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包子
大牛的心路历程并没有人知晓，而顾小五也开始忙起来了。
桃林对于村里人来说用处并不大，只恐涉及了几家人的利益，在陶宝给出的几个大饼之后村里就都同意了，只待过几日去府衙立契交税。
一波讨价还价过去，陶宝做主，以四百五十两将桃林和后面的半座山都买了下来，加起来有几百亩。
至于湖，族老们怎么也不同意，只说你要是种藕就种，要养鱼就养，拘着村里人不去使乱就行。
立契的时候还出了一个小风波，立谁的名字好呢？
顾小五和程是谦各出了一百五十两，陶宝出了一百两，宋瑾也拿了五十两出来。程是谦说他的情况不适合有私产，陶宝又说自己钱出的少，真立了自己名字，他兄嫂侄子女们肯定以为父亲贴了钱给他，这闹起来不好。
最后立的是顾小五的名字，于是六岁的顾小五成了几百亩地的大地主。之所以没立宋瑾，他自个说了，银钱的事最是烦人，就怕以后兄弟不成兄弟。
立契完了之后，顾小五借着衙门里的笔墨，口述着让宋瑾刷刷刷写了四份简单的入股协议，不是她不会写，这不是字太丑么。协议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每五十两为一股，村里占一股用于村里基础设施建设。宋瑾一股，陶宝两股，程是谦和顾小五各三股，又借了印泥四人都按上手印，每人拿了一份。
顾小五说：“两位叔叔能信任我，这在商言商，各执一份有事说事。以后咱们但凡有任何金钱往来，都一样留底，以免，伤了和气。”
如果说原本程是谦和陶宝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想做出点事情，甚至有些冲动下做的决定，现在他们真的开始把顾小五当做合作伙伴了。
回去后，顾小五给了一张图纸给陶宝，请他按照图纸上面将她需要的数据丈量出来，好先出一个简单的平面设计图。
宋瑾直接被她赶到程是谦家了，限定他们俩在一个月内把话本整出来，现在桃花已经开了，等到全部完工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要提前做好宣传。
在这之前程是谦把卖轮椅的钱跟顾小五说了，两人直接商议用于桃源度假村的后续开销使用。两人明白，桃林和那片山头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拿下，陶宝的作用是很大的。
项目开始启动了。
没有甲方瞎逼逼，每天顾小五用木棒和炭笔一点点画着图纸，做自己真正想做的设计，心境上自然完全不一样。
有时候累了也去宋外公的私塾里面蹭一蹭课，看看幼童们歪头扭脑的读书特别有趣。其实主要是问问宋外公关于建筑的制式。最简单的，建造房子，房门上的钉子都有讲究，要小心违制。
每天纯手工画图，太伤眼睛了，顾小五发展了新的爱好，钓鱼。在上辈子来看，这肯定很无聊的事情，一直等鱼上钩还不一定钓的起来，可顾小五只觉得内心很平静。
值得高兴的是，钓鱼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个酗伴，一个穿着干净扎着小丸子头漂亮的小女孩，脸圆圆的像个包子，看着并不像村里的孩子。包子小姑娘静悄悄的坐在离顾小五三米远的地方。顾小五也只当多了个伴，偶尔还会碎碎念一些话。
“小包子，你看这鱼要是咬勾了，浮子会沉下去，但是呢你不能直接起杆，起杆鱼就跑了。钓鱼得等鱼浮子很用力的下去了，再往上用力起杆，鱼就钓起来了。”
“小包子你哪里人啊，没见过你啊，我是顾小五，那个私塾是我外公家，你有空去我家玩啊。”
奇怪的是，这小姑娘一直不出声。
第二天，第三天，顾小五每次去湖边都能碰见她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原以为这孩子只是内向，现在看来，许是不会说话，真是可怜。
上次回家，顾小五特意找顾大海做了几个画架子。
这个撑起整个家的木匠，手掌粗糙全是茧子，对家里每个孩子都是真心疼爱。把女儿因为那样的原因送走他的心里肯定不舒服的，越是这样的情况，请他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心里的补偿。顾小五胡搅蛮缠以一副我就是要这个东西的姿态赢得了顾大海的笑容。
大部分做父亲的不懂得表达，所以我们常形容父爱如山，因为沉默不言，他们只喜欢默默付出，站在一旁看着孩子长大。
再去湖边钓鱼的时候，宋瑾陪着去的，一手拎着一个画架，像个大螃蟹。顾小五嘻嘻哈哈的提着篮子，里面是纸张和颜料。
照例坐在她常坐的位子，另一个画架放在小包子常呆的地方。宋瑾才离开，小包子就出现了。
顾小五没有说话，自顾的把纸夹好，一边盯着鱼竿一边间或的往纸上涂抹，时间慢慢的流走，湖水微光荡漾，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小五没有发现，后面的小包子也拿起了画笔。
听见外婆喊吃饭的声音，顾小五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中午了。满意的对自己的画作点点头，在留白的地方签上大名，心里的小人都哈哈大笑了。
等顾小五看到小包子的画时，她已经笑不出来了，这太美了！
“咱们是好朋友吧？我把我的画给你，你把你的画给我好不好？你看，我的画上有我的名字顾、小、五！”
“好。”
诶？竟然说话了？！
愣在那里的顾小五还保持着递出画的姿势。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晚上顾小五就知道了，因为人家家里来人了，拿着她的画。
上门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长相普通，穿着朴素，但是手上的镯子很通透，行走的时候步子的距离像尺子量过。
女人自称荷姑，拿着一坛子酒两封点心还有一个木盒子，朝宋外公宋外婆行了行礼。
“给您两位问好，我住在桃林侧边庄子上的，本来不该晚上上门的，但是实在是心里着急。这幅画是不是你们家外甥女画的？我能否跟她聊几句？”
报了家门，说话行事规规矩矩，又拿着有顾小五名字的画。
宋外婆把荷姑带到顾小五的房里，掀了帘子去给客人倒水。
“顾姑娘不要害怕，我是玲珑的姨妈。”荷姑指了指放在桌上小包子的画作。
“这些天，玲珑给你添麻烦了，我想跟你确认一个事，今天玲珑是不是跟你说话了？”
一个字也叫说吧？
“她就说了个好字。”
获得准确信息的荷姑泪流满面，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控制了情绪，竟然朝顾小五行了个礼。
“好孩子，荷姑谢谢你了。玲珑的母亲生产的时候就去了，她刚出生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到两岁上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喜欢和别的孩子玩，有时候莫名其妙发脾气，还不说话。除了四岁那年因为被亲戚家里的孝说是哑巴，喊着回了一句“我不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是那回，她拿石头把别人头给砸破了，我们就搬到庄子里。玲珑第一回到了湖边，后来每天都去，我都有派人跟着，这才知道她跟你说话了的事情。你可以跟她做好朋友吗？”
看样子，小包子，哦不，玲珑是自闭症儿童啊。可是能画出这样的画，即便是自闭症也属于是高功能型，通过干预是可以恢复百分之八十的自理能力的。
“只能做好朋友吗？要不我做姐姐玲珑做妹妹？”想调节下气氛顾小五随口说了句，浑然没有发觉荷姑微变的脸色。
“荷姑姑，你看玲珑画的画，比我画的好多了，她肯定很聪明。你要不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读书啊？不爱说话兴许爱写字呢？”
“这可以吗？玲珑对强塞给她的东西非常抗拒，有时候控制不好情绪。而且她不喜欢和人接触。”
“那算了，我明天自己问她吧。”
两人闲聊几句后荷姑就起身告辞了。
“我怕等会玲珑找不见我要闹脾气，多谢你了小五。”
荷姑走了之后宋外婆去收拾桌上的礼品，打开木盒子惊讶的喊出了声，一根成了型的人参，怕不是有百年以上，全须全尾。
“哎哟，这东西也太贵重了，给人家送回去吧。”
“外婆，没事的。这参留着也好，你和外公年纪大了，家里备着东西安心。我答应帮她们家带孩子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