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黑市
“哼！”
王管家怒声道：“那小子竟然敢令赵家脸上无光，我就让他不得好死！现在家主暂时没其它命令下达，但我自己也能叫人，先从那小子开始，慢慢找回场子。也叫其它在暗中观望的人知道：这座县城，到底是谁掌握着真正的话语权！”
“您欲如何？”
“我？我想给那个屡屡坏我赵家好事的小子点颜色瞧瞧！”
“马俊？我昨日与你闲聊听你所说，那小子可能是一名练气士，此话是否属实？”
“啊？您是问我？”马俊吃了一惊，见王管家充满怒意的目光望向他，似乎在说：不是问你那是在问谁？
急忙道：“此事我也是听三丰略略讲了一次，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王管家随即将目光移向黄三丰。
黄三丰心中思量许久，半响，咬牙道：“回王管家的话，是的！”
“那小子天生聪慧，对于书画更是无师自通，想必也只有用‘练气士’这个身份，才能解释。”
王管家仿佛一瞬家开心许多，含笑道：“那便好，那便好。”
“明日夜晚，将有一场练气士组织的黑市开市，想来那小子一定会去凑这个热闹。到时候我叫上一两名也会去黑市的赵家供奉，拜托他们在黑市即将结束前给那小子一点苦头尝尝。
给些好处，他们一定会答应此事的。”
话说着，王管家的目光却在黄三丰身上左右移动，不肯回转。显然，这个好处，是要黄三丰出了。
黄三丰自然知道，心中暗骂王管家铁公鸡一毛不拔，却还是无奈伸手入怀中，掏出几张银票。
“求供奉出手的事，自然要算晚辈一份。”
王管家笑着接过银票，又端起茶杯喝一口水，就想让黄三丰与马俊出去早些休息。
忽然道：
“对了，你想让那小子尝到些什么苦头？是废掉四肢、瞎其双眼，还是刺聋双耳、剜去舌头？”
这已经是王管家能想到的最恶毒的下场。
毕竟，那小子说来说去只是无意中与赵家结怨，且他若是轻易将人杀了，恐怕县令会在那小子的身上大作文章。
黄三丰恶声道：“晚辈想让那小子死！”
“啊？咳咳！”
王管家险些一口水喷出。
想不到黄三丰心思狠毒如斯！
不过他表情却无悲无喜，只是摆摆手，令黄三丰与马俊出去。
声音远远传来：“嗯，我会让供奉照做的。”
……
王有才家，林仁坐在自己房内，面前桌子上摆着一幅画。
房间没有点灯，本该昏暗无比，可此时，房中有淡淡的绿光茵茵。
灵种，成熟了。
哒！
一阵微风拂过，画中灵种柔茎轻晃，一颗颗灵种仿佛长腿一样，一颗一颗，从画中跃出，到画外停下。
一共有九颗。绿意盎然，清香扑鼻，体内似乎别有洞天，一缕幽光不断在灵种小拇指指头大小的躯体中流转，每流转一次，绿意便更盛一分，晶莹剔透，像是要渗出水来的绝美翡翠。
林仁却面无表情，怔怔看着。
因为赵武生失踪了。
赵武生失踪，他还要这灵种有何用？
一路上，赵武生对他可谓是倾囊相授。不仅悉心指点他的武技，让他武学境界提升。还强撑着重伤的身体，手把手教导他掌法。并时不时与他比剑，让林仁在剑术这条路上也走出一段距离。
若是灵种真能治好赵武生，林仁甚至想拜赵武生为师！
可是赵武生不见了。
他知道的。赵武生虽然重伤未愈，但勉强还有一战之力，能短时间恢复到巅峰水平数秒。若真是有人来这里试图将他掳了去，赵武生反抗时，他房间内自然会留下打斗的痕迹。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除非是赵武生自愿出去了——林仁想到了那名年轻男子。
幽暗的房间内，林仁拳头紧握，指甲刺入肉中也恍若不觉。只听见鲜血一滴一滴，从手心落下——
嘀嗒、嘀嗒……
咚咚咚！
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林仁慢慢的，把灵种一颗一颗捡入木匣中放好，这才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面容憔悴的王有才。
“小兄弟，”王有才歉然道，
“我已经叫了巡防队的弟兄们去找了，可是大半天过去，还是找不到赵前辈的身影……”
“哦，是吗？”林仁静静开口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走回房中，把逍遥笔与装着灵种果实的木匣拿起，放入怀中，叫起昏睡的衅，走出了门。
“汪汪！”衅摇着尾巴，叫唤两声。
王有才疑惑地开口道：“小兄弟，你这是——”
林仁蓦然转过身，双眼看向王有才。
王有才的身体猛地一哆嗦，从林仁眼中，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嗜血的野兽！那冰冷的目光中，夹杂浓郁到倾尽汪洋之水也化不开的煞气。
“咕噜！”
他努力地咽下一口唾沫，牙关也在打颤，勉强问道：“你去干嘛？”
“找人。”
林仁转身走了，几步后迈出院落，到大街上。
走到了静谧的湖边，渔舟唱晚，柳条轻荡，风景美不胜收；
走过了喧闹的夜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正是一晚上最热闹的时候。
走过臭味弥漫的贫民窟，这死气沉沉的地方。低落的自艾声；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人；一张张青紫并麻木脸；它们交织在一块。偶尔有一两声尖锐的嚎叫声响起，又马上失去力气平息下去。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街角拿着一柄褪去漆色的二胡，缓缓拉动。
呜咽的二胡声断断续续，勉强形成一个完整的曲子。
林仁站在一边，细细听着，许久。直到湖上空荡一片，柳条继续风中轻舞；夜市散去，偌大一块地方寂静万分；以及老人终于弹奏完一曲，垂下苍老的额头，再无声息。
他还是没找到赵武生。
他又往别处去找，走遍了整个县城。
他走到了一个地方，靠在矮矮的篱墙下，升到天穹中央的月亮也无法将月光投向他。
就这样，一直到火红的太阳升起，鸡鸣之后，街上人影渐多。
他呆立在这矮矮篱墙下，不知所措。
抬起头，看看太阳，恒古以来存在的太阳继续散发它的威严之光，却是血一样的红。林仁蹲了下来，脑袋垂下臂膀中，不知道何去何从。
一夜无眠，心力交瘁的他沉沉睡去了。衅守在他身旁，低呜两声，不打扰他。
一觉睡到这一天深夜。
林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这么久，或者说，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不愿睁开眼睛。
衅汪汪叫唤，摇着尾巴，欢快地来到了林仁身边，嘴里叼着一根肉骨头。
哒！
骨头被衅甩在林仁面前。
衅哈着气，小爪子把肉骨头往林仁这边推了推。
林仁终于睁开了眼，看着眼巴巴的衅。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伸出手，摸摸衅的脑袋。
“你吃吧，我不饿。”
衅就算聪明，毕竟只是一条狗，而且年龄不大。见林仁对它摇头，立即汪汪两声，开心地咬住肉骨头，跑一边啃去了。
路上有两个人走过，身披黑袍，身形被袍子裹地严严实实。
“大哥，你说这次黑市，能不能买到我们想要的练气丹？”两人中间，看上去稍矮的一人低声问道。
“这是自然。”高个的人回道，
“黑市可是三年才开一次，上次咱们没买到练气丹，是咱们去晚了些。加之上次出现了几个大财主，能用来突破修为的练气丹一出现就全部被买下，当然没咱俩的份了。”
“这次咱们去的不仅早，而且这一次听说有很多比练气丹还要好的东西，比如翰林亲笔的墨宝、残破的法器之类。那些大财主就算财大气粗，想必也会先去争那些好东西，咱们要的练气丹，应该能抢到手。”
矮个子立即问道：“大哥，残破的法器我知道，可是这翰林的字，也算宝贝？”
“嗨，你可别小看了这翰林写的字。要知道如今蔡朝文位有四，分别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而翰林，可是从进士里选拔优秀人才入文学馆，正式入职才可称翰林。他们的墨宝轻易不流出，即便偶尔流出也马上会被妖魔群起而攻之，击成齑粉。因为墨宝中里面含有的可不是文气，而是浩然正气！
含有浩然正气的墨宝可挂家中，驱邪养灵；也可放一处时时临摹，能升华自身体内文气，这对我们练气士自然无用。但我看重的是第三个效果。”
“那是什么？”
高个子缓缓吐出四个字：
“镇尽妖魔！”
“含有浩然正气的墨宝，对同为人类的我们，并无太大作用。但对非我族类的妖魔鬼怪，完全可以当成攻击型法器使用。并且可以为被妖魔鬼怪所伤的人疗伤，妖魔鬼怪留在他们体内的一切妖气、魔气、鬼气，都会在浩然正气的光芒下消散。”
“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咱们快走，黑市应该已经开市了。去的晚，别练气丹又没货了……”
两人身影越走越远，到后来，他们说什么林仁都已经听不见。
不过已经够了。
林仁站起身，拿脚轻轻踹了踹还在努力与肉骨头作斗争的衅。
“啊呜？”
衅转过身，嘴里叼着骨头，不解地看向林仁。
“衅，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
林仁适时地解释道：“我们去黑市看看。”
衅虽然依旧不解，但还是抛弃了眼看能咔嚓一声咬断的肉骨头，摇摇尾巴，跟上林仁的步伐。
“汪汪！”衅活泼的身影在前面打着转。
翰林墨宝吗？
林仁抬头看看天，月上枝头。
赵前辈一时间是找不到了，但我可以先去黑市，想办法将翰林墨宝弄来。这样，明日如果能找到赵前辈，翰林墨宝想必一定能将赵前辈体内魔气驱除出去，加上自己还有灵种果实能为赵前辈疗伤。
赵前辈，一定会好起来的……
夜晚，戌时。
林仁远远跟上两人，来到蜿蜒流过县城的大河边。晚风轻拂，柳絮飞舞。三月的天气，难得如此温柔。
走到一处，两人一步迈出，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嗯？
林仁一惊，随即明白这是一种练气士的障眼法。
闭目数息，打开灵眼，林仁再睁眼，不远处有一层淡淡的光膜出现，里边靠外处还有一名魁梧大汉，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边上有一个小桌子，桌上放有一块白色玉石。
只见先前那两人走进光膜内，伸出手放在玉石上，玉石放出淡淡光芒。两人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石头，放到桌上，魁梧大汉点点头，两人躬身朝魁梧大汉行了一礼，便往深处摆有不少摊位的地方走去。
许是林仁目光锐利，魁梧大汉微微皱起眉头，心有所感朝林仁所在地方看来。
林仁吃了一惊，急忙抱起衅闪入附近一棵大树身后，让宽大的树干挡住自己身影。
魁梧大汉找了一会，见一无所获，重新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小息。
林仁想了想，转身走到另一处夜市上，买了一身宽大的黑衣与一副戏子面具。
夜市上，一天到头没有什么生意的猪肉佬正垂头丧气，别的卖肉的摊子都收了，只有他没有。
偌大的夜市，都是卖奇巧玩意或生活用品的摊子，只有他，身前一个猪肉摊，上面摆着零星两三根肉骨头还有几块肥猪肉，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今天是亏死了。”
猪肉佬嘟囔两声，垂下头，打算收摊回家，早点睡，也好早点准备明日的生意。
哪里知道现在城里的家伙都喜欢吃瘦肉了，五指厚的肥肉，咬一口能滋一嘴油，居然都没个人瞧！
唉，但别因为今天的失利就让明天也折了本。
早点回家吧。
扑通！
忽然，一团黑影飞了过来，夜市敞亮的灯光下，猪肉佬一下就看出这是一条狗。
“哪儿来的野——”猪肉佬就想破口大骂。
啪！
一块金子猛然砸在板子上，深陷三分。
猪肉佬抬头就看见一个脸戴面具，身披黑衣的人。
“金子给你，应该够买下你摊位上的肉了”
“你是——”猪肉佬开口问。
“你先看看金子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