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剧（十八）

应澜笑嘻嘻的说：“嘿嘿，真的很巧呢。”

接着应澜绕过长椅走到宣誉面前说：“你也会喜欢动物吗？”

看着眼前这个对任何事情的极其淡然的长发女生，宣誉只是敷衍的说：“呃，算是吧。”

应澜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来不会消失，清秀的面庞一直挂着微笑。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勇气能够以微笑面对一切，这让宣誉很是羡慕。但是宣誉心中隐隐觉得应澜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开心，因为很多时候应澜都表现出了她这个年龄段不应有的淡漠，这让宣誉很是不解。

“你有心事？”应澜突然问。

宣誉一怔，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应澜轻声一笑：“直觉。”

宣誉没有回应，应澜继续说：“我看得出来，你刚才明明是一副有心事的表情。”

“是吗……”

“我想听。”

“不行。”

应澜嘴角微微上翘，只是微笑着说：“没想到你拒绝得那么干脆。”

应澜又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问吧。”

“保守一个秘密，一辈子，能做到吗？”

宣誉却是被问住了：“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行的吧。”

应澜突然插话，她那坚定的神情让宣誉感到诧异。

应澜自顾自的说：“不是那种微不足道的小秘密，而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巧的是宣誉心中也有这么一个故事，但事实上……别说保守了，宣誉根本不愿提及。

宣誉说：“忘掉不就行了，忘掉就不需要保守秘密了。”

应澜一脸漠然却微笑着说：“忘得掉吗？”

忘得掉吗？忘不掉吧……至少宣誉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忘记那件事。可是，应澜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宣誉问：“为什么要说这些？你正在保守着什么秘密吗？你觉得自己要保不住了吗？”

应澜却没有理会宣誉的问题，反而问道：“最近发生的那些杀人案，如果一直找不到线索，你会一直追查下去吗？”

“会的。”宣誉下意识的回答，干脆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为什么呢？”

宣誉找不到语言回答，只能说：“不知道。”

为什么呢……正义感？宣誉自问不是，只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原因，只是感觉到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放过那个凶手！

应澜又微笑起来，带有一丝顽皮的味道说：“难道说大部分警察都像你这样吗？不抓到真凶就不安心？”

“也许吧……”

应澜突然压低声音，依旧是刚才那副表情，却极小声的说：“那我还算是幸运的呢。”

宣誉感到很奇怪，根本没有听清楚应澜刚刚说的那句话，问道：“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宣誉本就不是好奇心强的人，也就不再追问。

然而应澜不再搭话，却是默默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宣誉不知望着哪里，也不离开。漫长的沉默倒是让宣誉觉得有些尴尬，宣誉突然想起杜厚和张鹏两起案件中应澜都没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便随口问：“你不怕被怀疑吗？”

“什么？”

“最近发生的两起命案，你都没有能够证明你与案子无关的证据，你不担心吗？”

“难道有能够证明我与案子有关的证据吗？”

的确……宣誉并没有掌握什么对应澜不利的证据，除了应澜存在于“拥有司马成电话号码的人”的名单之上，就只剩她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宣誉也是干脆的回答：“没有。”

应澜也不回头，宣誉只听到那轻柔的语调传入耳中：“那还有什么必要担心呢？”

说完，应澜才转过身来，说：“我没有需要担心的理由，因为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担心，是那个人才需要的吧？”

那个人……应澜指的是凶手吧？宣誉心中这么想到。

两人不再说话，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不久后，应澜就离开了。披着长发的背影，隐约看到应澜在耳边戴上了什么，宣誉知道……应澜又戴上了耳机。

微风吹动树叶，随着飒飒声响而动的长发，轻扣在背后的双手，隐约可见的白色细线……除了样貌和性格，一切都是那么相似。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宣誉心中响起这么一句话，这是当年爸爸告诉他的。

“道理我知道，但是……我不懂。”

漆黑的夜，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满地通红。本以为可以淡忘……

宣誉心中冷笑：

“我不过是个走不出往事的笨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