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许久,赵至诚再也忍不住了,他想鼓起勇气走近余梦烟,告诉她,他内心所想的一切。

刚要上前走一步,脚下踩到了树枝惊到了余梦烟,立刻收起手中的火折子,惊慌的转身问道是谁!本想走近一点,以吟一首书中的诗词作为开场白,没想到事与愿违。他知道余梦烟的脾性,硬着头皮往前走着。

“站住!”余梦烟呵斥道,“鬼鬼祟祟,何人!”

“是我,烟儿,至诚啊。”赵至诚停下脚步说道。他知道这样的月夜,这样的距离,余梦烟是肯定能看清楚是他的,可能是因为生气了吧。

“你来干什么?”余梦烟没好气的问道。

“……我……我……”赵至诚一时之间被余梦烟的架势给怵得语塞了。

“既然如此害怕,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的,烟儿,我想来告诉你,我过些天就要走了,一直等不到你出来,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你,所以想对你说……”

“我知道这件事了,你不用再说了。”余梦烟打断了赵至诚的话。

“可是我……”

“你应该去做这些事情,父母辛苦,何不为此?”

“你真的这么想吗?”

赵至诚静静的走到余梦烟的面前,月光下的烟儿像是盖了一层银纱,分外的好看,真想是一位新娘子站在他的眼前,欣喜得舍不得去掀开盖头,害怕太美,他就不自信了。

“……心静愁上眉,身动无以忧,愿得升宫阙,此生不聚头……”望着赵至诚看着自己真挚而又透亮的眼神,余梦烟心头一颤,那般的心痛不觉又发生了,虽不知这是为何,可是想到她闯的祸,拿出了火折子转而看着天灯说道。

“人生得尽喜与忧应是一件欢畅的事情,我不想与你分别,只因我心中有你……”

余梦烟再也不能淡定了,她怯怯的看着赵至诚的眼睛,想要去逃开,可是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我与喜来一般对你……”许久,余梦烟强行移开了她的视线,坚定的说了一遍。

“烟……”

“既然来了,就一起放了这天灯吧,早些回去休息……”

余梦烟从未有这种拘束胆怯的时候,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她变得不敢去看赵至诚的眼睛,赵至诚的脸,甚至当赵至诚托起天灯的时候,她拿着火折子去点着松脂的时候,看到赵至诚的手都感到心跳在不停的加速,脸也绯红的。她在心里不住的询问着她这是怎么了。

望着天灯慢慢的升空了,两个人躺在草地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天灯脸上都绽开了笑容。赵至诚偷偷的侧过脸去看了看余梦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瞧着她,原来这样看还要更美一些。

溪水的声音,周围的虫鸣声,淡淡的草香,甚是醉人。天上的疏星,一轮圆月,两盏天灯相逗着晃晃悠悠随风飘远。

他们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天灯再也看不见了,月亮的旁边飘来一朵云了,一直到很晚了,他们才起身,对视了一眼,然后静静的离开。

直到将余梦烟送到门前,赵至诚在余梦烟转身的那一霎,满是心事的喊住了她。

“烟儿,你会送我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再相见,无须徒增牵挂。”余梦烟没有转身,很安静的说道。

“那京城距离此地仅仅三十多里地,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余梦烟没有回话,推开门迅速进去关上了大门。她不知道赵至诚是否还在门外,她想从门缝里看看,可是没有这个勇气。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她余梦烟该有的情绪,此时应该欢欢乐乐的去找父母道个晚安,然后回了房间看会书,然后去睡觉。对!就应该这样做,她擦掉了眼眶里未掉落出的眼泪,欢笑着去找双亲了,告诉他们今日玩得很开心,

赵至诚在大门前伫立了很久,回想着与余梦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倘若去了京城,一定要功成名就,请最好的媒婆到这里来说媒,八抬大轿将这里面的人风风光光娶回家。

到家时,已经很晚,喜来也早就睡了,以往都要等他回来才能安心去睡觉,今日想必是玩累了,父母还在清理着盆盆筐筐,水池里的鱼所剩不多,想来今日生意甚好,这么晚还那么开心的说着话。

赵至诚见着忙碌的父母心疼的走过去。

“爹,娘,早点休息吧。”

“你回来了,张老爹终于要睡觉了?”赵母麻利的搬着竹筐,没有时间看儿子。

“……呃……是……是的……”

“以后少往他那里去,一把岁数了,就应该安静一点,整日要和你们这些孝在一起,算个什么事?”

“喜来娘,你说什么呢?注意分寸!”赵父停下来,有些责备妻子说话没规矩了,那张老爹可是镇里德高望重的人,怎么能这样说他。

“是是是……你们都对……”赵母立即意识到错误了,便将话题转移到赵至诚身上,“叫你少去张老爹那里,是因为那个祸害精经常去那里,你少和她来往!”

“爹,娘,我想提前几天去京城。”

赵至诚听见母亲说余梦烟是祸害精,心里就很难过,他改变不了事实,那就少听几天这样让人烦心的话,自从答应双亲的要求,母亲便没有消停过说一些关于余梦烟的坏话。

“你说什么?”赵母终于停了下来。

赵父听如此也停了下来,想听听赵至诚的想法。

“我想过了,答应你们在家过完中秋再走,如今这中秋也过完了,在家待着也是没有事可做,还不如早点去京城为好呢。”

“哎呀,我的好儿子,你终于想通了,我还以为你是拖延着想去找余梦烟那个祸害精呢,没想到你是真的想多陪我们一会儿,那好吧,我这就托人带口信给京城的亲戚,就说你这两天去。”

赵母拍手称好,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快想通了,她觉得自己的办法就是管用,只有每天在耳边唠叨着余梦烟的不好,就一定会有听烦离开的这一天。

“你真的想好了?”赵父严肃的问道。

“嗯,我想好了,爹,你放心吧。”

“想好就行,做任何事情不要亏了自己的心就好。”

“嗯,爹,我知道了。”

赵母放下手中的活,嘱咐丈夫把剩下的事情做好,她回房间给赵至诚收拾行李,该带的衣服和银两都提前准备好,到出门的时候再看看需要什么添加的,这样就不会带漏掉东西。

赵至诚跟在母亲的身后,回头看看继续忙碌的父亲,以为父亲会多看看他,便跟着母亲回了房间。所有的行李都是母亲为他准备好的,他没有可添加或者减去的,望着母亲这样开心,到了这一步,随了母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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