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掘地三尺,非他不可
告别了许暮之,她回了学校后从白楚河的话里才意识到,张晓武是真给气着了。
想想也是,刚出了警局被她接了,完了半道上被她给扔了,在马路边可怜兮兮地等了她俩小时,后来手机终于打通了,被她一句类似自行解决的话给打发了。
就没受过那委屈!
连着好几天都没见着张晓武,中午下课高峰期的时候她倒是在茫茫人群里看到了他,一脸灿烂笑容,扬起手就准备打个招呼,谁知道那哥们儿就跟看见了瘟神似的,眉毛鼻子一蹬天,转头就走。
她寻思着张晓武以前也没这么小气,她要是干了对不起他的事儿,平常都是见了他就忍不住地上前来掐她,恨不能和她同归于尽。
怎么现在人长大了,心眼也小了?
白楚河说张晓武今晚又去了魅色,她当时就越想越觉得可气,当时也没多想,立马提着刀就赶了过去。
丫有玩乐的时候不叫上她了,几个意思呢?!
她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魅色,到了魅色后还是老位置,看见张晓武几个人正玩得嗨,白楚河也在,旁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生,混在其间行为倒是十分放肆。
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张晓武在一堆艳色之中也竟然看见了她,她过去后就十分熟练地坐下了,就差没一脚踢过去,“怎么,现在出来玩儿还不愿意带上我了?”
张晓武特别烦躁,“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得真膈应!
她心里头给堵了一下,瞪着他,“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你怎么来了’!”
张晓武举着杯子,“呸,跟你许由光好好说话,我早就升天了!”
“晓武,这谁啊?”有个女生指着她问。
“发小。不跟你们闹了,有事儿,待会儿再一起玩啊。”
说着就散了那群女生。
能跟她吵架那还算有救,等到人都走了,她就搂过了张晓武,“别这样啊晓武,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我那天不是碰见许暮之了么,我……”
话没说完不止是张晓武,郑开心陆骏意“啪”地一声就扔了手里的酒杯子,白楚河扑了过来,“敢情你丫失踪了一天一夜就是和你家那大神在一起呐!”
郑开心“啪嗒啪嗒”地打起了算盘,“来来来,你给交代交代,怎么个碰见,干什么去了,一天一夜呐……”
陆骏意一脸坏笑,“一天一夜能干好多好多事儿呢!”
张晓武就悲愤了,“许由光你对我暮哥干什么了!”
她如芒在背,颤颤巍巍地坐在那儿就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几个人逼问着她,她星光火石之间就想起了张晓武这次进局子的原因,顿时炸了,“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丫都不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咱俩反正都有秘密了,还管那么多呢!”
张晓武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哑口无言。
反倒是陆骏意,“不许打岔,这是两码事儿!”
“两码归一码,要是张晓武今儿说了那姑娘是谁,你们问什么我说什么!”
张晓武竟然就怂了,一杯酒就下了肚,“爱说不说,谁媳听呢!”
“他不媳我媳!”郑开心接了话,推开了张晓武,竟是满脸担忧,“你真对暮哥有企图呐!”
她面无表情,“我没企图。”
“别介,姑娘不是我劝你,”郑开心戳着她,“晓武瞒了你,可我觉着还是得告诉你!”
晓武瞒了你。
她听到这话,狐疑地看着张晓武。
就这么一句话,众人脸色皆大变。
张晓武特别慌张地扑上去捂住了郑开心的嘴,郑开心“呜呜呜”乱叫,她看向陆骏意,“什么事儿瞒着我?”
陆骏意选择了沉默,她又转头去看白楚河,白楚河却早就佯装不关己事地坐得老远。
突然就开始变得讳莫如深。
她今晚本就是打算来给张晓武负荆请罪,想着张晓武再怎么装孙子都不能使小性子,哄好张晓武为上,毕竟这么一个朋友实在难得,谁知道这么一闹,竟然闹出个这么件事儿来。
这下张晓武也没什么心情哄了,她“啪”地一声将酒杯子放在了一边,“说吧,没事儿。”
努力微笑。
张晓武也装不了孙子了,讪讪地松开郑开心,郑开心也不说话了,她瞧了一眼,“什么事儿有那么严重吗?”
张晓武轻咳一声,拧巴了好半天才开口,“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你……”
“我就是觉着,你这些年来,能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这才没告诉你。”
舞池里有许多随着音乐摇动的男女,大多衣着暴露,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响在耳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全神屏息,只听得见张晓武的那一句——
“暮哥有个特别喜欢的人,我上次在他家里看见了。”
“一张油画,虽然还没完成,但是……能看出个女人的轮廓。”
“我上次替你问过暮哥,最后竟然转移了话题,不是第一次见暮哥,咱也知道他有多重感情,如果没有,就直接说一句‘没有’好了,又何必这样搪塞?”
她的目光仍然在舞池之中不断舞动的妖孽男女之中,张晓武说完以后她特别平静,甚至还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轻酌一口,目光依然定在那处。
张晓武怕她受刺激,讪讪地坐过去搂住她,“没事儿啊由光,有小爷在你不会受委屈的,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明儿就给你介绍一个!”
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张晓武,那眼里也没什么情绪,就是一类特别正常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郑开心也说,“啊……由光,你这么优秀,下一个会更好的。”
陆骏意默默地给她又倒了一杯酒,白楚河也跑过来说,“没事儿啊,季谦也不待见我呢,咱俩生死姐妹花啊……”
她砸砸嘴,忽略了一群人的安慰,“哪个家啊?”
张晓武愣住,郑开心陆骏意白楚河也愣住,看着她不明所以。
她又问了,“许暮之哪个家?”
“城郊那个……”张晓武有点儿懵,跟不上她的思维,“你没去过……”
她没搭话。
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她走进的那个房间,满室的油墨彩画,却偏偏那一幅就像是见不得人一般被遮挡住,也偏偏是在她就要揭开布的时候,许暮之突然出现。
她总以为曾经许暮之流连花丛不曾付出过真心,也以为自己总能仗着这样的过往这样的关系,能走一步近路。
却原来有人先一步介入他的生活里。
她拿起了杯子,咬了咬杯沿,没喝,“我说了我要放手了么?”
众人一愣。
“没事儿啊,”她挥开一群人安慰的手,“姑奶奶就是挖墙脚也得挖过来,掘地三尺,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