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味道

直行……左转……直行……

行驶20分钟,邱天贺把车停在一家餐厅前。

我透过车窗儿一看餐厅的招牌,心脏当即就是一抽!巴黎马克西姆餐厅……邱天贺居然带我来吃法国菜……

巴黎马克西姆餐厅,S市法国菜最正统,最豪华的富人餐厅。

大门口儿迎宾的酗子走上前,为我打开车门儿。一看见坐在副驾驶上的我,酗子诧异地愣住。

他什么意思我很明白,下意识看了眼身上小老百姓的普通衣服,我坐着宾利,却穿得寒酸,他不诧异才怪。

对于豪华餐厅,我不会自卑,更不会觉得尴尬。我是普通人没错儿,但人穷志不穷!

忽略掉酗子的反应,我拎起包儿,微笑下车。

等我身姿端正,腰杆儿挺直地站在酗子面前,酗子才回过神,脸上有些尴尬,向我问好:“小姐您好,欢迎光临。”

我不说话,微笑着点点头。

我在原地等,邱天贺把车停进餐厅右边儿的停车场,而后来到我身旁。

和对待我的态度完全不同,酗子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问候邱天贺:“邱二公子,欢迎光临!”神色、口气中竟然透出一丝谨慎和惶恐。

酗子轻微的异样耐人寻味,我视线落在他脸上,心里犯嘀咕:‘就算邱天贺有显赫的家世,他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吧?他一个迎宾的门童,跟邱天贺扯不上关系,干嘛要怕?’

论衣着而言,我和邱天贺站在一起非常格格不入。但邱天贺是我行我素、随心所欲的主儿,他才不管搭不搭配,牵了我的手就往餐厅里走。

上了台阶儿,站在餐厅门口儿两侧迎宾的其他门童立即90度鞠躬向邱天贺行礼问好:“邱二公子,欢迎光临!”

我注意看了看这些门童的反应,他们一个个和之前的酗子同出一辙!眉头轻蹙,我心中疑惑顿升,真是奇了怪,门童们究竟畏惧邱天贺什么?!

走进大厅,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绕出弧形柜台,迎上来。

男人来到邱天贺面前半躬身行礼,手朝楼上一挥,恭敬地向邱天贺汇报:“二公子,楼上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二爷楼上请!”

男人倒是没有门童们的畏惧,可他对邱天贺的称呼又让我心里的疑惑上升一个高等级!二爷……二爷……怎么听着跟什么组织或什么帮会的头目似的?怎么透出一股子黑味道?

我下意识抬头看邱天贺,心说他除了是邱家二公子以外,难道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一个大谜团盘踞在脑袋上让我心里七上八下,我就这样儿不清不楚地被邱天贺拉进客梯升上五楼。

走出电梯,五楼走廊明亮,却是静静无声。男人前头领路,一直把我们带到走廊正中央的两扇古典华美的大门前。

男人双手贴放在两扇门上,恭视邱天贺,说道:“二爷,您请!”音落,他双手一使力,“吱”地一声轻响,古门缓缓开启……

大片昏暗首先映入眼帘,而后是一小苗、一小苗的繁星点点。当古门完全打开,门内景像清晰地涌入眼目,让我一下儿就呆住了。

邱天贺侧头看一眼犯呆的我,轻笑着牵我走进大门。

身后门响,男人关上古门。

我直直地看着门内的一切,脑海中白茫茫空无一物,脑筋被景像麻痹了,无法思考……

门内是一块儿不知道大小的用餐场地,四周全是昏暗的,只有中央这块儿地方明亮得清清楚楚。

正中一张餐桌儿,桌儿上铺着平整的淡紫色桌布,桌布垂下桌面的四角儿边缘镶绣着雅致秀丽的古典花纹。餐桌儿左、右两边儿各摆放一尊银制烛台,烛台呈领奖台状中间儿高;两边儿低,每一尊烛台上都插着三根儿细长的红色蜡烛。一束红火的玫瑰花斜放在桌上,两把椅子相对着摆在桌前。

两米宽的红地毯从我脚下一直延伸铺展到餐桌儿。红毯两侧各铺着一大块洁白干净的白色绒毯,左边儿白毯上用红玫瑰花瓣拼写着一个“宝”字儿,右边儿白毯上用红玫瑰花瓣拼写着一个“贝”字儿。

外围一圈儿红色蜡烛摆成一个大大的桃心儿形状,这颗大桃心儿把餐桌、红毯、白毯全部笼在其中,让餐桌、红毯、白毯位于桃心儿正中。

橘色光团无声静燃,轻轻摇曳。餐厅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灯光,所有的光亮全部来自于红蜡烛所散发出的朦胧柔暖的橘晕。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玫瑰芬香;一遍一遍地看了又看眼前的布置,我白茫茫的脑海慢慢地恢复了原有的色彩。看完第十遍以后,呆愣一挥而散,我定定地瞅着布置,禁不住全身微微发抖。胸膛里的心脏“扑嗵!扑嗵!”要命地有力跳动,胸脯起伏快拍,鼻息逐渐急促。

垂在体侧的指尖儿比身体抖得厉害,嘴唇蠕动着想说话又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澎湃的情绪堵在心口胀得难受,我只能先在心里连蹦带跳地高声叫喊:‘天呐!吃个饭把五层全包下来,奢侈啊!吃个饭搞出这么多花花名堂,贪欲啊!

吃个饭跑这么高级的餐厅来,烧包啊!啊啊啊!我肉疼!就是一顿饭而已,居然这么浪费、这么得瑟、这么讲排场!肉疼!肉疼!肉疼死我了!’邱天贺这个疯子!大疯子!

我激烈的反应看进邱天贺眼里变成吃惊过度,意外狂喜。他一揽我的腰,落唇亲吻我额头,魅语柔声:“宝贝儿,喜欢吗?”

喘着粗气,我用力一扭头瞪视邱天贺。

本想让我感动来着,没想到我竟是一副气愤难当的模样。邱天贺剑眉一蹙,费解:“你不喜欢?”

闭上眼睛,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我奋力疏通开心口澎湃堵积的情绪,霍地睁开眼睛,一声怒吼:“喜欢个屁啊我!这么奢侈、浪费,华而不实的没用东西,鬼才喜欢!”

吼完,我一把推开他,转身“砰!”地一脚踹开古典大门,迈腿就走。怨不得我右眼皮会跳呢,敢情是来吃这种烧钱的东西!浪费的不行了!

拎甩着包儿,我黑着张脸快步走。走出大门30步,身后才传来重急的脚步声儿,邱天贺才有反应过来追我。

侧回头瞥一眼后头的邱天贺,我不停,快步走转为小跑儿,直奔客梯。

见我跑,邱天贺沉声恼喝:“甄甜,你给我站住!”跑步追。

站住个鸟儿蛋!我不理他,还没跑到客梯前就先把手伸出去,瞄准按钮儿准备往下摁。

指尖只差一点点就摁着按钮了,邱天贺风一样刮到我身后,强健的双臂抢先一步抱住我,一个使力将我打横抱起。

眼前一花,我下意识搂住邱天贺的脖子,怒道:“放开我!我要回家!”

邱天贺面色铁青,横眉怒目:“回你个屁家!来了就甭想走!少爷我为你花那么多心思精心做了安排,你居然敢给我不喜欢!”说着,他迈开长腿,气冲冲地抱我往回走。

我瞪圆眼睛给他顶回去:“我就是不喜欢!怎么着儿吧你?!”

邱天贺脸黑,气结:“你――”

“哼!”脸一转,我瞅着自己的右边儿,不看邱天贺的大驴脸。

邱天贺被我气得够呛,脚下生风,“蹭,蹭,蹭”猛走。

古门在我眼前迅速放大,邱天贺抱我进去,反脚愤怒地踢上两扇门。“砰!砰!”两声儿大响,震得我双耳一鸣;震得餐厅里有了回音。

邱天贺踩着红地毯走向餐桌儿,把我往椅子上方一悬,也不让我屁股沾着椅子就粗鲁地松开手。

屁股离椅子还有二三十厘米的距离,我直接就摔下去。硬生生坐椅子上,摔得屁股一阵疼!蹲得脊梁骨都酸了一下儿!

我更怒了,左手“砰!”一拍桌子,骂邱天贺:“你神经病啊!想摔死我是不是?!”

邱天贺愤愤地坐在我对面儿,气得“咯,咯”咬牙:“摔死你得了!”

包儿住桌上一摔,我右手也拍桌上,张口再骂:“你粗鲁!野蛮!没肚量!”

“没肚量”三个字儿气得邱天贺额头暴起一根儿青筋,声音沉得阴森冰冷:“我没肚量?!你居然说我没肚量?!”

我收回双手环在胸前,扳着脸点头:“你就没肚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不能强迫我喜欢没兴趣的东西!你生气、你摔我、你骂我,你就是没肚量!”

“你……你……你……”邱天贺抖着食指指我鼻子,“你”半天“你”不出下文,脸色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绿,脸色变得快、变得好看极了。

我嫌恶地瞥一眼周边儿的一切,严重申明:“那些东西,我就是不喜欢!”

邱天贺不“你”了,他用力扶额,颧骨上的肌肉一边儿抽搐、一边儿粗声问我:“那你喜欢什么?!”

我放下环胸的双手,左手放在大腿上,右手指四周一圈儿,说道:“如果你准备这些东西花了10万,那你把10万块钱直接打进我银行卡里,我就喜欢了!”

说完,我放下右手,无比认真坚定地注视邱天贺。别怪我现实,我家缺钱,这就是现况。很抱歉,他追女人的罗曼蒂克在我这儿不顶用,我喜欢实实在在能派上用场的东西,而不是奢侈浪费。

无论邱天贺怎么想,他也想不到我会是这样儿的回答。他像被五雷轰顶了一样呆若木鸡,维持着扶额的姿势一动不动,颧骨上抽搐的肌肉也瞬间僵住了!他瞠大桃花眼眸直愣愣地瞅着我,嘴巴张成“O”型,整个人石化掉。

邱天贺滑稽的动作和表情逗得我想笑,只是我忍着,依旧扳住脸孔不出现严肃以外的任何异状。邱天贺一脚踢在我这块儿铁板上,他肯定已经疼得内伤了……

“叩,叩,叩”古门敲响。

邱天贺闭上嘴,放下手,面部肌肉恢复平静,靠着椅背儿缓下脸色。启唇,情绪很快冷静:“进来。”

我神色一变,眨眼间也转回如常。

门开,中年男人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名男服务员,男服务员手里端着托盘儿。

二人走到桌儿前停下,中年男人看一眼我,而后对邱天贺说道:“二爷,给您和甄小姐上一下儿‘头盘儿’。”

邱天贺看着我,“嗯”了声。

中年男人朝男服务员一挥手,男服务员毕恭毕敬地把托盘儿里的鸡尾酒、熏鲑鱼、鱼子酱、?蜗牛摆上桌儿。

看着一道道开胃菜,我只觉得脑仁儿疼。法国菜就是麻烦,吃顿饭分成好几个步骤,有等那个的工夫儿早吃饱了!

脑子里浮现出冒着热气白烟儿的家常炒菜,我不想吃法国大餐,我想吃母亲做的饭……郁闷!

上完菜,中年男人和男服务员关门离开。

开胃菜就在眼前,可我还是没兴趣的样子。邱天贺怪异地瞅着我,十分不理解:“为了让你开心;为了营造一个浪漫的氛围,我特地安排了烛光晚餐,可你却……这么浪漫、这么柔情美意你都不心动,你还是不是女人?”

闻言,我笑了笑,问题丢还给他:“我是不是女人,你还不清楚吗?”

说完,脑筋一滞,我愣住。这话不是男人常说的吗?我怎么改个性别套自己身上了……

好吧,我之前雷得邱天贺石化,那么现在,他又再次口瞪口呆地石化了。

“咳……”右手握拳放在嘴前咳嗽一声儿,双颊微红,我轻声说道:“二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又雷着你了。”唉,他今儿出门儿肯定没看黄历,不宜出门儿啊。

邱天贺脸色微青,直目瞪眼地瞅着我。

手往他眼前一伸,我晃两下儿,叫他:“二公子,你行不行啊?不行说一声儿,我叫120把你拉走。”

面部肌肉抽跳,邱天贺眼神儿极为幽怨恼恨,好似是我施法术将他封印了一样!

“叩,叩,叩”古门再次敲响。

邱天贺身子猛地一抖,立即从石化中恢复过来。“啪!”打开我的手,他镇定应门:“进来。”

疼,我痛哼:“唔!”缩回手,揉。

门开,我抬眸朝门口儿看去……进来两个年轻男人,走在前头的男人手里提拎小提琴的箱子,后头的服务员搬着椅子。

见状,换我扶额头了,垂下视线看桌布,无声地叹一口气:“唉……”还有小提琴伴奏,邱天贺真没少烧,他也太会享受了!

我喜欢听中国古典乐曲。西洋乐,万分的不好意思外加两万分的抱歉,我接受无能。

我又是兴致缺缺,对面儿的邱天贺立刻从鼻孔儿里喷出一股子长长的粗气。

喘气儿不对,我抬眼皮瞧他,他正咬牙切齿地瞪我。

腮边儿肌肉绷得紧紧的,邱天贺从牙缝儿里低沉挤字儿:“甄甜,你真是好样儿的!我今儿晚上的心思算是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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