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到底是龙裔更重要
没有预期的藤杖亲吻皮肉的声音，倒是听到了棍棒落地之声。
淘淘闭眼好一阵没感觉到疼痛，但是直觉背上多了两道凉飕飕的目光。
刷地转头，又看见紫凌君那张寒冬腊月的脸，不由得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
藤杖是被他一脚踢掉的，这会儿正两眼瞪着她，一脸看你干了什么糗事的神情。
他双眸逡巡了一圈，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谁敢打朕的皇后？”
皇后？！包括琪妃在内吓死了一大片，谁都没认出这个化了妆的皇后来，但皇帝这么一说，仔细再瞧瞧，这个把琪妃拉下马的闯祸精还真的有点像皇后娘娘，于是皇宫大门内扑通扑通跪倒了一片。
于是唯一站着的琪妃，就显得非常鹤立鸡群了，令紫凌君阴沉冷厉的目光最终都聚集在她身上。
琪妃这会儿已经好了些，刚才所谓腹痛其实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不过狠狠吓了一跳，从马背上摔下来时腿有点疼痛而已。
扶她的宫女也跪下认罪，她勉强地站在那里，眼看情形转变太快，她下意识捂住小腹，那里到底有她的挡箭牌，不管发生了什么，皇帝总不会太为难一个怀孕的宫嫔。
但琪妃的心理显然震惊又不愤，她想不通从前大家闺秀般闭门不出的皇后，即使偶尔在人前出现，也都显得柔弱隐忍，可面前这个皇后行事离谱，居然还化了妆想出宫去，是搞的什么鬼？
而皇帝从前一向是很不待见皇后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张她了？这会儿他居然小心翼翼扶起那不着调的皇后，一脸怜惜，关怀备至：“你没事吧？有谁伤到你了？”
他此刻的目光居然温柔似水，看得淘淘心都化了，一脸委屈正想掉几滴猫泪，忽然想起琪妃还被搁那没人理呢，赶紧推他一把：“快去看看你的爱妃，她刚从马上摔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动胎气。”
紫凌君眉头一皱，从马上摔下来？这是什么情况？他质疑的目光投向琪妃。
没等他开口，已有人领了御医匆匆过来，给琪妃诊脉。
紫凌君想了想，按耐了一下情绪，尽量平和地问：“胎像怎么样？”
琪妃心里凉飕飕的，他关心的只是自己腹中的孩子，而不是自己。
这和刚才对皇后的关心情切完全不同。他看皇后那种温柔的眼神，她就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
“大小平安，胎像稳定。”
紫凌君轻舒口气，看向琪妃的脸色却冷肃起来：“说，发生什么事了？知道自己有孕还去骑马？”
琪妃心里一寒，脸上神色更楚楚可怜了，咬了咬下唇，瞥了皇后一眼，捂着小腹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却略过自己打了淘淘一鞭的事。
紫凌君脸色阴沉，盯着淘淘。
“皇上，臣妾真不知道这是皇后，只当是个宫女违禁出宫，不知是否想挟带私逃，便出言阻止。谁晓得她竟如此凶悍，非但不听劝阻，还将臣妾拉下马来……若是臣妾腹中龙裔不保……呜呜呜……”
琪妃越发泪眼婆娑，这会儿一扫嚣张神情，捂着小腹似乎摇摇欲坠，显得越发委屈。
“皇上，臣妾不敢求您治皇后的罪，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有效，紫凌君的脸色更难看了三分。
谁都知道他子嗣单薄，除了太子外只剩下瑚妃和琪妃腹中这两个，从前那些一个都没保得住，自然是紧张万分。
淘淘也自觉理亏，无论如何偷溜出宫是违反宫规，刚才要是不慎令琪妃小产，她多少要负点责任，于是任由琪妃断章取义也没反驳。
紫凌君走向她的脚步缓慢沉重。
淘淘偷眼看他，心想这下挨顿骂总是免不了，好在琪妃没事，他应该也不会治自己的罪。上回那招膝袭用在他身上那么重，他也没对自己怎么样，似乎他并不是看上去那样暴虐的人。
意想不到的是，他忽地抬起巴掌，“啪”一声落在她脸颊上。
她被这一巴掌打得愣在那里，竟然愣了一会。
她看见他的眼中有悔意，却什么都没向他解释，只一咬牙转身就跑。
那一巴掌打得并不疼，他没用多大力道，只是象征性地落下来。可是她的心在疼，他竟然完全相信琪妃，竟然没有问她一句。
她边奔跑边吸着鼻子，不想让眼中的泪落下。
到底琪妃腹中的孩子才更重要，她算什么？
她心里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一巴掌？他其实认识她也没有很久，几天而已，在她眼里还是个种马加色狼，可她就是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没占一席之地。
想来他对她心血来潮的一再轻薄，不过是对每个后宫妃嫔都会做的事而已。
“死混蛋紫凌君，昏君，种马……”她冲进寝殿，扑进被子里用力捶着床沿，搜肠刮肚找着词骂他。
“郡主怎么了？”渝心手忙脚乱。
“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那个臭昏君！”淘淘骂完，忽然觉得殿内一片寂静，渝心似乎不在了，只剩下她反复痛骂紫凌君的的呜咽声。
她本能地觉得不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对上了紫凌君那双微弯含笑的眼，里面隐隐有悔意流动。
“你来干什么？还嫌打得不够？”所以他是过来补一巴掌，再替琪妃出气的？
她含怒闭上眼，仰起脸：“行，我刚才跑了你没打够是吧，现在让你再打几巴掌出气，让你对得起你的爱妃和没出世的宝贝儿子！”
静了一会，他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朕来看朕的酸辣小葡萄，这会儿是不是变成眼泪浸葡萄了。”
“滚滚滚，谁是你的小葡萄……”
话音未落，她唇上一暖，落下一点轻吻。
她身子陡然一僵，跟着觉得他的唇移到自己脸颊上，似乎正在吻干她不经意滑下的泪痕。
于是骂他的声音就变得断续而干涩：“你……你给我滚蛋，我在你心里跟什么琪妃嫣美人一比，就连屁都不如……更……更别说你的宝贝……儿子……”
骂声渐渐低弱下去，有点含糊不清，怒气似乎被他的亲吻给溶得化了，连骂人的话都变得又腻又软，听得紫凌君心神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