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亲爹
菜不多，就三个。
一海碗凉拌木耳菌菇，添了折耳根嫩叶，香菜葱叶，再用辣椒油浇淋，陈醋搅拌，刺激的酸辣扑鼻，食欲大开。
一口塞入口中，浓郁的酸辣味，带着木耳菌菇的清香，以及折耳根香菜葱叶独特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狼吞虎咽。
因为味重，所以格外下饭。
一盘清炒鸡儿肠，保留野菜原有的清凉滋味，用来平和味重的凉拌菜。
最后的自是一砂锅骨头汤，泛着油花。混着鲜味十足的野菌菇，还有一大把嫩绿的鸡毛菜，远远闻着股淡淡肉香，落入口中，才知味道如何丰美。
简单三个农家菜，却让花椒深刻觉得自己上辈子是白过了，得早点过来啊！若天天有如此美味相伴，那其他的，都是浮云。
花椒感觉自己会不会往美食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吃饱喝足，花椒懒洋洋地缩在椅子里，抚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一脸满足。
“果子娘，你好好歇会，今儿累了一整天，小心身子，椒椒也一起歇着。”
后花大娘招呼闺女，和花果兄妹，一起收碗筷，忙碌着打扫清洁厨房间。
一切完工后，所有人聚在里屋，准备开个家庭大会。
“要不先给果子兄妹安置睡了。”花大娘瞅着兄妹俩，觉着这般大事，两小娃就别参与了。
至于说花椒，那肯定不能走，钱都是她赚的，再是长辈也不能背着人把钱处置了吧？花大娘自觉做不出这种事来。
什么，花椒有娘？让她娘、自己的女儿来决定？
呵呵，那还是算了吧！二十多的人了，还比不上女儿懂事！
“奶？凭啥啊！妹妹都能呆着！”花果鼓起脸，不乐意了。
花珠乖巧地坐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所谓。
花根半靠，拧了眉，“果子珠子一道留下听听，家里的事多了解些，也该懂事了！”
花珠再过四个月就满五岁，花果也满了八岁，在农家，不算小，是该懂事了。尤其是花果，两家就他一男娃子，更得立起来。
目光扫过花果，花根有些愁。从前给儿子的打算，如今一概推翻，得另寻出路。
可他腿断这几天来，儿子的作为深深让他失望，不经事，浮躁，还带着傻愣气，别说跟人家比，连小两岁的外甥女都比不上。
认真说起来，花果并不比同龄的小子差，只是有花椒这个伪稚子在旁对比，才差距明显。这些，花根都不知道。
于是，他无奈的同时，下定决心要好好磨磨儿子。
可怜的花果尚且还不知父亲对自己的想法，只为父亲开口能留下而乐。丝毫也没在意父亲看自己的目光。
花椒在旁瞅着，心头偷偷为他点了根香，自求多福吧。
“前些时候椒椒进山挖到棵人珩，今……”
花大娘才起头，就被花果惊异，甚至惊恐的叫声打断，“啥？人……”
“咚”一声响，却见一道影砸在花果脑门，而后摔落在腿，最后掉在地上，打了个圈。
原来只小巧的茶杯。
花椒眨巴眼，深觉花舅这下真够狠心，下手快狠准，得多疼啊。
瞧过去，果然，花果脑门红了一块，眼泪都在眶里转。
一个珩字就被打落在花果喉间，换成了委屈一声，“爹！”
“该！”却不想，平日里宠着他的花大娘也随口啐了一句，“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着？！”
想着都来气。
幸好，这是东屋，靠着花椒家，除非有人这晚上的不睡觉，就转人家墙角。
可话说回来，谁晓得呢？
这会，花大娘庆幸儿子及时砸了孙子。
“给我把嘴闭紧，好好听着！”
来自老爹这一声警告，又见没人帮他，收了委屈的神色，抿紧嘴，还用两手捂住。
“今儿卖于同真堂，”伸手从衣内掏出一已磨得发白的小钱袋，打开，拿出银票，“卖了五千两。”
有了之前的经历，花果更狠狠捂住嘴，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再说话。
他，他没听错吧？！
八岁的孩子，已经懂银钱多少，不似花珠，懵懂着一双眼。
而其他人，都已知道，自然不会再惊。
这银票，是实实在在，属于他们的了。有这么大一笔银钱，实话说，三个当家者都迷茫它们的用法，甚至还隐隐忧心，会不会引人觊觎。
“这人珩、银钱的事，谁都不准在外漏口风。”花大娘严肃说道，“尤其是果子珠子，谁也不能说。听到没？”
话里是提两人，但花大娘的目光始终落在花果身上，严厉尖锐。
花珠乖巧点头应是，花果哼唧着不乐意，“咋不叮嘱大妹，大妹可比我小。”
还想说哼两句的花果，最终在自家爹锋利沉郁的目光下选择沉默，缩缩脖子，就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心里一万分委屈，到底还是不是亲爹了！
“椒椒虽比你年小，也比你聪慧稳重，那种蠢事，只有你会做！”
花根这话，更似一把尖刀，扎心啊！
花果：“……”
爹，你是我亲爹吗？！
高几上的油灯火在吹进窗的细风下晃动，引得屋内光亮浮动。一时，屋里一片安静。
花大娘沉吟着，想如何开口替儿子索要这份银钱，尴尬愧然之情犹生，老脸侧略有些烧。
“椒椒，照说……”话音有些飘忽，有些犹豫，苍老的手指绞在一起。
花椒不是真稚子，花大娘细微的神色动作，逃不过她眼，不用想也知道是何意。
“婆婆，这几年我和娘多亏了您，还有舅舅舅母的照料帮衬，若不然，我和娘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尤其是舅舅舅母，待我就似亲女一般，从未有半分不喜嫌弃。如今，我有幸能赚点银钱，自然要报答舅舅舅母，还有婆婆。”
“古书上有言，羔羊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情，我且为人，如何能忘？”
一席话，明理动情，孺慕的目光直直落在三人眼中，让花大娘他们欣慰又感动。
“舅舅从来都知椒椒是知恩良善之人，只是你还且年幼，若舅……”
花蕉断然打断，义正辞严，“舅舅，报恩尽孝不分年纪。”
话落，娇嫩的脸上浮起一抹羞涩，“椒椒还有些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