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山
瞬间，花椒清醒过来，疲倦感一扫而空，猛然窜起，下床，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木盒。看到肥肥胖胖，根须缠绕，还站着新泥，依稀已有些白胖小人样的人珩，很是喜人。
花椒四处抠索，找出一朵材质最轻柔的绢花，小心翼翼地扫去人珩上残留的泥。借着不甚亮的油灯，花椒眉眼微凝，唇瓣轻抿，认真严肃。
近小半个时辰，方将它拾掇干净。白白嫩嫩，细纹极少，光嫩的面似乎还泛着柔和玉光。望着它，花椒欣喜非常，在她记忆中，真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
上辈子，整个世界经历过几乎可称得上灭绝的病毒肆虐污染后，重生的世界，存活下来的生物也都是经历变异的，充满各种攻击性，且形态也变异得面目全非。像这种，只能在残存的历史书籍影像中方才见得两面。
来到这，花椒最高兴地，莫过于有这么多天然植物供她欣赏把玩。即便，她失去了植物系的异能。
若不是家里真的缺钱陷入困境，花椒是真不舍得将它刨出来。
花椒又是兴奋，又带着些遗憾。
就带着这种复杂情绪，花椒进入了梦想。侧躺蜷缩着，手还轻抚着就搁枕头边的白胖子。
这一晚，花椒睡得格外舒服，做起了各种繁杂的梦。
忽而回到前世学校修习，忽而进了森林探险，仅一个转眼，似又来到这杏花村，进山去挖人珩。眼见着到手，后背却阴风阵阵，毛骨悚然，才一个侧身，一道黑影带着凌厉的风擦过身边，而后到手的人珩没了。
花椒气急，就要追去，却早已没了踪影。仓皇寻找时，黑暗深处，一对泛着冷幽绿光，似两颗绿宝石。
猛然地，花椒想起了那头狼。
瞬间，熟睡中的花椒惊醒。有片刻地懵，而后第一反应便是查看枕边的白胖子，只是......
白胖子变成了干老头。
花椒一个打挺坐起，拿起人珩仔细翻看，这真是昨天挖的？还是，睡糊涂了，还做着梦呢？
睡前的白胖子完全变了样，别说有润泽的柔光，整个都变了样子，干干瘪瘪满是皱纹，活像暴晒了许多天，没半点水分精气神了。
不过一夜的功夫，一夜的功夫，怎么就......
“姐姐......椒椒......”
熟悉的声音越发清晰，花椒微一愣神，迅速将瘪了的人珩塞在枕头底下，人跳下床，开始穿衣。房门被推开，花椒且正好系好上衣的最后一条系带。
“姐姐，快起了！”
“椒椒，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咋还睡着？”花果一进门，咋咋呼呼，丝毫没有半点见外，“赶紧弄好去吃早食，一会咱进山挖野菜去。”
正是春日，万物复苏生长，各种野菜茂盛。农家就盼着这时候多存些，晒干，还能留着秋冬食用。
上山自然要尽早，花椒加快了手下的速度，三两下子将自己拾掇好去舅家吃早食。只是小丫头花珠可就不大高兴了，嘟着嘴，扭着眉。
又留她一人在家，她也想进山去。
当然，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花椒像她那般大时，都是偷偷摸摸上得山，不敢叫家里人知道。尤其，怎么说花椒那么大时也比得她厉害。
“听话，姐姐上山给你刨花。”
刨花回来种。花珠小小年纪就爱弄些花花早早，最喜欢跟着她娘奶奶去地里浇水撒肥摘菜，甚至还刨了家门口的野草种在院角。
花珠跟着一直到山脚下，还不舍得回去，再三叮嘱，“哥哥姐姐，你们早些回来。别忘了给我刨花。”
进了山，花椒走前头，花果跟后面。似乎理所应当的，花椒走哪，就跟哪，花果没有半句异议。
主要是，花果知道啊，这个妹妹别看着小，可在这山里，那认路能力强得可不是一丁半点，都赶得上自己家了。有好几次，两人一起进山，转转悠悠迷糊了，最后就是跟着她出来的。
因此，花果也养成了习惯，进山就跟着花椒走，别没有多余的废话。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脚下却是不慢。从常走的大路上去，半山腰时，就拐了个弯，蹿了小路，避开了村上其他进山的娃子。
“椒椒，你们等等……”
走了许久，却听到后头似乎是马小芽的声音。
“花果，花椒，等会我们！”
这下不会错了，就是马小瓜特别的破锣嗓音。
两人站停，朝后看去，没见到人，却见灌木晃动。等了几息，便见两人钻了出来。
“诶，你们走得可真快！”两人走近，马小芽顺着气道，“我们可跟着一路了，总追不上。椒椒，你人小腿短的，咋能跑这么快！”
花椒抽抽嘴角，尽力忽略她口中的人小腿短。
本来马小芽他们还想追一追，等追上吓花椒他们一下。只是，眼瞅着，这走得道越走越偏，都不识得，且树木也茂密起来，就怕万一追丢了，那他们岂不得困里头？这才出声叫住。
“你们这是准备采什么的？”这头，马小瓜与花果说起话来。
“看到什么就采什么。”花果整整背上的筐，“一起吧？”
于是，本来的两人行就顺当地成了四人行。
因为马小芽，花椒也分不出精力想自己的事，听着马小芽口中的絮叨，一直往里走，手中的小棒不停地在地上划扒，眼睛仔细瞅着。
山里就这点好，野草灌木丛生，几乎不用细找，便能看到各种能吃的野菜。尤其是清明前后，正是草木丰茂，野菜鲜嫩之时。什么野灰菜，粽子菜，五方草，鸡儿肠，都是常见的小菜。
这不，花椒便见到了它们。鲜嫩鲜嫩，簇簇拥拥的。
花椒和马小芽下了背篼，拿出小锄，花果和马小果两人则离得稍远些，找了块也有野菜的地，蹲下开扒。
马小芽扭着眉，一会抬头看看花椒，一会又抬头看看，满脸的纠结与欲言又止，磨蹭了半晌，始终没说话。
即便花椒散了神琢磨自己的异样，也被她这般动作给惊回。
“你看啥？我脸上有脏东西？”久不见马小芽说话，花椒便开口道。
既然花椒问了，马小芽稍一点犹豫，瞥了眼不远处的花果，压着声道，“听娘说，你舅要添娃子了。那你们以后还过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