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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重逢

“潼儿”在段月潼准备吃第三碗饭的时候,慈问马上制止。“家乡菜虽然可口,但晚上不可多吃。”

“哦,好!”段月潼悻悻地放下碗筷。

宋风雅一脸鄙视,“我去,你作为一个修行之人,这个吃相也是惊掉了我的下巴。”

“我去,你都会爆粗口了昂?”段月潼含着食物怼。

“饭咽下去再讲话!”宋风雅瞪一眼段月潼。段月潼也瞪了宋风雅一眼,以示不服,终究没说话。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再哭了。

晚饭过后,天渐渐暗下来,金星升起在天上!藏经阁上面的阁楼先前被段月潼改造成了一间茶舍,段月潼搬了两坛自己做的果酿,放在红泥叙炉上温着。

“你现在还在喝酒?”宋风雅大吃一惊。

“这个是果酿。”段月潼淡淡的笑。“几乎没有度数,我睡不着的时候会喝一些。平时胃口不佳的时候,也会喝一点。”段月潼为宋风雅倒上一杯果酿。

“哦!”宋风雅恍然大悟。

“不过,喝多了也是会醉的。”段月潼补充。

“那你怎么还喝?”宋风雅反问。

“茶也会醉人的,我不是一样在喝?”段月潼一笑。

“浣儿”躺下来的宋风雅,枕在段月潼的腿上。

“心情有没有好点?”段月潼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她们各自言说各自的。

“没有!”段月潼摇摇头。“这几年过得兵荒马乱,想找个人爱的时候没遇到,这几年也就不想了。有些事情要随缘”

不论过了多久多久,吴清浣和宋风雅,一见面,一开口,不需寒暄,就能直达对方的内心。这是世界上出友情以外,其他任何情谊都做不到的。

这种感情,不会因为对方的身边出现了旁人而嫉妒。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如果两个人在热闹喧哗中走散,再见的时候,依然是故人。

“浣儿”。宋风雅的眼泪又来了。

“嗯!”段月潼回应。

“洛城那段视频的事,你知道吗?”宋风雅心头一痛。

“嗯。”段月潼回答。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办?”宋风雅抬头看着段月潼。

“我会先蹲在地上修电脑,如果实在修不好的话我会把她拽到角落里暴揍一顿。”段月潼笑着回答。

“还是你聪明啊!”段月潼的哭腔又起来了。“我要是不把事情翻在明面上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不是的。”段月潼摇摇头。“我和你毕竟在意的东西不同。”

宋风雅怔怔地望着段月潼。

“我更在意那台电脑,如果修不好的话,打她也只是为了出口气。而你,从一开始陪她逛街就很抗拒,因为你爱肖维城。”

“浣儿”宋风雅终于哭出声来,一口将温热的果酿吞进肚子里。“还是你最了解我啊!”

“每个人陷入爱情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段月潼的语气柔长叹息。

“你不是没经历过吗?”宋风雅囊着鼻子问。

“我是没经历过。但是还见过蛮多这样的事。”段月潼缓缓道来。

“那他们最后都怎样了?”宋风雅追问。似乎,这答案里也有她和肖维城的将来似的。

“情深的,都在一起了。情浅的天各一方了。更浅的两两相忘了。”段月潼缓缓说。

对与宋风雅而言,这种回答显然不够。不够解决当下内心的痛苦,不够应对洛城那些流言蜚语,甚至不够让此刻的自己更好受些。

“小雅!”段月潼轻唤。“你和肖维城的结果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他能顶着那样的非议扭转局面给你承诺,你能在被流言淹没的时候顶着一切压力去帮他。你们的用情不可谓不深。”

“只是,你们都太在意世俗了。假设你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们都会少很多麻烦。”段月潼继续说。

“怎样才能做到呢?”宋风雅哑着嗓子问。

“打个比方来说。有一天,你看见一个女人吻上了肖维城。不要急着转身,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一个就够!如果那是真的,消失的干干净净,不再给自己一点儿念想。”段月潼淡淡说。

“我觉得我做不到。”宋风雅坦然。

“别急着说不。”段月潼笑笑。“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吧。”

“浣儿”宋风雅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见过了太多虚情假意,所以见到真情的时候会多看两眼。”段月潼回答。此刻,段月潼想到更多的,是自己那支离破碎的亲情。父子不像父子,手足不像手足。

“小雅”段月潼继续说“我不想再和吴家再有任何瓜葛了。”

“嗯”宋风雅瞬间明白。“那你,真的都不恨吴家的人了吗?”但是仍旧好奇。

“七年前,我最终没能走进警局的大门。我就知道我恨不下去了。”段月潼淡淡的道。

“以后你是段月潼,我记住了。”宋风雅眼神肯定。

“不过?”宋风雅好奇。“为什么你会改名段月潼呢?”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以后我讲给你听。”段月潼柔声。“我还有件事情麻烦你!”

“好,你说!”宋风雅终于止住了哭声。然后爽朗的笑声传来。

慈问在廊檐下,眉头微微一缩,打坐去了。

茶舍里炉火渐渐熄灭,宋风雅有了七分醉意。段月潼将她扶到床上,天色微微发白的时候,两个人都进入了沉沉的梦想。

......

到了慈问庵的第五天早上,宋风雅起来的时候,门外有熙攘声传来。

“月潼,怎么了?”宋风雅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院子里。

“小雅,快来看!”段月潼满脸兴奋。“这位阿伯送来一张古琴给我。”

“古琴?”宋风雅,看见一张古朴典雅的古琴摆在院子中间。段月潼随手拨弄了一番,声音清越洪亮,没有一点杂质,脸上愈发兴奋。

“这位阿伯出身琢琴世家!做得一手好琴。半年前,师父治好了阿伯妻子的顽疾。他答应送一张古琴做谢礼,我都忘了,没想到阿伯竟然送来了。”段月潼笑着说。

“哪里是什么顽疾”慈问师含笑。“夫人不过是小病,不便告诉医生罢了。”

“哎!”老伯马上打断。“我们这里,男医生看女人的病,到底有很多不方便。师傅到底是救了我们”

“可是”段月潼面露难色。“我也不会弹古琴啊!”

“那有什么?”老伯马上接话。“你若是愿意,每天早上来我家里,让我夫人给你教两个小时。只要学会了识谱,再勤加练习,会有效果的。”

“那就麻烦您了!”段月潼笑着回答。

那天以后,宋风雅每天天不亮就陪着段月潼去练琴。越来越觉得无聊。忽然有一天,镇子里有人送来了几匹手工棉布。

“小雅!”段月潼神神秘秘地问。

“嗯。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宋风雅白她一眼。

“想不想学染布?”段月潼莞尔。

“你会染布?”宋风雅吃惊。

“嗯!”段月潼俏皮一笑。“想学吗?”

......

段月潼带着宋风雅上山采了些浆果和染色的植物,回到庵里捣碎后,挤出汁液,然后按照浓淡比例兑水,再把布匹放进去煮。晾在太阳底下晒干。

原本白色的布料,便有了颜色。宋风雅像是找到了事干,每天踩着庵里那台老缝纫机,噔噔噔的给庵里的三个人做衣裳,布匹不够了就背上竹筐去集市上买,段月潼像个孩子一样把宋风雅做的衣裳,穿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剩余的布料,宋风雅给段月潼缝了几件居家的裙子。然后在镇子上买来彩线,每一件上面,都绣上一支玉兰花。段月潼开心的都要疯了。

除了庵里的三个人,宋风雅还分别给爸爸,妈妈,哥哥,还有肖维城也每人做了一套。这样段月潼每天练琴,宋风雅就做衣服,那是一段惬意的时光。

“小雅!”某个黄昏,段月潼突然一本正经地说。“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吧!”

宋风雅没有接话。她并不是不想面对家人,而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肖维城。如果家人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该怎么回答?

“要不这样,我打个电话给宋妈妈报个平安,你在一旁听着就好?”段月潼试着问。宋风雅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我打了!”直到段月潼打通宋家的电话,宋风雅一直都没说话,也没阻止。

“喂!”宋妈妈颓废哀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宋妈妈,你还好吗?”段月潼说,几乎就在同时,宋风雅在耳边小声提醒她,妈妈不知道她改了名字的事儿。

“你是?”宋妈妈有些犹豫,又有些忐忑。“你是,浣儿吗?”

“嗯嗯!是我”段月潼心里,乐开了花。洛城故旧,还记得自己,那感觉真好。“宋妈妈,我现在叫段月潼,你跟宋爸爸说一声,我不是吴家的人。”

段月潼并不是强势的人,她是真的不想再与吴家有任何瓜葛。不想与他们为善,也不想与他们为敌。两相遗忘最好,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好好。宋妈妈和宋爸爸都明白?”宋妈妈叹息。“月潼”宋妈妈试着叫了一声,有点口生。

“嗯!”段月潼应答。

“小雅,离家出走了!”宋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哭泣。

“哦,宋妈妈。我正想告诉您!”短暂的失神,险些让段月潼忘了正事。“小雅在我这里!”

“什么?”宋妈妈惊呼一声。“老宋,小雅有消息了。”

“来了!”宋爸爸小跑着过来。

段月潼简单的报了平安。宋风雅没有寻短见,这让宋爸爸宋妈妈松了一口。

“我还想留小雅再住些日子,可以吗?”段月潼总有一份细微之处的善解人意,宋风雅不愿回去,宋爸爸宋妈妈又着急见到女儿,此时段月潼一句“让她陪陪我”既安了老人的心,又宽慰了宋风雅的处境。

“好好”宋风雅的心思,宋爸爸心知肚明。“你多劝劝小雅,让她千万要想开。”

“好!”段月潼回答。“玉宇哥在吗?”接着又问。

“在在,你等着。”宋妈妈含泪应答。“玉宇啊,小雅有消息了,你快来接电话。”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年轻饱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你好。”宋玉宇。

“玉宇哥,是我。”段月潼咯咯一笑。

“浣儿”宋玉宇惊诧万分。“是你吗?”

“是我是我!”吴清浣笑着。“不过我是段月潼,不是吴清浣。”

“好”宋玉宇淡然一笑。“你是段月潼。”

“我有事跟你说。”吴清浣。

“嗯!你说。”宋玉宇。

“第一件事情,想让你以大舅哥的身份,去把肖维城暴揍一顿。”宋风雅心里一紧,拽拽段月潼的袖子。段月潼没理她。

“好!”宋玉宇爽快回答。“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第二件事情,告诉肖维城,宋风雅在我这里。要住一段时间,暂时不想回去,让他别着急,过一阵子就会回去了。”段月潼。

宋风雅心里更紧张,连忙贴在段月潼耳边问“你要做什么?”

“第一件事情,可以答应你!”宋玉宇回答。“第二件事情,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难道你忍心看着肖维城急死?”段月潼一语道破。宋风雅到底长长舒了口气。

“他急死不是活该的?”宋玉宇没好气。

“那你再看你妹离家出走一回?”段月潼语气有些调侃。

“好吧”!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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