，之后左翊再见花椒，那真的是正正经经走大门，通报约见，丫鬟婆子远远伺候着的。
想到这些，左翊暗叹口气，往后，怕是这样的待遇也不得有了。
左翊悠悠的走神，花椒诧异看一眼，伸腿踢了下，“问你话呢。”
“嗯？”左翊愣愣回神，“还行。体内气血难安，但还能控制。”
“那有多久没化身了？”花椒问道。
“上一次，还是两月多前。”左翊回道，“感觉近来，还可以。”
花椒点点头，空间的事在嘴边打了个转，而即迅速被压下。
有个瞬间，花椒被自己的这种冲动吓了跳。
她会竟然会有如此想法？即便是被压下了，但花椒依旧难以释怀。
她和左翊顶天不过就是关系好些，但远远没到能将如此重要的事分享的地步吧？
花椒拧紧眉，面色沉凝，为自己才出现的想法而生气。
落在左翊眼中，却觉得有些可爱。
一个光亮脑袋，稚嫩姣美的面容不如以往鲜亮，带着些小情绪，就似从前在森林里看到的小鹿。
而且，那光亮的脑袋，看着格外光滑。
左翊捏捏手，觉得想上去摸一把。
于是，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花椒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觉脑袋上一热，抬眼，眼前一片暗影。
左翊探身上前，一胳膊撑着下颌，一手抚在花椒头上。
妖孽般的脸上荡漾着的笑意犹如亭外池上盛开的荷花，摇曳生姿。
夏风拂过，左翊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扫到花椒脸上，带着些独特的凛冽气香。
如此近的距离，却见不到半丝毛孔，唯有软软的绒毛，下巴、唇上，有淡淡青意。
花椒咕咚咽下口水，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妖孽，真是妖孽。
花椒忙得将目光转开，无意中却与左翊的目光相交。
记忆里，这应该是花椒第一次离这么近看左翊。
漆黑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小像，时而，瞳孔中闪烁过一抹悠悠泛着冰蓝的绿意。
花椒觉得，她还是得再转开眼。
只是，想法只是想法，但动作却不听指挥。
花椒咬咬唇，脑中正胡思乱想，却猛然发现左翊妖孽的面容又凑近了几分，并且持续凑近。
他这是想干嘛？！
花椒的小心脏剧烈蹦哒起来。身为老阿姨的花椒，脑中已经闪现不可描述的画面。
她是不动呢，还是将他推开？
花椒犹豫。
亭外树下，等着的碧喜红欢两丫鬟见着此幕，瞪大了眼。
尤其是碧喜，激动地紧紧握嘴欢的手臂，“红欢，你看你看，你快看，翊王，翊王他是要干什么？”
红欢紧着眉头，向来木愣的脸庞似皲裂的蛋壳。
半晌，呢喃出一句，“姑娘才八岁……”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眼见着越靠越近，花椒猛一抬手，覆上左翊妖异的眼鼻，然后一把将人推回去。
另一手一挥，打去他摸在自己脑袋上的手。
“坐好，别动手动脚的！”花椒唬下脸，瞪一眼左翊，“人面兽心。”
要不是她定力好，岂不是得了他的愿？
“我本就是人面，兽心。”左翊勾起嘴角，眉尾轻挑，“有时我还会是兽面兽心呢。”
那得意上扬的小声调，听得花椒忍不住抽抽嘴角。
还很好意思啊！
“椒椒，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左翊轻叹一声，满脸愁绪，“真想明儿就把你娶回去！”
花椒，“……”我有同意嫁么？
没天可聊了。
花椒站起身，瞪一眼左翊，“你坐这睡一觉吧！”
睡着了，说不定你就能娶到本姑娘了！
花椒起身离开，左翊撑在桌上，拿起茶盏把玩，眼角眉梢满是浓浓柔情笑意。
一路目送花椒离开。
顶着大太阳的花椒走得也很快，不是因为热，而是身后灼热的目光，太燎人。
两个丫鬟偷瞧一眼坐在亭中的左翊，急匆匆跟着花椒离开。
直到看不到花椒的身影，左翊才懒懒起身。
刚出亭子，差些与突然窜出来的人撞一起。
左翊一个转身，堪堪差过。定眼看去，是个穿着打扮姣好的小姑娘。
几乎不用想，左翊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挑挑眉，对于突然出现在这的文云曦，左翊觉得意外。
站起亭子内，左翊静静地看着文云曦，不说话。
左翊的目光让文云曦有些局促紧张，甚至胆怯。对左翊相貌的震惊已消散，下意识的，她想后退离开，但最终还是站定。
想想，先开口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内宅后院，你一陌生男子怎么在这？”
文云曦觉得，这应该是最合适她此时的语气。
左翊撇撇嘴，“我在这，自然是得到允许的。况且，你真的不知？”
说完，左翊笑笑，没再搭理便径直离开。
眼见着左翊离开的背影，文云曦傻了。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可是应该是什么样呢？她似乎也并不知道。
她跳出来在左翊面前是为什么？
文云曦自己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这个新回来的翊王，十分看好花椒，两人关系很是亲密。对此，她是万分的不服。
文云曦觉得，无论是从出身，才艺，修养，容貌，她哪哪都比山旮旯里来的花椒强。尤其现在，那都成了个光头。
因此，她认为，若是翊王认识她，一定更会对她另眼相看。
而另外的，她确实也好奇那个从外头回来的据说身体虚弱而又极受宠爱的翊王是如何模样。
大约就是基于这些种种原因，她才会在得到消息花椒与翊王在亭子里相会，才会这么跑来一见。
如传言中一样的容貌俊逸，颇有倾国倾城之姿。
但留给她更甚的印象，却是他的目光，和周身散发出的气息。
让她敏锐地觉得胆怯。
直到看不到身影，文云曦才转过身。想起脑中所想的那些，有些气急败坏地跺跺脚。
后丧丧回屋。
百草屋，花椒喝过些水，便又回屋去，打算继续修炼。先前浇水后的修炼并没有到极致，倒有些浪费了那么个好机会，让花椒直言可惜。
但说要不再去拎两壶壶水，花椒想想，她是从内心里拒绝的。
算了，过犹不及。且这个世界又不是前世，她又无生存之忧，不必那般紧迫。
生活，还是得过得随心所欲些才不算辜负自己。
不甚上进的花椒晃晃脑袋，回床上冥静心绪。
然而，才刚进入状态不久，屋门又被敲醒。
“姑娘，姑娘！快醒醒……”
又是碧喜的声音。
花椒狠一咬牙，退出状态，气哼哼道，“你最好说得事是真的很重要！”
否则，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姑娘，公爷回来了！公爷回府了！”碧喜又急又喜，嚷道。
花椒，“……”这个很重要么？
“回就回呗，喊我做甚？”花椒没好气道，“晚上总会见面，急这么一时半会么？”
然后，轮到碧喜无言以对。
她家姑娘是有病吧？或是是恃宠过骄了！
国公爷，整个府的主人，她亲爹，回来了，她竟然就这么无所谓？这种做法真的好么？
这传出去，不说公爷会不会生气，别人怕也得说闲话呢！
“……姑娘，”碧喜提起口气，“大姑娘三姑娘两位公子姨娘夫人他们都准备去前厅了！”
倒是一整家子都在，就缺你一个，公爷问起来，怎么回话？
屋内，花椒好一番嘀咕，然后才起身。得，行为还是别太特立独行得好。
再往深处想，怎么着就是她的衣食父母，还指望着他出资给她置办产业呢，还是巴着点的好。
“……姑娘，咱不能落后，也得去才行！”
碧喜话才落，门被打开，花椒从里面出来。
碧喜仔细打量眼，好似没生气。
“姑娘，您出来了！”
“不然呢？再不出来，门也得被你敲烂。”花椒撇着嘴说道，“别傻愣着了，不是说都去了么！走吧！”
“诶！是是。”
文国公府大门处，刚面过陛下的文正阳从马车里下来，无意间瞅见已走远的背影，拧了眉。
看着有些眼熟啊！
示意石墨去门房问下，他率步先行进府。
想到立刻便能见到花椒，文正阳掩不住得几分激动。
听说遭雷劈了，虽然无生命危险，已在恢复中，但没亲眼见到，还是不放心。
也不知如今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