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取舍
苏韦躺在床上全无睡意，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苏氏越来越衰老。而他岁月在他身上的痕迹，缓慢许多。他们的生命已经缠绕在一起，但白头偕老是一种奢望。
苏韦此刻在心底甚至想要将自己的修为全散去，让自己可以和自己苏氏一起经历生命中的种种。
但如果他选择了放弃，他对于自己的儿子却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拥有极强的修道天赋，他心底再清楚不过。
身为父母的他们既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事事顺心意，就像一个树，没有任何外力的阻拦，随心所意地生长。可是又怕风雨太大，将树折断。
苏韦心中知道苏氏烦躁的原因在哪里，两个人长相厮守。他一个人拥有无尽的寿命，那岂不是自己太自私？
现在李一踏着月光来了，苏韦心里顿时一颤，自己要等的人到了！
“苏韦……”李一没有进入院内，直接在院子外轻声呼唤。
苏韦早已经知晓李一的到来，已经出现在院内石桌前等着。
“你来了。喝茶。”苏韦一手指向石桌上的茶壶，本来空荡的茶壶瞬间传出噼啪的声响。
壶内的水自己流进那茶碗内，转瞬间一股茶香从那茶碗内冲出。
闻着茶香，李一不由地吸了吸鼻子，脸上显露出一股笑意来，“深夜喝茶，你也不怕睡不着吗？”
苏韦自然知道李一是在调笑，面色稍稍舒展开口道：“有友来，自然要招待一番。寒舍别无他物，只有以茶待友。”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一长笑一声，直接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苏韦顿时讶然，只能是轻笑着摇头叹息。
李一见到苏韦脸上似乎有化不开的愁色，顿时笑容也收敛不见。
“苏韦你有什么难事吗？”李一将自己手中茶碗放下，向着苏韦开口道。
李一此次便是向苏韦道别，自己离开仙临大陆，再回来恐怕不知道多少年岁了。到时候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故土重临恐怕也失去了味道。
“我没有什么难事，只是放心不下自己膝下一子。”苏韦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浓浓的愁色。
李一此刻也感知到了苏韦身上的修为，顿时有些诧异道：“这？以苏兄的修为来说，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仇家可以……”
听见李一说到仇家，苏韦顿时伸出手来，制止李一的话。
“我与拙荆与世无争，哪里有什么仇家。只是仙凡永隔，我无法做到与子偕老，心中长恨……”
听见苏韦的话。李一眼眸反转，显露出无比的震惊之色，良久才渐渐消退，恢复了正常之色。
李一轻轻拍了拍桌板，结合苏韦担心自己的儿子，顿时已经猜到了苏韦的意思。
身为苏韦的兄弟，李一本不应该支持苏韦，可是李一已经被苏韦伉俪之情感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孩儿我会照顾好的。等你百年之后，我会亲自为你送行。”李一张了张嘴，在陷入长久的宁静后，终于是怅然道。
苏韦也望着李一，脸上露出感激之色，缓缓道：“谢谢。”
苏韦见到李一答应，脸上终于是露出一副解脱之色，身上一股精纯的灵力气息从他身上逸散而出。
见到苏韦强忍着痛苦，李一脸上也是一副漠然之色。李一也曾经散功过，散功的痛苦不亚于剥皮拆骨，李一现在想起也不由地身体微微发颤。
良久苏韦身上才没有气息冒出，苏韦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更是不停打颤。
李一之前散功是为了重新修炼，虚弱只是暂时的。而苏韦不同，日后没有再修炼，身体反而比凡人更差。
散功留下了气孔，会被风寒入侵，各种痛苦会伴随着苏韦的下半生。
苏韦自然知道散功后所带来的痛苦，可是他依旧那么做了，这也是李一更加佩服苏韦的原因。
李一虽然佩服苏韦，可是脸上却露出愁容，无奈道：“唉，苏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呵呵……”苏韦虽然肉体无比痛苦，脸上却露出开心的神色，冲着李一呵呵一笑，转身向屋内走去。
啪……
可是苏韦突然平地摔倒。李一因为内心纠结，竟没有来的及扶起苏韦来。
哐当！
正在李一想要将苏韦扶起的时候，突然传出哐当一声巨响。
那屋内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妇人直接从窗上跳下，将苏韦抱起。
苏韦自然不想让自己内人看见自己如此虚弱的一面，在苏氏的怀里挣扎起来。
“不用扶我，我只是还没适应而已……”苏韦才出一声，顿时身体痛苦令他呲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苏氏早已泣不成声：“当家的。我的命是你的，你这样是在折煞我啊！”
李一看着眼前的一幕，胸中似乎堵了千百团棉花一样，好不痛快。
甚至有想流泪的冲动。
苏韦虽然失去了修为，但他却是喜悦的。有时候得与失难以有界限去区分，人的情感更是难以理解的东西。
只求心安罢了。
李一心中此刻生出无限的感悟，但没有去追寻。此刻天道在此二人面前，都不足道矣。
舍弃有时候是多么可贵。
李一一手弹出一物，那散发着一股热度。
进入苏韦身体后，苏韦虚弱的身体顿时有恢复的趋势。
这物是千年人参液，虽然不可能增长苏韦的修为，但至少保苏韦身体健康。
李一也弹出一滴在苏氏身上。
苏氏身上本来衰落的气息，顿时有焕发生机的趋势。
“长相厮守多一些时日也好。”
听见李一的话，苏韦与苏氏顿时脸一红，竟露出一丝羞怯之意。
“你的请求我会帮你做到的。”李一起身飞起，声音远远飘来。
苏韦自然知道李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身躯顿了顿，望向明月的方向。
谢谢……
李一本想带着自己本体一起去星域，但是神族现在在星域里行走极为危险。此刻苏韦又有请求，李一便想让自己本体在这星球上，直至苏韦与苏氏生命走向终结。
李一其实还有天鬼分身，但李一觉得自己本体才是真正的自己，届时他们生命终结，李一体内的圆点便可以将他们的灵魂收进去。
在修为提升后，李一越发明白自己圆点的可怕，一旦自己本体和分身回归，彻底将圆点激发。那圆点终会产生了什么！
或许一切皆有可能。在圆点内没有因果，将苏韦和苏氏的灵魂收在其中，他们或许可以一同拥有造化。
李一从苏韦处离开，去完成苏韦所交代的承诺。李一七窍琉璃玉分身修为已经达到了劫变，感知一展开，只需要一天便可以笼罩整个仙临大陆。
苏念亲的所在，李一不消半刻便发现了。看见那场中所发生之事，李一嘴角顿时露出一丝微笑。因为苏念亲和几个同龄之人似乎被一群江洋大盗困住了。
“哈哈，你们这几个小子只学了点皮毛功夫，就学人强出头Ｇ！你们几个小子的皮肉待会全给扒咯！”
那些江洋大盗的凶恶面目令其中一名女子面色惨白，不由地断断续续开口闻道：“你扒我们……的皮做甚……”
那几个江洋大盗见那女子面容姣好，此刻更是梨花带雨，娇柔可人，更是助长了他们的威风。顿时露出一丝猥亵的笑容来，向那女子开口道：“你这小娘皮的皮我们自然是舍不得扒的。”
那女子与这数名男子都是劲装打扮，想必是相识之人。此刻那女子虽然心中惧怕，可是也好奇为何他们不扒自己的皮，不由地柔柔弱弱道：“你们为何……放过我，而不放过我的师兄们。”
“小师妹不要问了！我们今日与他们决一死战！”苏念亲此刻正是二十年纪，血气方刚。挺身而出，将那女子护在身后。
苏念亲因为继承了苏韦的面貌，并不是俊郎，甚至有些略婴儿肥。
哪怕是现在只有苏念亲一人挺身而出，站在她身前。她的目光依旧偷偷瞥向，那群人中年纪最大，相貌最为俊郎之人。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那女子竟向那大师兄求救。
那男子见到女子望向他，顿时面露难色，咬了咬牙道：“莲妹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一根毫毛的！”
“呵呵，这群人里就他一个人有些本事！你算哪根葱，只不过生了副好相貌，我们可不喜欢兔子哈哈！”这些强盗见到那俊郎男子出声，顿时大笑起来，言语中充斥着嘲讽之意。
有意思……有意思。
这些人浑然不知，一人降临在他们头顶之上。李一本想瞬时出手，可是看见这下面的状况，顿时露出一丝深意的笑容。
“你！”底下的那俊郎男子见这些江洋揶揄他，顿时怒不可遏，脸红耳赤地指着这些江洋大盗。可是这些刀尖上舔血的凶徒怎么会理会他的话，顿时冷斥一声道：“哼！男的扒皮吃肉！女的扒光衣服，呵呵，让我们哥几个爽爽。哈哈。”那数名强盗顿时相对视一眼，发出猥亵的大笑声。
这些才二十出头少年，哪里见过这等凶恶阵仗，被那些凶徒一喝，顿时方寸大乱。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了。
啪……地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