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帮莫遥擦血的手一僵，陆笙当然知道莫遥心里在想什么，如果她心中的结那么好解的话，自己也不会整整找了她五年才找到她，而依照莫遥的性子，也不会在这漫长的五年里，一次家也不回。

“陆笙，我回去，只会给我爸妈脸上抹黑，至少现在这样，他们不会因为我再遭受别人的异样眼光和流言蜚语，只要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我知道他们依然安康便是最好。”

莫遥的话，像一把刀一样硬生生的刺在陆笙的心头，痛彻心扉。若是五年前的那天，他没有做出那么一件事，莫遥便不会经历那后来的种种，而自己，也不会痛苦那么多年。

“遥遥，叔叔阿姨还能像现在这样多久，你知道他们多大了吗？你已经离开了五年，他们还有多少个五年？你难道能躲一辈子？回去吧，有我陪着你，好吗？”

陆笙的手放在莫遥的肩头，暗暗一用力，似是在鼓励莫遥，莫遥看着陆笙，许久，才点了头。陆笙看到莫遥答应，心中自是激动万分，莫遥这样，算是下定决心勇敢面对了吗？

“那好，等你喝完粥，我就送你去。”

“陆笙，我想先回租的房子一趟，把行李放下，顺便告诉陈璐一声，然后再去行吗？”

“在我这里住不行吗？这样我还能照顾你。”

陆笙看着莫遥，希望她能留下，然而，莫遥最后还是拒绝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陆笙也没再勉强，起身从厨房又拿来一个汤匙递给莫遥，莫遥静静的喝完了碗里的粥。然后两人回去莫遥和陈璐的出租屋，陈璐看到被陆笙劝回来的莫遥，自然十分开心，她紧紧的抱着莫遥，想忍住眼中的泪水，然而还是没能忍住。

“遥遥姐，你别怪我，是我打电话给陆笙哥的，昨天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可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你留下的纸条时，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再重复以前的生活，一个人四处漂泊，所以……”

莫遥轻拍着泪眼婆娑的陈璐的背，她知道陈璐是为自己好，她本来就没有打算怪她。

“好了，别哭了，我没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

陈璐这才止住了哭声，看着莫遥，破涕为笑。

莫遥将行李箱送进卧室，而陈璐则在莫遥转身进入卧室的那一刹那，冲着陆笙竖起了大拇指。陆笙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眼神紧盯着莫遥卧室的方向。他在心里默念着，真好，他的遥遥，他最后还是留住了她。

车子在莫遥家楼下停下，陆笙下车替莫遥打开车门，他牵着莫遥的手，手上暗暗用力，安慰着莫遥心中的不安和害怕。莫遥的心跳的很快，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忐忑的站在家门口，不知道门的另一边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惩罚。

门铃响起，正在看电视的莫母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她看到站在门边的陆笙。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自莫遥离开后，陆笙便经常来这里看看他们老两口，就像他们的半个孩子，让她和莫父感动不已。如果不是陆笙，莫母都不知道该怎么撑过来这五年。他们的女儿，已经五年没有回来过了，莫母有时候都觉得从前莫遥在的日子只是一场梦。

莫母打开门，对着门口的陆笙慈祥的一笑，亲切的唤了一声“阿笙”，却在看到跟在陆笙身后的人影时，呆呆的立在了原地。

莫母一脸的不敢置信，站在陆笙身后的，不是他们离开了五年的女儿又是谁？

莫遥看着近在眼前的母亲，泪水无声的滑落。她张了张口，想唤一声“妈”，然而那句“妈”还没出口，便被莫母突然地一个耳光生生的截断，就连书房里的莫父也被这动静惊动了。

“秀兰，怎么了？”

莫父走到房门口，同样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又梦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四个人就这么在门口站着，莫遥脸上那鲜红的掌印显示着刚刚那一个巴掌的力道。陆笙没有想到莫母会这么大的反应，他以为，再见到自己的女儿，莫母会非常开心，然而他没想到，莫母给莫遥的，竟是那么重的一个耳光，竭尽全力，毫无保留。莫遥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半边脸都火烧般，疼的揪心。

时间像是就这么静止了。

许久，莫母的泪决堤般从眼中流出，她抱着莫遥，失声痛哭。

“你还知道回来，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跟你爸，啊？你一走就是五年，现在又回来干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女儿？我本来以为，到我死，你都不会回来了……我以为，我跟你爸，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遥遥……”

“妈，对不起，对不起……”

莫母狠狠地用手捶打着莫遥的背，出生在书香世家的良好教养早在看到莫遥的那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莫父看着这一幕，眼眶中也是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