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俗世
段月潼递给宋风雅一个眼神，然后隔着桌子跟那男子攀谈起来。
“胃不舒服？”听到来自邻桌清澈的声音，男子垂下的头终于抬起，段月潼看到他的脸有些发黑。
“嗯”男子点点头，疲惫的不想说话。
“介不介意我帮你把把脉？”段月潼又问。
“你会中医？”男子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精神。
“治个胃补是可以的。”段月潼说着，做到了那人的对面。
“伸手！”段月潼莞尔。
“谢谢”男子伸出了手。
“这病有三年了，发作的时候都是在黄昏，没有什么规律，冷热酸甜都有可能诱发，这周比较频繁，已经第三次了吧？”段月潼一边诊脉，一边问。
“你怎么知道？”男子惊呼一声。
“想治吗？”段月潼不答反问。
“想，当然想了！”这病已经折磨自己很久了，三年来吃了不少西药也不见好转，他做梦都想能治好。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到洛城的国医堂去找宋大夫抓药，最好让他复诊一下。”说着，段月潼从包里掏出纸笔来写方子。
“你是说宋玉宇，宋大夫？”男子有些难以置信。
“嗯！怎么了？”段月潼不解。
“还是算了吧”男子把手撤回。
“为什么？”这次轮到宋风雅急了。
“宋大夫的号，需要提前三个月排队挂。这也就算了，我都不确定三个月后我有没有时间。”男子回答。
“那你疼着吧！”段月潼用眼神制止了宋风雅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随手撕掉写了一半的方子。
“去别的地方抓药不行吗？”男子有些着急。
“我就不信这三年来你没找别人看过？”段月潼反问。
“找过”男子讪讪的。
“结果呢？”段月潼一摊手，适时给了宋风雅一个眼神。宋风雅瞬间明白过来。
“算了月潼，不要这么小心眼。”宋风雅接话。“我给宋大夫打个电话，咱们过去找他！”
“你这么厉害，不如打个电话叫宋大夫来这里好了，反正这儿很多人都胃不好。”段月潼这话看似激将，实则是在给宋风雅出主意。
明白过来的宋风雅马上走出门外拨通了宋玉宇的电话，宋玉宇来的时候，段月潼已经怂恿宋风雅把在座的媒体记者的电话号码要了个遍并大方的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你俩这是干嘛呢？”宋玉宇进门就问。“怎么来这种地方吃饭。”
段月潼跟宋风雅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是你胃疼？”宋玉宇看向段月潼对面脸色发青的男子。
“嗯”男子点点头。“真的是宋大夫！”男子有些难以置信，旁边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
“你俩可真能给我找事情。”宋玉宇看着段月潼，含笑说道。
“来，我看看！”说着宋玉宇开始诊脉。
“你这在不治就危险了。”把过脉后宋玉宇结果段月潼手里的纸笔开始写方子，段月潼头把脑袋挤到方子上看起来。
“白扁豆，熟地黄.....”段月潼嘴里念念有词。
“就说你不学无术吧！”宋玉宇小声道。“药方子你也好奇？”
“我不好奇”段月潼翻个白眼。“就是想看看”
“噗哈！”坐在对面的男子笑出声来。“姑娘，这是个病句。”
“病句总比病人强！”段月潼抢白。
“别捣乱，坐下”宋玉宇提醒段月潼。
“行，听我哥的。”段月潼气鼓鼓地坐下。
宋玉宇心里一暖，自从宋风雅跟他说明了段月潼的心思，宋玉宇气恼了一段时间。却默默接受了“段月潼是妹妹”这件事情，相处起来也随意多了。
宋玉宇写完方子，周围人围上来纷纷要请宋玉宇把脉。让段月潼拦住了。
“那个，这都这么晚了，宋大夫也忙了一天了。你们都是哪个单位的？”段月潼问。
“洛城晚报”
“洛城商报”
......
“那你们集体约一约，明天中午让宋大夫加个班给你们看呗？”段月潼提议。
此次，段月潼顺利的帮宋风雅打开了洛城传统媒体以及一些自媒体的通道，宋风雅有些措手不及。夜晚来临的时候，兄妹三人踩着薄暮往回家的方向走。
“月潼，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胃病的？”这一切发生的太过意外，宋风雅有点反应不过来。
“去之前是不知道的。”段月潼回答。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宋风雅更加吃惊。
“你只要清楚自己的目的，说什么做什么并不重要，打通那个关系才重要。”段月潼淡淡的说。
“什么意思啊？”宋风雅彻底迷惑了。
“你真是该好好学学！”没等段月潼说话，宋玉宇就说。“这些小道消息，能让你免受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意思啊？”宋风雅又问。
“现在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着，这些关系维护起来很容易，他们大部分都是比较传统的知识分子，足够尊重就可以了。”段月潼说。
“不过，接下来你可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了。”宋玉宇长叹一声。
“嗯，是这样！”段月潼接话。“保持神秘，然后嘛看起来善良又智慧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当宋风雅把这些告诉肖维城的时候，肖维城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有这么容易？”肖维城不信如此简单。
“是真的！”宋风雅点头。“而且我昨天还知道了，上次廖思颖暗算我的时候，拍照和写稿的记者是谁。”她的语气沉静多了。
“有这么容易？”肖维城越发难以置信。
“就这么容易！”宋风雅很确定。“我也觉得听吃惊的。”
“你这个闺蜜啊......”肖维城失笑。
“怎么了？”宋风雅问。
“不简单啊！”肖维城叹息。在某种程度上，段月潼做的这件事情大大减少了负面信息发生的可能性，并意外地帮宋风雅建成了一个消息系统，不费一兵一卒，效率却很高的那种。
“你重新申请个社交账号！”肖维城到底是承了段月潼的这份人情。“把昨天认识的人放到一起，牢牢握在手里。”
“为什么啊？”宋风雅不解。
“不能让他们过多的介入你的生活，再者逢年过节发个红包什么的也方便。”肖维城简单解释，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洛城另一端，陈十二将这件事情报告给江云狄的时候。周遭的气氛一瞬间凝固。
“不是说，段月潼和肖维城打架了吗？”江云狄的声音降到了冰点。
“是打架了”陈十二小心解释。“而且到目前为止，两个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那她为肖维城做这种打算是要干什么？”江云狄怒极。他当然生气，江家苦心经营默行就是为了让它成为自己的喉舌，而肖维城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洛城舆情的另一半天地，段月潼随手玩一玩，就是这样的手笔。
“依我看，这未必是在给肖家做打算。”陈十二尽量不引火烧身。“倒像是在给宋小姐做打算”
“有可能！”沉默良久，江云狄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这肖维城也是走了运了”陈十二嘀咕。“一个数据天才的老婆，偏偏老婆还有一个手段高明的闺蜜做帮手。”
“你说什么？”江云狄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反问一声。
“没什么！”陈十二不在再说话。
“这种事情，段月潼不自己握在手里，反倒给宋风雅，为什么？”江云狄陷入思考。“这样，对付吴家的人不是更有力了吗？”
“陈十二！”江云狄不得其解。
“在”陈十二立刻恭肃起来。
“叫咱们的人盯紧，段月潼一有动静马上告诉我。”江云狄冷冷吩咐。
......
和媒体记者有了往来以后，段月潼带着宋风雅在几个富人云集区看了几天广场舞，这天段月潼让宋风雅背着大提琴来到洛城一座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公园里。
“月潼”宋风雅有些苦恼。“你不会让我给广场舞大妈们伴奏吧？”
“不可以吗？”段月潼狡黠一笑。
“多掉价啊！”宋风雅嘟囔。
“这两天，看广场舞你观察到什么了吗？”段月潼问。
“没有啊，观察什么？”宋风雅满脸不悦。
“洛城七大家族中，老来得子的都有谁家？”段月潼认真起来。
“江家，江云狄，傅家，傅晨语？”宋风雅瞬间明白了什么。“星河广场，秧歌队领舞的那个是傅语晨的妈妈？”
“副的那个领队，是洛城上一任市长的妻子！”段月潼淡淡补充。
“你是怎么知道的？”宋风雅显然更加吃惊这个。
“副的那个领队，我小时候见过。”段月潼语气平常“傅语晨的妈妈，穿的是安德玛的高定运动鞋，对你这个数据天才来说，这个信息量很大了吧？”
宋风雅惊的合不拢嘴。
“和他们搞好关系，对你有好处。”段月潼继续说。
“我该怎么做？”宋风雅晃了晃神。
“没事多和他们玩一玩！”段月潼语气平常的说。“但记住，千万不要戳穿他们的身份，即便知道他们是谁，日后一定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最后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显得越无辜越好！”
“那你让我带着大提琴来是做什么？”这两天，段月潼为她打开了认识世界的别样方式，这让宋风雅有点应接不暇，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听从段月潼的安排。
“往前走走你就知道了。”段月潼神秘一笑。
段月潼背着宋风雅的大提琴，忽上忽下地跳来跳去。绕过人工湖，一处古典建筑里传来乐队合奏的《天空之城》，不同于民间乐团，他们演奏的天空之城听起来很整齐，且都是高手级别的人在演奏。
“这是？”宋风雅正要问段月潼。
“仔细听，别说话！”段月潼莞尔一笑。“听出什么了吗？”
“他们的低音部分不完整。”宋风雅恍然大悟“这就是你让我带着大提琴来的目的？”
“对！”段月潼点点头。“这支乐队，是洛城上流世家部分名门之后。他们在音乐方面大多都有一技之长，但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组成了这支乐队，里面多是些退休洛城名流。”
“你怎么知道的？”宋风雅再次被惊掉了下巴。
“出来转悠的时候碰上的。”段月潼仍旧是淡淡的笑笑。“准备好了吗？”
“什么？”宋风雅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说他们的低音部分不完整吗？”段月潼反问。“知道你为什么有机会吗？”
“为什么？”宋风雅大惑不解。
“不要像普通人一样看清他们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些人的力量集合起来，足以让你在肖家站稳脚跟。”段月潼解释。
宋风雅鼻子一酸，说来说去，本该是她自己去解决的问题，段月潼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月潼！谢谢你。”宋风雅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爱肖维城的话，就要努力做点什么。至少，看上去让人觉得你是最容易被牺牲的那个。”段月潼拍拍宋风雅的肩膀。
大提琴的声音起来，不远处乐团的人听到缺少的低音部分有人用大提琴和了上来，然后段月潼预料到的“意外”，不出意外地发生了。宋风雅顺利融入洛城名流，成为洛城世家后院的座上宾，也成了指日可待的事情。
肖维城再次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离他跟段月潼提到此时，不过一周多的时间而已。洛城名流认出了宋风雅，那个曾经被说成脑·残、心·机·婊、下贱的宋风雅。洛城的名流也重新认识了宋风雅，这个礼貌周到，温婉娴雅，拉得一手好琴的宋风雅。
这一切都离不开段月潼在背后的帮助，也因此段月潼给自己招来了大麻烦。
洛城的另一端，金宇大厦总裁办公室，气氛即将要冻炸了。
“派去的都是死人吗？”江云狄咬牙切齿地问。“这么大的动作实现都没有察觉？”
陈十二低下头不敢说话。
“这下好了，整个洛城的人脉资源，只要他肖维城想要都算是唾手可得了！”江云狄怒吼，一拳砸下去大理石桌面一颤。
“是属下办事不利！”陈十二此刻，不敢作声，又不能不做声。
“那个女人呢？”江云狄强忍脾气。
“还在派人盯着！”陈十二唯唯诺诺。
“记着，只要她落了单马上来告诉我。”江云狄低吼。“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