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她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水杯,妄图能通过杯中茶水的温度暖一暖冰凉的手掌,但是茶杯中的水早在两人不疾不徐的对话中悄悄凉掉,别说用它来暖手,它不反过来索取手掌的温度就不错了。实际上莫遥也知道杯子中的水已经没有了热度,但是这种时候,人总是还妄想着能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也许莫遥想要的并不是水的温度,而是想借助手中的水杯来掩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她知道陆母教养良好,现今说出这样一番尚算得上直白的话想必也是实在忍受不了自己儿子为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再的放任自己荒芜下去。如果说面前的这个人能够给她的儿子带来幸福,那么之前的那几年,荒废也就荒废了,至少能换回点什么东西。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实在让人难以预料,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会不会或者说能不能带给她唯一的儿子幸福,这样风险系数太大的事一向是这些历经了复杂世事的人最不愿去花费精力的。

设身处地的为陆母想一下,莫遥不确定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处理的比陆母好,或许她会说出比陆母更恶毒千万倍的话也未可知。莫遥在心里感谢陆母的大度与仁慈,才能让她在陆母的面前不至于那么难看。

“妈,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母微微一笑,没有做声。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然后将整杯水都喝了下去。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杯中的水已经凉掉,但是有时候,凉掉的茶却有另一番味道。陆母将杯子放下,起身准备离开。莫遥见状,也起来送陆母。行至门口,陆母突然转身,对莫遥说了句,“你说过不会负了阿笙的。”,说完之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甚至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莫遥。

自那天陆母来过之后,莫遥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有时候竟然一天都没有舒展过。莫遥还是在花店上班,但是再小心翼翼的议论,都终会有被话题中心知晓的那一刻。莫遥在同事们逐渐怪异的眼光中以及偶尔在洗手间听来的只言片语,对他们始终兴致勃勃的话题主角终于知道了个大概。原来一直与他们一起上班、工作的自己竟然是他们长时间以来茶余饭后的谈资,莫遥对这个认知感到无比的悲哀。

她逐渐发现,人活着本身就是个悲哀,但是若是选择自我了结,却是个更大的悲哀。所以,连制造与承受大悲哀的勇气都能拥有,又有什么理由来害怕小悲哀呢?蝼蚁尚且偷生,有时候蝇营狗苟的活着,未必比一死了之更加明智。

莫遥自然不会选择一死了之,在她看来,虽然她的人生悲惨指数高到爆表,像什么呢?就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的空气污染,尽管大家都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将会给自己的健康带来怎样不可逆转的影响,但是,北京的地铁永远还是那么拥挤,用一句粗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正常人站在里面都有可能被挤出屎。住在里面的人不愿离开,住在外面的人一辈子都在削尖了脑袋的想往里面进。

莫遥还有好多没有完成的事情,她欠别人的还没有还完,别人欠她的她还没有收回。莫遥并不能说是一个多么多么爱憎分明的人,尤其是以前。或许她会记住别人给她的善,却总是忘了别人对她的恶,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但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那么憎恶一切罪恶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交出你的善良,换取一些罪恶。

流言这种东西往往是扼杀一个人精神支撑最好的武器,她对每一个平凡的人有着同样的作用,莫遥自然也是平凡人。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管不去听那些以自己作为中心的谈论,也无法忍受他们看她时的那种怪异眼神,所以,莫遥最后还是选择了从花店离开。

莫遥的辞职就像她的重新出现一样让人惊讶,他们也或多或少的猜到了莫遥辞职的原因。不管是私下里还是莫遥拿着自己的东西走的那一天,他们都在有意无意的透露着自己与这件事的毫无关联。他们极力的想撇清自己与那谈论者的关系,似乎昨天还在兴致勃勃的将莫遥的悲惨讲给楼道里偶然碰见的一位中年妇女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对于他们这些掩盖意味十足的举动,莫遥只当自己在看一个娱乐节目,笑笑就好了,何必当真。难道还能真的跑过去揪着人家的衣领大声质问?莫遥深知自己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甚至连想一想那种场景她都觉得可笑。自己的命运那么的戏剧化,况且嘴长在人家脸上,你总不能将百货店里的夹子全都买来封住人家的嘴吧?所以,或说或唏嘘或感叹,都随他们去吧,只要自己心中明白谁是谁非就好了。

谁是真心对待,谁又是虚情假意,莫遥始终相信时间长了自见分晓,没有人能有那么多精力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演一辈子戏。

(有木有人想送点小礼物给暮水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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