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出海
墨宅外，钟凡一把推开木门，冲进院内，朝着茶亭跑去。
“大伯你回来了。”
院中，墨羽坐在茶亭内，吹散着茶气；亭外响竹敲打着石块，又一道水流顺着竹筒朝流进池中。
“回来了，先回屋去收拾一下吧，明早随我一起走。”墨羽并未回话，依旧自顾自地喝着茶。
“大伯……”钟凡一脸茫然，知是要出去，但却高兴不起来。
“你不必多问了，先回去准备吧。”
“是。”钟凡见询问无果，只得只身一人沿着出来时的路回道灵阵之中。
“呦，你回来了啊。”
“预言中的话，恐怕是真的了。”墨羽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担忧，就连徐燚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这次，找到什么了么。”
墨羽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玉佩，递给徐燚。
“青玉有辟邪，还神之效，这块青玉至少有上千年，还有这玉佩之上的雕纹，我只在古冥武的书籍上看到过，并非中土之物。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空桑山中有一灵阵建于山体之中，其中尸体遍布，却无一完物，唯独这枚玉佩在那些尸首中。而且这上面的雕纹，于那古阵中的阵纹似是出自同一人。”
“附灵！”徐燚一声惊呼，眼神顿时发亮，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佩，缓缓说道：“附灵之法由天虞山开山祖师所创，介于炼器、灵阵之间，以阵道之法炼器，将其附以灵识，类似于器灵的存在。但自祖师爷失踪后，这附灵之法便失传了，仅存的记载也于天虞山的毁灭而消失。”徐燚眼神似有些闪烁，语气却依旧平淡，片刻之后，方才惋惜一声，将玉佩收起。
“那这玉佩的主人会是谁，可曾查明。”
“未曾……只是不知是什么人，竟能透过守魂玉将那人杀死。”
“亡人之玉，本就是不祥之物。”
“这玉佩你且收着吧，我带钟凡离开后，你便去辰宿一趟看看那灵阵。”
“你倒真是照顾我，把这东西给我收着……那你呢？”
“我会去九宸峰一趟，钟凡就交给你了……”
徐燚不语，拎着酒葫径自走向远处，“我解决完会去的。”
“嗯？”
“去见一个人。”
“小燚，你知道我不想问，但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想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我们不都一样吗，只不过我在遇到你之前，早已一无所有。”
……
冥武帝国，史存最为古老的帝国，居于中海之境；在这块大陆之上，宗门林立，洪荒古迹更是不计其数。冥武之北，北海之境中，一座海岛临靠于冥古海域，一座洪荒宗门，便隐密其间——夭光仙山。
夭光仙山以北，一座楼阁矗立于荒岛之上，海风不停地吹过，仿佛能听到红绸似得窗帘拍打的声音，还有墙上挂画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道黄袍身影缓缓走近，红衣女子倚靠在栏杆处，正恁凝愁；红色的绫罗随着海风起飞，随着波涛的浪涌摆动，女子一头长发零散地盘着，金色的发髻，似也有些须时日未曾整理了。黄袍男子走近楼阁，见栏杆处的红衣女子，不禁长叹一声，伸手一挥；不一会，海风渐渐平息了下来；屋中的风停息了下来，红衣像轻绒一般，缓缓落下。
“大哥，你怎么来了。”栏杆处，红衣女子转过头去，冲黄袍男子微微一笑，便不再作态；一双墨绿色的双眼，望着远处的海面出神，偶有海浪击石，女子眼中闪过几缕伤感。
“烟老头似乎在玄股发现了什么，父亲让我带几个小辈去历练一下；孝子过家家的事而已，闲来无趣，就来了。”男子一头黑发略带卷曲，墨绿色的丹凤眼，透着一抹邪魅，摄人心魄。
“不过是小一辈的事，有必要让你去吗。”
“你知道的，玄股是剑宗的地盘，在玄股未能寻到，自然是没人相信的。”
“那群老家伙果然是不可能放任巽风在外啊。”红衣女子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到，丝毫没有看那男子的脸色。
“那需要我去帮你找一下吗……”
“不用了，他在那里比在我身边更安全……”
“算算时间也有十四年了吧。”
“是啊，十四年了……”红衣女子不由得露出一脸落寞之色，“那群老不死的。”红衣女子话锋突转，周身绫罗肆起，伸手一挥，一道气浪迎面袭去，海风肆动。一道闷哼声一闪而逝，转瞬之间，海面再次恢复平静；红绸似得窗帘在海风中作响，红衣女子的绫罗也渐渐平息，随着海风恣意摆动。“大哥，你说我当初应该和他相见吗，如果不是这样，玲儿也许就不用死，他或许也就不会这般恨我。”
“你不要想太多，凡事皆有因果。”见红衣女子始终不答，他也只好姗姗离去“那我先走了……”红衣女子没有回话，依靠在栏杆处，望着海面出神，女子也已然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如瀑般的长发，顺着红衣随意滑落。
……
初晨，黎明未尽，远看天色还是朦胧一片。墨宅中，钟凡一身青衣，黑石剑负于身后剑囊，用粗布包裹着，缓缓走向茶亭。
“走吧。”少年看着身后的院墙，终是有着一些不舍，随后缓缓转过头去。少年远行，不知何时归来。
夜色中，墨羽与钟凡一前一后行走其中，待清晨雾气散去，已不见二人身影。
……
“你想好了明天就走吗”茶馆内，林言看着钟凡倒也没有出言挽留，他的感觉一向很准，只是短短的问了就几句“何时回来”。
“不知”。
“那我就等着你的功成名就吧。”
“不说我了，你有何打算，你怕是不会去接你家的生意的吧。”
“我打算云游四方，做个闲云野鹤，好不快哉。”
“你独自一人吗？”
“有何不可，走上一遭，倒也不枉此生。”
“你家人可知。”
“无需他们过问。”
“你到干脆。”说着钟凡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净，拉着林言快速走出茶馆“你跟我来，我教你几招，足以自保。”钟凡心中早有主意，他不知道为何林言突然想要出走，但也不知该如何劝阻，林言绝非修行之材，若是这般出去，虽说他家商会定会暗中保护，但终究外力，难保万全。
……
钧灵渡口，江上仍是茫茫一片，码头的船工却早已忙碌了起来。墨羽领着钟凡径自走向一艘货船，向船家招呼了几句便上了船，此时已是破晓时分，天变云霞开始散去，露出远处的白肚。
“大伯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玄股南境，有一浮玉城，依山而建，傍海而居，城中有一山，名曰浮玉；那里，便是此行所去之处。”
“浮玉山……”钟凡喃喃地念叨着，突然听到号角长啸之声，只见船工们赶忙拉绳升帆，看上去像是准备起航。
方才来是，若不是钟凡脚步快，只怕还追不上墨羽；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墨羽明明好似闲庭漫步，可钟凡却总也追不上，每当自己加快脚步，可却总差那么一点点距离。泽云城虽为海滨之城，钟凡以往到也不常来码头这，更是见不到这般海船起航；而如今一见，那还船之上，三帆起升，主帆更是遮天蔽日，让这刚刚升起的白肚淹没其中。
墨羽看了一看杵在甲板上的钟凡，也不多言，轻声走开，拉过一个年轻船工轻声说道：“一会还劳烦将他领回房中。”
那船工本是很不耐烦，但一见墨羽，却突然变得唯唯诺诺，附声答应了一下，便不再多言；待墨羽走后，额头之上细密的汗珠方才显现。
海船开始起航，这船上的船工们便也闲了下来，毕竟这海船本就是货船，拉人只是顺便的事，还能赚点小钱，何乐而不为呢。
一名年老的船工像是刚忙完了活，径自走到那名年轻船工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呦，你小子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今天这是什么了……”老船工面色枯黄，一双手掌粗糙的像是老树盘根；海边早晚本就是最冷的时间，而他却仅仅只是随意地穿了件短袖，在这海风中，确实那般惬意。
“梁叔，今天上船的两个人可都不是一般人啊。”
年轻船工神色惶恐，而那老船工却是见怪不怪，丝毫不当回事，笑道：“这黎明时分趁着寒风登船却又衣衫单薄，远渡泽洋却空无一物的，能是一般人吗。我跟你说，这泽云城中所居之人，见了记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