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话音

话音方落,侍卫当即来抓六尚局的人。

侍卫靠近,唐沁雅怒道:“谁敢抓本宫?”

侍卫惧于她凌人的盛气与威严,一时之间不敢动手。

杨晚岚重声道:“押下!”

“住手!”

殿门处传来一道震怒的声音。

众人纷纷望过去,但见圣上匆匆进殿,面目阴沉。

今日,他身穿十二团龙十二章衮服,腰围玉带,脚穿粉底靴,俊美如妖,威仪慑人。

他的身后,站着身穿四爪玄色蟒袍的燕王,宇文欢。

叔侄二人,皆是俊美,面容却无甚相似之处。

皇叔美得冷峻,带有四分冷厉。

皇侄美得清逸,带有三分妖邪。

沐安注意到,皇上的目光落在唐沁雅身上之后,迅速移向唐太后,忧心忡忡。

杨晚岚立即禀道:“皇上,膳食酒水被人投毒,所有人都中毒了,后宫发生这么大的事,臣妾难辞其咎。臣妾以为,此事必须彻查,六尚局诸人暂且收押,督办寿宴的皇贵妃也脱不了干系,理应一并收押。”

唐沁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娇声道:“皇上,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怎会下毒?太后是臣妾姐姐呀……”

宇文珏冷冽的目光扫了一圈,也从沐安的脸上扫过,无意似的,“投毒人罪无可恕,来人,六尚局诸人押入大牢,皇贵妃禁足永寿宫。”

太后唐沁瑶缓缓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务必查明真相,哀家不想有人无辜受冤。”

“朕会慎重处理,太后放心。”宇文珏干脆道。

“皇上,此事发生在后宫,外臣不应插手。不过今日乃太后诞辰,后妃、命妇皆中毒,未免朝野传得沸沸扬扬,也为了给文武大臣一个交代,臣愿追查此案,查出真凶。”宇文欢拱手道。

“十皇叔不必费心,朕会命人追查。”宇文珏褐眸微眯。

“皇上,未免朝臣多有猜疑,此事应尽快查明真相,臣保证,三日内,一定查出真凶。”

“好,朕等十皇叔的好消息。”宇文珏眸光冰寒。

六尚局各局主官关在一间大牢房,唉声叹气之后,开始讨论寿宴膳食为什么被人投毒。

众人唇枪舌剑,素有嫌隙的主官指桑骂槐,互相猜疑指责,牢房里吵闹不休。

沐安坐在角落里,听着她们的口舌之战,暗中观察她们。

投毒人,会不会是六尚局的人?

莫尚宫怒喝一声,众人才闭嘴。

这夜,宇文欢提审了莫尚宫和罗尚食,没多久,她们就回来了。

莫尚宫对各局主官道:“寿宴膳食被人投毒,我们难辞其咎,事已至此,我们要团结一心,我也相信六尚局任何人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六尚局有事。”

众人附和。

平静地过了一夜一日。

沐安想了很久,觉得此案迷雾重重,真的猜不出投毒人是谁。

会是六尚局的人做的吗?还是后妃指使的?

为什么在寿宴上下毒?有何目的?

第二夜,莫尚宫又被提审,接着是沐安。

跪在地上,她看着案后坐着的燕王,宇文欢。

一个狱卒也无,房中只有他和她。

她暗自思量,他会如何审讯她?

“文玉致,你可知何人在膳食酒水中投毒?”他平心静气地问。

“奴婢不知。”她不知他为何问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那本王告诉你。”宇文欢起身,行至她面前,俯视着她,“无论你有没有投毒,你难逃一死,你可知为什么?”

“奴婢愚钝,望王爷明示。”

她掩饰着心中的惊愕,难逃一死是什么意思?谁要她死?

难道是……

他身着一袭亲王袍服,轩举的身形凛然生威,“有人不欲你生,只有本王能救你一命。”

沐安淡定问道:“还请王爷赐教,是谁要奴婢这条贱命。”

“以你的聪慧,你猜不到吗?”

“奴婢不知。”

“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秘密见不得光,你会赔上一条命。”他冷笑。

“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她骇然。

他所说的秘密,莫非指的是皇上与太后的宫闱秘辛?

那夜,皇上听见了公公那声叫唤,立即查出那人就是她。皇上本想杀她,却因为她以太后威胁,才作罢。可是,她知道皇上与太后的秘密,皇上绝不会善罢甘休。

经此分析,沐安断定,宇文欢所说的,应该可信。

不过,不到关键时刻,她绝不能将皇上与太后的秘事告诉他,这是她保命的唯一筹码。

忽然,她被人拽起来。

宇文欢的黑眸精光四射,“文玉致,不想死,就告诉本王,慈宁宫有何动静。”

“奴婢伺机接近太后,未曾发现慈宁宫有何不妥之处。”她清冷道。

“你可知欺瞒本王的后果?”他锁眉,右掌扣着她纤细的腰肢。

心神一紧,沐安咬唇,直视他。

为什么他如此笃定,她已经知道皇上与太后的秘事?

眸光冷厉,他命令道:“说!”

她面不改色地说道:“奴婢真的不知,王爷明察。”

忽然,臀部一痛,是他的大掌狠劲地揉捏。

她挣扎着,惊惶失色,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不想死,就告诉本王。”宇文欢盯住她,眼神阴鸷。

“只要奴婢还能活命,一定为王爷查知王爷想要的。”

他怒哼,用劲地推开她,她不支,跌在地上。

看着他满目阴沉地出去,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当真知道那夜皇上和太后有事发生,那么,他在宫中的耳目相当厉害。

第二个白日,阳光明媚。

宇文欢步入御书房,拱手行礼,却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无多少恭敬之意。

宇文珏离案,以君王威严的腔调问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

宇文欢面色平静,“莫尚宫招供,是奉了贵妃的命行事。”

“哦?贵妃?”宇文珏紧眉沉思。

“膳食中的毒只是微量,不会致命,只会腹痛。臣清查了御膳房的宫人,一个宫人说,寿宴当日,有一个公公去过御膳房,鬼鬼祟祟。经臣盘问,那公公奉了中宫之命在寿宴膳食中下毒。”宇文欢不放过皇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然而,莫尚宫一口咬定是贵妃指使的。”

“皇后?”宇文珏眸色清寒,“十皇叔觉得,那公公的口供和莫尚宫的口供,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臣不敢妄断。”

“朕相信十皇叔的判断。”

宇文欢道:“臣以为,究竟是谁下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动,谁不能动。”

宇文珏毫不迟疑地说道:“废贵妃,幽禁重华宫;莫尚宫并无下毒,失职失察之罪,就扣她半年俸银,六尚局众人引以为戒。”

宇文欢早就知道,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皇帝暂时不会动中宫一根毫毛。

此次皇上之所以这般仁慈,连六尚局宫婢都不加惩处,无非是为了保住中宫――因为,六尚局一向由中宫执掌。倘若皇上惩处六尚局,也就是告诉后宫所有人,皇上对中宫不满。

皇上在想什么,宇文欢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皇后杨晚岚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皇上仁厚。”宇文欢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皇上……皇上……”吴公公疾步奔进御书房。

“何事如此慌张?”宇文珏不悦道。

“皇上……文尚寝在牢中畏罪自尽。”吴公公喘着气道。

宇文欢面色一沉,“文尚寝又没招供,怎会畏罪自尽?”

吴公公道:“奴才也不知,狱卒是这么说的。”

宇文欢看见皇上那双褐眸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臣去瞧瞧。”

宇文珏轻轻点头。

匆匆来到宫中大牢,宇文欢看着躺在地上的沐安,紧锁眉头。

她的嘴角有乌黑的血,面色惨白,白中有淡淡的青色,正是中毒之象。

所幸,她的身躯还未冰冷。

畏罪自尽,这怎么可能?

她一定是被人灌毒的。

会是谁呢?

御医赶到,察看须臾,摇首道:“王爷,文尚寝中毒已死,下官回天乏术。”

“本王要她起死回生!”宇文欢以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无论用什么法子,本王要你救活她。”

“王爷,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庸医!”

宇文欢火速地抱起她,疾步冲出牢房。

他想知道的事,她还没说出来,怎能死?

她绝不能死!

来到太医院,宇文欢将沐安放在厢房的床榻上,命诸位御医全力救人。

多位御医摇头,皆道:她死去多时,即使华佗在世,亦不能起死回生。

只有一人仔细察看着沐安,须臾道:“王爷,下官可一试,不过请王爷不要打扰下官施救。”

此人是年仅二十五岁的宋天舒,为太医院院判。

宇文欢命太医院所有人全力配合。

宋天舒报了十余样药材,吩咐医侍去煎药,然后连药渣倒在浴桶里,再添一桶热水。

接着,他要为她施针,请众人出去,宇文欢只能在房外等着。

他脱下沐安的宫服,在各处大穴上施针。

不多时,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乌黑的血。

宋天舒惊异不已。

其实,她心脉已断,身死有时,再无活过来的可能。却不想,她竟然吐出毒血。

太不可思议。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

不久,有人敲门。

他开门,医侍将一桶药水搬进房。

他立即将她放进桶中,继续为她施针。

宋天舒垂眼道:“文尚寝再服三日汤药,体内的毒便可清除,我先出去,文尚寝自行更衣。”

文玉致的记忆再次涌来,沐安知道了,文玉致与他是旧识。

从桶中出来,她擦干身子,穿好宫服,觉得手足乏力。

正巧,有人敲门。

是宇文欢。

“你已中毒身亡,是本王救你一命。”他掩上门,扫了一眼那桶乌黑的毒水。

“谢王爷救命之恩。”

文玉致的确已经死了,沐安的魂魄被迫脱离肉身,看着她气绝身亡,看着燕王竭力救她一命,看着他命令御医施救……其实,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皇上与太后的秘密。

世间真有起死回生的事吗?

应该没有。

文玉致的肉身明明死了,却在宋天舒施针后活过来,也许是魔皇暗中施法,保文玉致一命。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狱卒说你畏罪自尽,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欢冷声问道,盯着她苍白的脸。

“午时,狱卒送来饭菜,奴婢吃了两口就腹痛,接着五脏六腑有如刀绞,口吐鲜血。”

“你该相信,有人要杀人灭口。”

“奴婢并非不信,而是……奴婢真的没有发现太后有何不寻常。”

“你如何报答本王?”他问道,目光凌厉若刀。

这女子太过淡定从容,他多番逼问,始终不能让她就范。

沐安平静地回道:“王爷吩咐之事,奴婢竭力办成,不敢懈怠,一有发现,立即禀报。”

宇文欢靠近她,捏住她的下颌,“若然本王发现你有所欺瞒,你的家人有何下场,你不会不知。”

头晕目眩,她眼冒金星,手足俱冷,两股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了,“奴婢明白……”

声音越来越弱,眼前越来越黑,他的脸越来越模糊,她慢慢阖目……

他一惊,眼疾手快地揽住她。

触手温软,手留余香。

沐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宋天舒说她体内的毒刚刚逼出,体虚才会昏厥,不久就会醒来。

宇文欢静静地坐在床榻边,已经半个时辰。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等她苏醒。

她的眼皮似乎动了动,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似乎也动了下,他一喜,等着她睁眼。

“奴才见过王爷。”是刘公公听似恭敬的声音。

“何事?”宇文欢不耐烦道。

“奴才奉旨前来,带文尚寝到御书房审问。”

“皇上亲自审问?审问什么?”

“文尚寝已招供,供词写得清清楚楚,她听命于贵妃,在寿宴膳食中下毒,谋害太后、皇后、皇贵妃。招供后,文尚寝畏罪自尽。”在位高权重的燕王面前,刘公公表面恭敬,实则嚣张。

“文尚寝不是畏罪自尽,是被人下毒。”宇文欢阴寒道。

“奴才愚见,小小一个尚寝,何须王爷费心?王爷还是让奴才带文尚寝走。”

“混账!”他一向不喜欢刘公公狗仗人势的阴险嘴脸,“你胆大包天!”

“王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皇命难违,王爷莫怪。”刘公公赔笑道,皮笑肉不笑,“奴才一定要带人走,王爷若有异议,就到御前说吧。”

宇文欢不与他多费唇舌,命人扶着已醒的沐安前往御书房。

方才,燕王与刘公公的争执,她听见了。

燕王之所以这般维护她,保她一命,只是因为知道她可能知道宫闱秘辛,还有利用的价值。

每走一步,她就粗喘一下,冷汗直下。

终于抵达乾清宫御书房,她跪地叩拜。

宇文欢也不行礼,直视坐在御案后的圣上,“投毒一案由臣追查、审理,听闻皇上要亲审文尚寝,臣便带她前来。”

宇文珏习惯了十皇叔嚣张的气焰,冷冷眨眸,“这贱婢与贵妃上官氏勾连,下毒毒害太后、皇后和众多嫔妃、命妇,罪无可恕,理应即刻处死。”

“臣审理此案,提审文尚寝时,她并无招供,臣也查明真凶,她并无下毒,也无牵涉此案,皇上明察。”宇文欢朗声道。

“十皇叔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还要抽空审理此案,难免有所遗漏。”宇文珏道,“朕审问过贵妃,贵妃也招供,是她命这贱婢下毒的。今日一早,刘公公亲自审问这贱婢,她一五一十地招认,之后畏罪自尽。十皇叔若是不信,可看看她的供词。”

刘公公从御案上接过供词,递给宇文欢。

一目十行,宇文欢看了个大概,字字惊心。

贵妃上官米雪以提拔文知县为饵,命文玉致暗中下毒,谋害唐太后、皇后和皇贵妃诸人。

皇上在背后做这么多,无非是杀人灭口。

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皇上与太后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这秘密,文玉致知道,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倘若贵妃娘娘有心谋害,所下的毒又岂会只是少量?”他不能明目张胆地维护她,只能虚与委蛇。

“许是这贱婢良心发现,下的毒少了。”宇文珏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文玉致,你可有下毒?”宇文欢转首问道。

“奴婢没有下毒,皇上明察,王爷明察。”沐安惊恐地求饶,“奴婢是冤枉的。”

果然,皇上执意要她的命,借寿宴下毒之机杀人灭口。

那张供纸有她的掌印,是因为她中毒身亡后,吴公公拿她的手盖上手印。

沐安的魂魄脱离肉身时,看见了“死后”发生的一切。

今日,燕王能保她一命吗?

宇文欢寒声问道:“你不认罪,供纸上为何有你的手印?”

沐安凄惨道:“是公公抓着奴婢的手盖手印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没有下毒。”

宇文珏怒斥:“贱婢9敢狡辩?来人,拉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奴婢是冤枉的……皇上饶命……”她声嘶力竭地叫着,祈求地望着燕王。

“皇上……”宇文欢道。

“十皇叔不必再说,一个贱婢,何须十皇叔费心?莫非十皇叔与这贱婢……”宇文珏故意按下不表。

宇文欢不再多言,看着她被公公拖出去。

突然,御书房前玉阶上出现一人,拦住侍卫。

那人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穿真红大袖衫,霞帔披身,腰束玉带,端的风姿楚楚。

侍卫、公公纷纷下跪行礼,宇文欢淡淡道:“太后。”

宇文珏一惊,又一喜,起身离案,“太后来此,有何要事?”

沐安垂眸,思量着唐太后为何会来御书房,为何这般巧合。

唐沁瑶踏入御书房,面目清冷,“哀家听闻十皇叔已查出真相,便来问问。”

宇文珏命人抬来一把朱漆雕椅,请唐太后坐下,“投毒一案已真相大白,十皇叔功不可没。太后身子弱,还是回去歇着吧,来人……”

唐沁瑶摆手,“十皇叔,真相如何,说予哀家听听。”

“太后,指使公公在寿宴膳食中下毒的是贵妃。”宇文欢简略道来。

“咦,文尚寝为何在这里?”她似乎刚刚看见御书房中还有一人。

“皇上说,文尚寝受贵妃指使,在膳食中下毒。”宇文欢道。

“太后,这贱婢已招供,不容她抵赖。”宇文珏看她的目光分明有缠绵之意,“贵妃也已招供,命这贱婢下毒。”

唐沁瑶轻轻颔首,问沐安:“文玉致,哀家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究竟有没有下毒?”

沐安坚定道:“太后明察,奴婢以文氏列祖列宗起誓,奴婢没有下毒,奴婢也从未招认过。”

唐沁瑶“嗯”了一声,转向宇文欢,“十皇叔以为呢?”

宇文欢看一眼宇文珏,黑眸明亮,“据臣所查,文玉致并无涉及此案,贵妃也无供出文玉致。”

“太后,这贱婢奸诈狡猾、心如蛇蝎,她所说的话,万万不可相信。”宇文珏略略发急。

“既然此案与哀家有关,哀家绝不允许宫中有人枉死。”唐沁瑶漆黑的美眸清凉如水。

“太后英明,臣查明,文玉致确与此案无关,一切都是贵妃做的。”宇文欢嗓音沉朗,“倘若皇上仍有疑惑,可传贵妃当面对质。”

“哀家瞧着文玉致循规蹈矩、忠心耿直、恪尽职守,是六尚局女官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日,哀家向皇上讨一个人情,保她一命。”

“太后……”宇文珏的眉峰狠狠拧着。

“文玉致与此案无关,但仍有失察之罪,就让她去浣衣所服役三月罢。”唐沁瑶娇柔的声音落下,一锤定音。

“谢太后救命之恩。”沐安松了一口气。

虽然逃过一劫,沐安仍然不敢大意。

因为,皇贵妃不会放过她,皇上也不会放过她。

奇怪的是,在浣衣所服役三日,她好好的,没有人来处置她。

是不是唐太后向皇上求情,放她一条生路?皇贵妃也改变了主意?

第四日傍晚,她从晾衣架上收下后妃的宫装衫裙,正要进屋,一个粉面小公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猛然转身,吓了一大跳。

“跟我来。”小公公亮了一下燕王的令牌,转身即走。

她举眸四望,见无人注意,便快步跟上小公公,出了浣衣所,来到附近的一间小屋。

小公公推她进屋,便关上屋门。

屋中昏暗,只有靠窗的地方较为明亮。

窗前站着一人,玄色长袍染了夕阳的血色,给人一种浴血而立的感觉。

“奴婢参见王爷。”沐安低声道。

“在浣衣所三四日,可有发生什么事?”宇文欢并无转身,沉声问道。

“并无。”

“太后可有传召你?”

“并无。”

他没有继续问,小屋突然变得静默冷清。

她斟酌再三,道:“王爷救奴婢一命,奴婢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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