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食其果
白楚河找了许久的人,最后在门外的阶梯前找到了许由光。
许由光坐在那儿出神,捧着脸闷闷不乐。
季谦是上一届的学生领导,算是老领导回访,受那么多人簇拥,哪儿轮得上自己。倒是施纯,当年连和她们说话都略有局促的一个人,如今竟然能将这个诚处理得得心应手。
“在这儿干嘛?”白楚河靠着她坐下,想想便觉得烦躁,“人施纯在里面可风光了,都是拜你所赐,不去瞅瞅?”
“……”
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踢得白楚河心疼,“干嘛,撒气也别撒我鞋上啊!”
“除了因为愚昧保守而自食其果,这些人物的生活原也悠然自得其乐。”
白楚河一愣,硬是没给听懂。
她淡淡瞥了那傻丫头一眼,神神秘秘地说,“《呼兰河传》没看过么?矛盾大师不知道么?见识这么浅陋?”
白楚河叉腰气笑,“是是是,那么这位见识渊博的学者,您想表达什么意思?说你的朋友愚昧保守?自食其果?”
她摇头,“是施纯。”
白楚河恨不得给她一后脑勺,“什么时候这么高深莫测了?能不能说点儿姑奶奶能听懂的?”
她叹气仰天,“楚河,你这样儿,以后怎么做律师?”
“……”
白楚河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愣,笑眯眯地就靠了过来,“你是不是在联谊会上动手脚了?行啊许由光?一声不吭把我都给瞒过去了?”
她站起身,呼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直想的就是刚刚许暮之对她说的话,这会儿施纯的事儿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觉着他话里有话。
可是自己总是捉摸不透他。
她叹了一口气。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刚要抬步往里走,就听见了里面的一阵骚动。
她和白楚河相互看了一眼。
她轻轻一笑,已是胜券在握。
白楚河也笑了。
事态的发展就和她一开始预料的没什么差别,那些一开始被用作舞台背景的粘板因为承受不住板上之物的重力而倒塌,三米高的板墙霎时便向着众人倾倒而来,砸向了人群中心,顿时尖叫起伏。
她和白楚河进去的时候恐慌还未平定,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害,倒是有个教授为了护着合作方,被板墙的边缘划伤了手臂,连同季谦在内的一众学生领导纷纷上前查看,安顿在场人员。
明眼人都能看得见,已经有许多的外商脸色难看起来,会长一个劲儿地道歉,学校领导好几个都围着会长,脸上全是不满。
施纯的脸色苍白,甚至不难看出一丝仓皇。
她走过去,却被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回头就看见了张晓武兴致盎然的脸,“许由光,看不出来啊!”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就听楚河一直念叨着你怎么被人抢了功劳,怎么吃亏,怎么上当受骗,爷还当真以为你是被受了欺负,没怎么待见过你那室友,今儿一看,怎么就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呢!”
白楚河心虚地到处乱瞄,最后找着了一个支撑点,指着季谦的方向就滚了过去,她瞪了这俩人一眼,继续装傻,“我干什么了?站哪边呢你!死开!”
张晓武却继续缠着她,“别走啊,我今儿肚子里憋了好多问题都还没问你呢。”
“你和暮哥到底怎么了?好不容易把他骗来了这儿,说好了待会儿结束了一起玩,你一来人还没待几分钟就不见人影了,怎么回事儿?你丫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对不起暮哥的事儿!”
她步子一顿,看了过去。
耳边全是那句“你一来人还没待几分钟就不见人影”。
“张晓武,咱俩一起长大的!许暮之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我?!”
她承认是有点受刺激。
张晓武也不明白。
“那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以前都不这样儿的!”张晓武瞪着她,“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儿,就是站在你这边儿,所以才不懂暮哥回国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她愣怔。
张晓武同她一样,都是从小见惯了各色人等的人,想要看彻一个人,又何须那日积月累的相处?
连张晓武都能看出来的刻意疏远。
她扭过头,没好气,“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知道呢!别问我,你问许暮之去!”
这个时候的大厅之中已经走了不少的人,校方不得已临时中断了这场联谊会,那些叔叔伯伯临走时她也不忘挥手告别,告别时,那些个叔叔伯伯都是摇头叹息,还有人上前问这次活动的主策划是谁?
她但笑不语,摇头说不清楚。
这招忒狠了。
白楚河站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虽一直知道她许由光算不上什么好人,平时看着笑眯眯挺亲切一人,几个亲近的人都却都知道,这就是典型的笑面虎。她也知道或许许由光会有动作,却不知道,一动起手来,会这么狠!
这一砸,得砸掉施纯的多少心血!
到最后人都散了,各大领导都奔向了医务室围着那个受伤的德高望重的教授去了。会长调查这件事儿是迟早的,主策划负全责也是肯定的。
白楚河看见施纯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而许由光就一直送着那些外商直到最后。
回来时,许由光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在这儿傻愣这干嘛?收拾会场懂不懂?”
白楚河乐呵道,“今儿没和季谦说几句话,倒是一场戏看了不少。”
她顺着白楚河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施纯僵硬地走上前,随着那几个零零星星的人一起收拾着会场,似乎是眼眶红了,她想看得更清楚些,施纯却一转头,什么都瞧不见了。
“走了,”她拉着白楚河,“张晓武人呢?”
“据说是被你气走了,走的时候还说别让你去哄,哄不回来了……”
“……”
张晓武这货不让人省心,她也知道,小时候每次考砸了都是叫张叔叔给打得痛哭流涕,每次开家长会张晓武的妈都不愿意丢那人,于是就会成为张叔叔心中的痛。
这样的事儿数不胜数。
后来据白楚河说,在她每天不得不认真上课打卡,流连于各个校际活动的时候,张晓武带着开心与骏意,三个人一起没了命地折腾,就怕天上没给捅出个洞来。
这话虽然有些浮夸,可却也不无道理。
直到有一天白楚河来告诉她,说张晓武被处分了。
处分多正常啊!
对于张晓武来说,处分就像是被蚊子给叮了一口,甚至还能事后继续张狂浪荡。
白楚河说,张晓武那晚其实就是跑到魅色开了座,带着郑开心和陆骏意俩人一起,疯到了凌晨,后来又跑到了城郊飙车,第二天就听说了金融系某宿舍的三个男生因扰民而被处分的消息。
举报的人是住在城郊的一户人家,当时夜深人静正是人类灵感充沛的时候,结果被张晓武这几个人一折腾,什么灵感什么艺术,全都给抛却脑后。
然后就给举报了,举报后就被拦截在回校的路上,一查,酒驾!再查,还不是初犯,完蛋!
后来的张晓武说,他当时也没喝多少酒,开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一拖鞋,好巧不巧正好给砸在他的车上,掉进了他的副驾上。
张晓武三个人被扣在了警局,当晚张叔叔就让律师来给他们几个人保释了,张晓武怵他爸,死活不肯走,非得要她来接,于是第二天她就幸灾乐祸地开着车去接他们。
把车停在路边时,看见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警局,那架势特像个拿着*包想搞事的罪犯,她注意力一下全给吸引过去了。
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了那人,站那儿大声一吼,“谁是昨晚郊区飙车那王八蛋?!”
她一愣,刚要迈进去的腿顿时给怂了。
眼见着张晓武和郑开心陆骏意缓缓回头,同那人对上了眼。
警察开口,“您是……”
“老子是来找拖鞋的!”
“……”
那警察默默地从角落里掏出了半只拖鞋给了那人。张晓武三个人见了她慌慌张张地朝她扑过来,她抬头望天,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最后被几个人推搡着上了车。
那个男人瞧了她一眼,似乎是愣了一下,最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好像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一出了警局张晓武就骂了,“什么倒霉事儿都给我摊上了!那人还挺牛气,扔了我一拖鞋还给我举报了!”
许由光是个学法的,当时就给骂了回去,“酒驾你还有理了?!扔你一拖鞋是提醒你,大半夜不睡觉,飙什么车?”
陆骏意熬了一夜特别没精神,听了她这话,当时就笑了,朝着张晓武一脚就踢了过去,“为什么飙车?你说,为什么飙车?”
郑开心也笑得花枝招展,“咱武爷好歹也是风流过的人,这次也忒没没骨气,还搭上了哥儿几个……为了一女的飙车,还被查出酒驾给拘了嘿。”
为了一女的。
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