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一不做二不休

几天后结束集团会议之后,叶晋礼在走廊中十分罕见地叫住了黎曼芬。

“芬姨,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嘿哟,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啊。我们的总裁先生心血来潮要请我吃饭了,我没听错吧。”黎曼芬含笑着冷嘲热讽道。

“您不用这么笑话我,我只是平时太忙,倒也没您说得那么小气。”叶晋礼彬彬有礼地笑道,“我在这附近定了一家米其林三星西餐厅的位置,很难预约的,咱们一会儿就过去吧。”

黎曼芬见他如此说,倒也不好意思推辞。更何况这家餐厅既然是预约的,就说明叶晋礼找她是有话要说,并非一时兴起。

两人到了餐厅包间,相视而坐。叶晋礼不忙着说事情,只把让后厨精心准备的菜肴一样样往桌上送。黎曼芬始终偷瞄着叶晋礼,只见他神色平静,优雅地切着牛排品着红酒,根本参不透他想干什么。

酒足饭饱,叶晋礼这才回归正题:“芬姨最近,心里一定不是太痛快。”

“你这话问的真是无聊,这么长时间来我心里难道有真正快意的时候吗?”黎曼芬冷哼了一声。

“不过我想,接下来我说的这件事,恐怕会让您烦上加烦了。”

“合着叶总裁找我吃饭是来给我添堵的啊。”

“不,我是好心好意来让您做好防备,当然了,我也有一点私心,毕竟兹事体大,与咱们叶家每个人都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我仔细一想,总觉得芬姨您会比我们叶家每个人都要吃亏。”叶晋礼目光不离杯中深红的液体,微微一勾冷唇。

黎曼芬隐约心中暗涌着不好的预感,不禁阴沉着目光问:“到底是什么事?”

“您也看出来了,自从三太和叶先生一同从意大利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更加亲密了。又加上咱们家最近发生了点儿不好的事,董事长为了三太的安危,还特意把她接到了自己的私人别墅去住。最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对董事长很排斥的三太太回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全盘接受了董事长的好意。呵,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什么,所以人们常说女人心,海底针啊。”叶晋礼意味深长地一笑,轻轻摇动着杯中红酒。

“她不一直就那个样子吗,阴一阵儿阳一阵儿的谁知道她在想什么。男人呢,又敲就喜欢她那副捉摸不透的样子,觉得有性格,有魅力嘛。”

黎曼芬嘴上虽然仍是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在暗自纳罕,为什么一个人在短短的数天之内心态上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与她而言无疑是种潜在的威胁。

“看来芬姨你早就看到其中玄机了,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也应该不难接受。”叶晋礼推了推眼镜,幽眸寒光一闪,“我爸他,打算和三太登记结婚了。”

“啪”地一声,黎曼芬手中的红酒杯摔在了地上,那殷红的液体迸溅了她一身她却也全不在意了。

叶晋礼叫了服务生过来清理,黎曼芬全程都魂不守舍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你怎么知道?呵……你该不会是骗我乍我呢吧?”黎曼芬半响恢复了神思,强笑着问。

“因为叶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他面前,他说这是他与三太共同的决定,我听得清清楚楚。”叶晋礼面色沉静地问答。

“疯了……疯了……董事长简直是疯了!”黎曼芬恨得咬牙切齿,坐立不安,“凌亭柔根本就不爱董事长……她当时跟了他也仅仅只是为了自保!董事长究竟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要和那女人结婚!”

结婚这件事,在寻常人尚且都是大事,在他们这种豪门大户,那就更加非比寻常。

她深知凌亭柔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来到叶家的目的也绝非像她的脸蛋那样单纯无杂念。即便是个单纯的人,在这波谲云诡,利益熏心的环境里浸淫久了,也难保不会丢了那份纯然的本心。

所以三年前,黎曼芬才暗下毒手,找了个好几会想用下毒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那个曾经被她买通的佣人做完事后便被她找个借口秘密送到了国外,并寻了个合适的时机用“意外”将其灭口。

黎曼芬本以为自己做都很干净,凌亭柔那次是必死无疑了。可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命大得很,竟然在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其实那时得知她苏醒过来的消息时,黎曼芬心里又气又慌,恨不得再追一刀把她弄死。却不知是不是天助了她,凌亭柔醒来后竟然失忆了,不仅如此还性情大变,连叶先生也忘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这三年来凌亭柔在外人面前勉强维护着对叶先生表面上的和谐和自己叶家三太的身份,但同为女人黎曼芬却看得很明白,凌亭柔对叶先生早就没有从前的情分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好感都没有,疏离且陌生。虽然叶先生对她仍十分宠爱,虽然这期间黎曼芬与叶先生之间多了些罅隙,但黎曼芬知道,凌亭柔是无法取代她在叶家的地位的。因为叶家是个再现实不过的地方,仅仅只凭所谓的宠爱是不能让她彻底站稳脚跟的。如今叶晟谦已是年入古稀的垂暮老人,健康状况又很不乐观。等到他撒手人寰的那天凌亭柔在叶氏就彻底失去了依傍,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会同意嫁给叶先生,叶先生也答应和她成为合法夫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黎曼芬彻底惊惶了,冷汗已浸透了昂贵的连衣裙。

如果他们结婚了,那她成了什么?

她便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其实我也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要和凌亭柔结婚呢?那女人比他小了近五十岁,又是他最大仇人凌震的独生女。明明种种不切实际的现实情况摆在眼前,可董事长却完全不理会只想固执己见,这几乎可算是偏执了。”叶晋礼思忖着,俊眉紧蹙,“如果这件事一旦成了,那后续产生的问题和损失就没法估量了啊。”

黎曼芬心脏狂跳,她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损失”是什么。如果现在不防范于未然,那来日沦为鱼肉的恐怕就是她们母子二人了!

“你过来告诉我的这些,叶世非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那位三弟手眼通天,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他?”叶晋礼抿了口红酒,若有所思地道,“而且我现在怀疑他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不然怎么他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简直有些诡异了。”

“眼线?!”

“是,既然我身边有,那保不齐您身边也有,您可得当心了。”

黎曼芬表情一愕,不禁为自己的内忧外患感到害怕。

“我知道芬姨是明事理的人,个中厉害当然看得很清楚。您肯定不想自己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一切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吧?只因一个女人,那太不值得了。”

黎曼芬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晋礼幽森的眼瞳,半响低声问:“你的私心是什么?”

“叶家的一切,都是我的私心。”

“也包括凌亭柔吗?”

叶晋礼微微一笑,笑容倨傲而矜贵:“她的美貌的确令我心动过,但我是个很理智的人,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拎得清。”

“呵呵,也是。如果你对那丫头暗中留情,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些了。”

叶晋礼心尖一痛,却笑容依旧。

待黎曼芬走后,叶晋礼的表情霎时陷入了可怖的阴霾。

看来她是一早就看出他与凌亭柔之间特殊的关系了,只是她一直按捺不说而已。那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她恐怕在寻找着合适的时机用这个把柄将他一举击败。黎曼芬那阴险狡诈的为人他可太知道了。

只是如今他先发制人,把叶晟谦与凌亭柔准备结婚的事告诉了她,在她眼中便是将他与凌亭柔的关系再度拉回了原点,打消了她的怀疑和以此法构害她的心思。让她暂时对他放松警惕,以为他们是同在一条船上的人。

以今天黎曼芬反常的反应,叶晋礼知道她一定会采取行动,恐怕动静还不会小呢。

虽然看样子是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可他的心却并不觉得好过。如今之计他也只能先暂时牵制住凌亭柔,让她无法轻易同叶先生取得合法关系,然后再做打算。

黎曼芬与叶晋礼分开后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赶忙回到家中联系叶耀明来见她,现在每一分钟都让她觉得煎熬,都是如坐针毡。

叶耀明很快赶到,见她慌得额上满是细汗,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了曼芬?这天儿也不热啊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那老家伙竟然要和凌亭柔结婚了!他绝对是老糊涂了……离死不远了!”黎曼芬气得肋条都痛。

叶耀明大惊失色,沉声道:“真的?”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你从哪儿听说的?叶晟谦?”

“呵……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当面告诉我?都是我从叶晋礼那儿听到的。”

叶耀明思忖着摸了摸下巴:“如果是叶老二说的那确实可信,因为毕竟他现在是我大哥身边比较信得过的人。而且他一早就被大哥安置在了凌亭柔身边,用来帮那丫头收拾各种麻烦事。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什么?”黎曼芬没好气地问。

“我若是他我就不会告诉你这件事,而是会借此机会给你踢出局。毕竟你,他,叶世非,三个人之间无论怎么打都是困局。倒不如先解决掉一个,剩下二人一对一这就明朗多了,也容易多了。可叶晋礼他竟并没有隐瞒,而是将实情全都告诉给你还让你早做防范……这就有点儿蹊跷了。”

“他难道想用我牵制叶世非?”黎曼芬疑惑地问。

“还不至于,现在的叶世非尚还对他的地位构不成威胁。”叶耀明若有所思地皱着眉,“除非……她只是想让我出面去阻止这件事,而且只有你出面,才有可能让我大哥改变主意。”

“那他可高看我了,以前的我或许可以,但现在,叶晟谦根本就不会拿我说的话当回事。”黎曼芬扯了扯红唇,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如果我大哥真跟那小丫头领了证那叶氏集团整个格局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要知道他们一旦成为法律认可的关系,那你以后在叶氏恐怕再无立足之地。”叶耀明正色道。

“我当然明白……这还用你说?”黎曼芬放在双膝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所以我以为,既然无论怎样都要除掉那丫头,那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就借此机会做个了断吧。”叶耀明眼睛微虚,眸光中透出几分狠厉。

“你的意思是要……”

黎曼芬话刚说了一半,程屿竟从外面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夫人……”

“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进来的?!给我滚去!”

黎曼芬和叶耀明都被程屿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尤其是黎曼芬,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对不起夫人,我这里接到了荣秘书的电话,说董事长让您今晚去他那儿用晚餐。因为打您的电话打不通所以就……”程屿一脸的惊慌失措。

“知道了!你去回复荣秘书,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去不了了。”黎曼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去了就势必要和凌亭柔撞个正着,她可不想给自己添一肚子闷气。

“是,那我这就去回荣秘书的话。”

程屿刚走出会客厅,便隐约听到黎曼芬的声音从他背后刺了过来。

“耀明,你猜今天叶晋礼跟我说什么?他说他身边有叶世非安插的眼线!”

“叶世非?”叶耀明颇为震惊。

“是的,他说既然他身边有,那我身边保不齐也会有。”

程屿足下一顿,眉心微微一纠。

“你身边除了我就只有程屿,难道你觉得我们俩是叶世非的眼线拿?”叶耀明不以为然地抽了口雪茄,“别理会那小子说的话,他最愿意打得就是心里战。你越是想入非非心神不安,他便越有成就感。”

“防人之心不可无哦。如果程屿是的话,那咱们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

“放心不吧,不会的……”

程屿咬了咬牙,快步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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