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暂且这样?
这帮关键时刻就摸鱼的老油条……亏得他肖腾素日里对他们多有担待——
肖腾坐在帐子,闷闷得愣是将一张混杂着西域白皮绿眸高鼻的妖精脸皱成苦瓜状,左思右想,觉得大哥哥们的起初话虽然粗俗,但……不是没有道理的!
墨儿可不打小,一天就对着他“腾哥哥”“腾哥哥”的喊,越想就越觉得,她可能是真把自己当大哥似的敬了——
可也不能说有敬就不能说没爱啊?墨儿她娘对她爹就是又敬又爱!
这思前想后,想后思前——
待到肖腾终于想到到底要不要提前“献身”时,他已经悄悄地猫进了副帅特意安排给墨儿的独立大帐。接下来怎么办?
“墨儿!墨儿!”肖腾抬手就轻推孙墨儿。
“唔……”数月来奔波的孙墨儿根本就轻摇不醒。
“墨儿——墨儿——”肖腾急了,干脆就两手将墨儿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腾……腾哥哥?”墨儿伤心了大半时辰好不容才睡着了,此刻被逍遥摇醒,都感觉油灯下的眼有些花,脑袋还在梦里走,关键是冷啊,任谁也不想动,何况她还是属猪的。
肖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推着墨儿往那边挪,自己七手八脚胡乱褪了外面裘袍,就往墨儿暖暖的铺盖里钻。
墨儿睡得迷糊,也不知道肖腾这是夜半想起了什么,还是睡到半夜,因为睡相太差被人踢出了被窝,又或者别的什么,反正,肯定是没地方睡了。
夜半,迷糊,她也困得没想许多,即使被肖腾挤到了被子脚,她也一样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
压根不把肖腾就在被窝里这件事经大脑过滤一下,就任其随风而逝,梦过不留影,好似,这晚上肖腾突然奔过来和眠的事,就跟夜里一个刹那而过的梦一般,都是莫须有的事儿。
可肖腾不这么想啊!
“墨儿?墨儿——”
肖腾轻轻轻地贴过去,默默地将衣带松了一遍,又松了第二遍,可怜他衣带都差不多可以一碰就落了,墨儿还是抱着她的小枕头,睡得小脸团团的。
怎么办?
肖腾默默得将脚大着胆子,缓缓缓地搭上去:“墨儿!墨儿——”
墨儿还是死猪一样。
肖腾又整个人搂上去,本想再喊两声墨儿的,可转念一想,反正睡在一个被窝里就是睡了,何必一定要喊醒,再者他也困得快死了——
他男人的第一次,先暂且这样吧!
暂且这样吧……
暂且这样?
死死抱住她小枕头的墨儿待到肖腾均匀的呼吸声幽幽传来时,可就再也睡不住了。
她赶紧擦着满头的冷汗,像只蚕宝宝般,艰难地从铺盖里蠕动出来,为肖腾细心地掖好四角的被子,最后再把腾哥哥又没收拾丢在了地上的厚厚裘袍拾起,轻轻轻地铺搭在腾哥哥的被上:
“我……走了!一定一定要保重!”
孙墨儿轻轻轻地在自己心里将这话说了三遍后,默默地将一只她带来的小人偶娃娃搁在了肖腾的枕边,后又担心肖腾睡相太差,会不小心就压在了小人偶的身上,被疼醒,便又将小人偶放在了他们刚才的铺盖之外,让它像个小守护神般守护着入眠的腾哥哥——
这是那年元宵节,腾哥哥在庙会上偷偷塞给她,也是……馨儿来后,她唯一有的一个,她有,馨儿没有的物件,虽小,意义却不一样——
只是……
这也将是过去了!就像那年,她心中,他们彼此最后的元宵节!
三年后,京城。
二月二,龙抬头。
窗外的鞭炮“噼啪”作响,大红的绸子拉满了整座御赐的世勋府,一朵朵用锦缎扎成的缎花,更是把入冬后的府邸装点得花团锦簇,宛若白雪之地突开的一片春园。
门上漆着大红的新漆,各地采买的各色楠木家具更是一件件从京城的码头一车车地往家运,这派头这喜气,不敢大张旗鼓地和皇家的公主们比,但……嫁妆箱子里的奇珍异宝,成叠的房产地契,肖家可是敢拍着胸脯说,比宫里的十个嫡公主出降还来得大手笔——
富可敌国,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肖家上上下下忙得日夜不停,却没有一个喊累的,几十年来,出门即使身家百万,也不能穿绫着缎、穿金戴银的日子,自今儿起,就将是过去了——
他们家的小少爷,而今也功封世爵,成为大周名副其实的人上人,肖家,也非人人可欺的下九流了!
大家喜啊,乐啊,忙忙地搬着小少爷的嫁妆,白天是便宜货,夜里才是真家伙,个个提到自己家小少爷,无人不竖着大拇指,只说别人生的儿子都是赔钱货,独她们的肖大老板养的儿子是个大福星——
人美模样好,还本事大,打出娘胎,就给娘家源源不断带福气,一人旺旺两家,婆家婆婆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升,真是福气满满,喜事连连。
窗外的人喜形于色,窗里的人就更欢喜地不行了,单是洞房花烛夜的三套喜服,肖家就在三年前开始设计了各色绣样,谁想突然小子就封了爵位,能用贵族们才能使的豹纹与蟒纹了,这不,肖百万一高兴,三身喜服的绣样又全部推倒重来,弄得肖家江南绣房的数千个绣郎们,过年都没敢停下手里的针线——
当然,肖家有的是钱,不怕花!
肖腾呢,倒不是要一天都换上,而是……一辈子就出嫁这么一次,怎么也要挑身最合适的,尤其凯旋归来的日子,订归期,说延长一个月,加上一个路程的耽搁,怎么说,也是不小心,就是一个季节——
谁知道是春是夏,还是提前,忽然就在初春呢?
亏得他肖腾天生算胖打得精,愣是四季的都备上了,没傻乎乎就一门心思订晚春的!不然,好兄弟,新晋兵马大元帅北堂傲特意令他,提前返京成婚的一番好意,就算是糟蹋了。
肖腾乐不可支地,将排在桌上一溜的里里外外全一身三十六件套,拢共一百零八身衣裳,分别一一打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