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最终，唐佳卉咬死了牙关，死都不肯截肢，截肢啊，永远失去那半条右腿，她无法接受，她还想站起来的，她要与叶柯并肩站在一起，这是她一生追求的梦想。
“医生，要我截肢宁愿让我去死，我的身体由我做主，我不会放弃我的右腿，即使它以后都没有知觉，我也不会放弃它。”
医生皱着眉，为难地说：“部分骨组织已经出现了坏死的现象，你这样很容易引起感染的。”
“很容易不代表一定，我不能因为这个概率而轻易截去了这条腿啊。”
医生拗不过她，“好吧，那再观察一段时间。”
病房里人不少，但都李静着，唐天放一夜未眠，看起来憔悴得很，他拍了拍口袋，没烟了，但烟瘾上来了，“姐，想吃点什么？我去买。”顺便抽根烟。
唐佳卉摇摇头，整天躺着也不饿，还有营养液吊着，食不知味，不如不吃。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中饭时间了，他说：“到点了，我去给你们买饭上来。”
叶柯建议道：“这么多人，你们下去吃，给我带份上来就行，小冬，你吃清淡一点，别又闹肚子。”
小冬点点头，“唐老师，那我们先去吃饭了。”
唐佳卉也只是淡淡地一笑。
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馆，点了几个小菜，唐天放，莫以洋，小冬，还有护工阿兰，四个人围了一个小桌，刚好。
饭间，小冬接到一个电话，是叶雨的，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唐天放，唐天放也好奇地看着她，“小雨的电话。”
“哦。”唐天放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叶雨的来电并不关他的事，只不过小冬那样看着他，他便随口一答。
“喂，小雨。”
“小嫂子，你跟我哥在医院吗？”
“是啊。”
“我跟云风下午想去探望一下佳卉姐，但是我怕跟天放见了面会尴尬，所以……”
餐桌不大，唐天放已经听到了电话里叶雨的声音，他直接说：“我下午回家洗个澡，吃了饭你们上去吧。”
叶雨没想到唐天放就在旁边，一听他说话，她便愣着不说了，小冬假意咳嗽了几声，“咳咳，小雨，你们过来好了，我跟叶柯也在。”
“好的。”叶雨淡淡地说。
唐天放大口大口扒着碗里的饭，幸好啊，他最爱的女孩不用跟着他受苦，心痛一点也没什么，只要她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逃也似的离开餐桌，在前台结账的时候顺便要了一包烟，一走出餐厅，他便点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地抽起来。他像一个流浪汉，找了一个树荫底下的角落蹲了下来，没有比此刻更落魄的了，他无法保护身边的人，他连最起码的李全都保证不了，他不是男人。
很快抽完了一根烟，紧接着又点了一根，蹲得久了腿麻，一站起来却头晕，抽烟抽得太急，站又站得太急，大脑供血不足，头晕，想吐。
“喂，少抽点烟，先喝口水吧。”
他转头一看，竟是李小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冬：“你傻啊，一出门就看到你蹲在这里了，想玩颓废也不找远一点？”
唐天放苦笑了下，“忍不住想抽烟了，哪管哪是哪，他们呢？”
“先上去了，我好心来看看你。”
“收起你的好心，用在我身上浪费了。”
“是啊，你是活该，不过你也别弄坏的身体，因为没人顶你的位置照顾你姐。”小冬硬塞给他水，“快喝吧，你脸色很不好。”
唐天放喝了几口水，感觉好了些，“多谢。”
“我不要你的谢，你帮我一个忙就行。”
“什么？”
“我把我老公暂时借给你姐，但是要还的，你得保证你姐愿意还，老公是我的，不能不还。”
唐天放笑了笑，这种保证倒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小冬担心也是正常的，“我可不敢保证什么，不过我答应你，若是我姐不愿意归还，我会帮着劝的。”
“你不会偏私吧？”
“不会。”
“好吧，那我上去了，你呆会儿来之前给我发个消息，别跟小雨撞上了，你电话号码是什么？”
“136****5678.”
“好，我记着了，给你响一响，来之前一定要发我消息啊。”
“知道了。”~
叶柯在外面吃饭，吃得狼吞虎咽的，小冬看了都心疼，“老公，擦擦嘴。”
叶柯抬起下巴，她就拿着纸巾给他擦，“饿了吧，我特意给你多叫了一个鸡腿。”
“来，亲一个。”
“走开，那么油的嘴。”
叶柯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小冬撅起嘴巴，羞得捶他，“油嘴滑舌，吃你的去。”
对叶柯来说，现在这种沉重的时候，也只有跟小冬一起才能轻松地笑一笑，他一边吃着饭，一边嬉皮地说：“你自己说是不是？”
小冬娇羞地一转身子，头一撇，“讨厌，不理你了，你是坏人。”
“我真的坏？”
“嗯，坏死了。”
“哈哈哈，好，那以后不玩了。”
小冬抿着嘴唇，可她分明是想笑，“不行，还要玩的。”
叶柯坏笑着说：“好，那晚上回家继续。”
病房的门开着，光洁的瓷砖面上反衬出外面两个人逗趣的情景，唐佳卉看着，心里的就痛着。
莫以洋给她削苹果，削去皮，又切成块，还插上了牙签，“佳卉，吃苹果，对身体好，对皮肤也好。”他看唐佳卉发着愣，呆呆地看着前面，他转头看去，也看到了瓷砖面上的反光。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在唐佳卉面前摆了摆，“佳卉，别看他们了。”
唐佳卉回过神来，拿了一片苹果放进嘴里，“真甜，谢谢。”她的眼神，是不是地还往外看去，看到李小梅能令叶柯这样开怀地笑，她嫉妒。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叶雨和赵云风先后走了出来，赵云风恢复得不错，走起路来与常人无异。
赵云风对叶雨，似乎越来越好了，水果篮和鲜花都是他拿着，什么都不让叶雨拿。
“佳卉姐，你看看他，那时候撞得跟什么一样，好几次都陷进了危险期，现在不是照样好好的么。”
赵云风笑着搭上话来，“是啊，一开始确实很痛苦，那都是一个过程，慢慢养，会好的。”
唐佳卉微微地笑着，“嗯，谢谢你们过来看我。”
就是寒暄，其他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叶雨拉着叶柯在外边说话，“哥，妈让你回家吃饭呢，你都好久没有回家了。”
“就叫我？小冬呢？”
叶雨皱了皱眉头地说：“妈说，以后不准小嫂子进叶家的门……”
“那你回家告诉她，我只跟小冬一起回。”
“哥，爸最近火气大，妈都没撤，你就抽空回家看看吧，小嫂子的事情以后慢慢来啊。”叶雨看他挺不耐烦的样子，又转开了话题，“好吧好吧，反正我只是带话的，你犯不着跟我生气是不是？哥，正式通知你，我的法国餐厅可是快开张了，到时候你要捧场啊。”
“这么快？靠不靠谱啊？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你别做个半调子，最后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
“怎么可能，爸专门请了一帮顾问给我用，高薪聘请的，点子多得很，有爸支持，能不成吗？”
叶柯欣慰地一笑：“你看你，只要顺你的心意你就高兴，一不顺着你的意就要死要活。”
“是啊，你们说我固执，可我固执得有原则啊，只要是对的，我就坚持，爸总有一天会妥协，你们也是，别硬碰硬，一家人别做两败俱伤的事儿。”
叶柯想了想，轻声地问：“小雨，爸最近跟公司的董事们走得近吗？”
“嗯，今天李伯伯还到家里做客呢，呆了一上午，前几天他们一帮人还去什么度假村酒店，喝茶聊天钓鱼什么的，怎么了？”
“没什么……不早了，你们先走吧。”
叶柯心里隐隐担忧着，离小冬的生日快到了，他是肯定要带小冬去登记的。父亲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跟小冬结婚，要么正式继承明业，两者只能选其一，可他想兼得。
最近因为唐佳卉的事情，把这事给耽搁了，现在时间越来越近，而父亲一直没有当面对他施压，他觉得奇怪，更觉得担忧。
病房里，小冬默默地给唐天放发着短信——他们刚走，你可以上来了。
唐天放回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刮了胡子理了发，看着精神了许多。他好歹也是帅哥一枚，走在医院里，时不时还会引来旁边护士站护士们的目光。
一楼电梯间里无时无刻挤满了人，挤电梯跟挤公交似的。一部电梯下来，所有人都拥着进去，唐天放后退两步，他宁愿再等一部。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迎面看到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天放，我们刚去看了你姐。”
唐天放僵硬地笑了笑，“哦，多谢关心，你的腿……好了吧？”
“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
简单地问候了几句，电梯里面的人涌出来，电梯外面的人争着进去，唐天放顺着人流被推进了里面，擦肩，与叶雨擦肩而过。
叶雨始终没有看他，她一直站在赵云风的身旁，双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没想到还是见了。
唐天放站在电梯里面，电梯门缓缓关上，阻隔了人群，也阻隔了视线。小雨，小雨，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赵云风发动了引擎，却迟迟不开车，叶雨疑惑地问：“怎么不走？”
他伸手拉下李全带帮她扣上，“你又发呆。”
叶雨有些抱歉，“对不起，我以为不会遇到他的。”没有在病房遇见，没想到却在电梯遇见，看到他，她平复已久的心情就会溅起涟漪。
思念是一种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好。
赵云风梳着她的刘海，他很怕看到叶雨此时的眼神，她的眼神骗不了人，“小雨，你怎么可以病这么久，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医好你。”
叶雨心虚地看着他，笑笑说：“云风，你说什么呢，我感冒已经好了，走吧走吧，餐厅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还想在圣诞节前开张呢。”
“好，走了。”
“叮铃铃”上课铃声一响，教室走廊里尽是飞奔赶往教室的同学，小冬就是其中一位，糟了糟了，今天是灭绝师太的课啊！
“李小梅！”灭绝师太是点名专业户，每堂课必点。
“到。”
“到！”
两个声音分别从教室里面和教室门口传来，灭绝师太诧异地抬起头，重复道：“李小梅？”
小冬看了看云朵，她就知道云朵不会真的生气，一到关键时刻还是会帮她的。“到到，我刚到。”她嬉笑着走进教室，小跑着跑到云朵身边的空座上坐下。
“李小梅，你迟到了，早起两分钟有这么难吗？”
小冬笑嘻嘻地说：“老师，我也不想迟到啊，可是路上堵车嘛，下次一定早一点。”她转头看了看云朵，云朵扭着头不愿看她。
灭绝师太在上面讲课，小冬想跟云朵说说话，可是云朵不理，“李小梅，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小冬想也没想，直接答一句：“没想法。”
周围有同学笑了起来，灭绝师太厉声道：“没想法就好好听课，叽叽喳喳影响别的同学干什么。”
小冬撅着嘴，很无辜地看着云朵，云朵还是不理她，“哦……”
下课铃一响，云朵拿着书就走，小冬双手撑开拦着去路不让她走，“云朵，我请你汉堡……”云朵还是要走，“再加一份可乐，还有薯条，还有圣代，再加一只甜甜私房小猫猫。”
云朵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我要去图书馆，还有事儿做呢。”
“那你不吃饭了？”
“气饱了，不吃！”云朵推开她的手走了出去。
“诶，诶，云朵，云朵朵……”死皮赖脸是她的拿手绝活，她就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云朵朵，我也去图书馆，我帮你啊。”
图书馆里，云朵推着小车将一本本书放上书架，小冬东摸摸西摸摸，一点都不李分。
“嗨，云朵朵~”小冬在书架的另一边图书的空挡位傻里傻气地打着招呼，云朵白了她一眼，直接无视。
“云朵，这里，is7910.”小冬帮她找图书的位置，这样她就省力了。云朵看了看编号，将图书放了上去，但还是没有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