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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我喜欢你

许恒一关了灯,再也忍不住,将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揽入了怀中。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蓝雪凝的伤口,就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蓝雪凝很配合地转过身,就那么依偎在许恒一的怀抱里,觉得充实而又安全。

许恒一的睡衣是绸缎面料,贴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她闭上眼睛,又呢喃道:“我想听歌。”

许恒一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试图起身去找播放器,蓝雪凝的手却扯住了他的睡衣,说:“我想听你唱歌。”

许恒一哭笑不得,他长这么大,就没唱过什么歌,小时候他最讨厌上音乐课,而这又正中许树清的下怀。

本来许树清就只想让他学“有用”的东西,于是干脆不给他排音乐课了。

要说他脑子里还有几个音符的话,那也只有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时唱的儿歌了。

可是要他一个大男人唱这种儿歌,他还真是做不到。

“小凝,我不会唱歌。”许恒一的语气里,又是无奈又是祈求,希望蓝雪凝能放他一马。

“你骗人,哪有人不会唱歌!”蓝雪凝的声音满是控诉,眼见着就要生气。

许恒一哪受得了蓝雪凝这幅亦怒亦嗔的模样,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好转了,他就算使出十八般武艺,也要满足蓝雪凝的任何需求。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二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歌唱。

伴随歌声而来的,是汹涌如潮水的回忆。那些一直被他掩盖在内心深处的回忆卷土重来,那些他以为早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暴露在空气中。

时光仿佛匆匆倒流回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日子是那样难过,他和妈妈住的房子是茅草顶,一到下雨天就漏水,整间屋子连个能躺下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时候他大概才五岁,看着四处漏水的房顶、遍地都是的水潭一个劲儿地哭。

一下雨,原本的泥地就变成了泥坑,妈妈不允许他下地活动,他哭得更厉害。

妈妈就找了个勉强能放下椅子的地方坐着,然后抱着他,哼着儿歌,哄着他入睡。常常这样一抱就是一整夜。

他能在妈妈怀里睡个觉,却没有想过,妈妈整夜都不能合眼。

哼着熟悉的小调,他又想起了母亲。他曾经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回忆,不要让人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可是他那样努力压抑的情感,这一刻却从四肢百骸各个角落涌出来。他想起母亲的柔弱,母亲的坚强,最后的绝望,眼睛酸得发胀,声音都开始颤抖。

“许恒一,我喜欢你。”

音符在空气中戛然而止,许恒一的身体也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想低下头去看蓝雪凝,确认这话是从蓝雪凝嘴里发出的。

此刻蓝雪凝的呼吸均匀,眼眸紧闭,一只手还攥着许恒一的衣角,看来是睡着了。

他紧了紧臂弯,然后附在蓝雪凝的耳边说:“小凝,我爱你。”

小凝,我爱你。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翌日清晨,许恒一早就醒了,睁开了眼睛,看着清晨的微风拂动窗帘,风吹到脸上还有点儿凉。

他又帮蓝雪凝把被子往上提了一提,他的胳膊被蓝雪凝压得麻了,却又不敢动,因为蓝雪凝还牢牢地抱着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蓝雪凝还真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又害得他一个晚上睡不好。

许恒一闭目眼神,静静等待蓝雪凝醒过来。

大概到了快日上三竿的时候,怀里的蓝雪凝才动了一下,许恒一立马睁眼,护着蓝雪凝的头。

蓝雪凝感觉到自己正被许恒一抱着,脸上一朵红晕晕染开来。

似乎是不想面对一大早就看到许恒一到尴尬,她翻了个身,脱离许恒一的怀抱,然后仍然紧闭双眼,假寐。

许恒远看出了她的刻意,也不去为难她,自顾地起床了。

等许恒一走了,蓝雪凝也觉得睡够了,起了床。

洗漱完毕她想下楼,听到书房里有声音传过来。蓝雪凝走过去,从门缝中看见许恒一坐在书桌上操作电脑,一只手拿着鼠标,另一只手还拿着电话,大约是在对电话那头布置工作。

蓝雪凝等他打完电话,推门进去,对许恒一说:要不你今天上班去吧,不用陪我了”

她知道许恒一工作上很忙,也不想一直拖着他。

许恒一工作上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但是现在在他心里,蓝雪凝才是第一位的。

“等下王轩来给你看过以后再说吧!”许恒一一边说着一边朝蓝雪凝走过去,他俯下身,仔细盯着蓝雪凝的脸看了看,她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

王轩来看过以后,说蓝雪凝没什么事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成,许恒一就打算去公司一趟。

坐在去公司的车上,许恒一只觉得心潮澎湃,因为刚才出门前,蓝雪凝对他说:“早点儿回家。”

从此以后,他有了牵挂,家里会有人在等他。这是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许恒一走后,蓝雪凝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刘泽远打来的。

刘泽远说对这一切十分抱歉,还说因为对蓝雪凝感到亏欠,蓝雪凝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

说实话,蓝雪凝一点儿没责怪刘泽远的意思。

要说起来,刘泽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而且恐怕永远没有被解救的一天。因为亲情关系是从出生就注定了的。除非死亡,才能断了血缘。

许恒一处理完公事,驱车回家,车刚开进院子,他一抬头,看见蓝雪凝坐在阳台上。

她一头如瀑般的长发散开在肩上,额前的碎发用一只水晶夹子别在耳后,那水晶夹子折射着夕阳的余光,显得蓝雪凝整个人熠熠生辉。

蓝雪凝的面前立着一块画板,她盘腿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画笔,专心致志地画着。

大约是听到了汽车声,许恒一见蓝雪凝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蓝雪凝冲许恒一莞尔一笑。

许恒一微微一怔,几乎快忘记了呼吸。

他从来没见蓝雪凝对他露出过这样温暖和煦的笑容,他怀疑自己会溺毙在蓝雪凝的款款笑意中。

一刻都无法再等,他胡乱停好车,想马上上楼去找蓝雪凝,感受她特有的气息。

而蓝雪凝见许恒一下了车就要往屋里走,立马搁下手中的画笔,将画布收起,藏在衣柜的最底部。

收拾完这一切,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正打算打开房门出去,孰料一开门就和许恒一迎面撞上了。

许恒一见蓝雪凝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免出言责备:“你不要这样急匆匆的,小心摔跤。”

蓝雪凝听完却“咯咯”地笑了出声:“我又不是孝子,怎么会那么容易摔跤。”说着她还不满地嘟着嘴,似乎是嫌许恒一小看了她。

“你不是孝子,可是你现在身体弱,还是注意点好。”许恒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尽是宠溺。

他想起刚刚蓝雪凝神情专注在画的画,便渐渐往阳台走去,想看看蓝雪凝画了什么,却只看到了一块空白的画板。

蓝雪凝见他盯着空白的画布,开口解释:“我觉得我画得不好,所以扔了,怕你笑我。”

蓝雪凝的语气中透露着难为情,许恒一便信以为真了。

其实许恒一看过很多蓝雪凝在校时的画作,素写、油画、雕刻都有,他可以看出蓝雪凝是个对艺术追求很高的人。

可能她确实不容许自己的作品有不完美之处,扔掉失败的作品也无可厚非。

他忽的又想起一件事,转过身扶着蓝雪凝在阳台上的茶几边坐下,然后他坐在蓝雪凝对面。

“下个礼拜是公司每每年一次的出游日,按照惯例我也要一起去的,但是你现在身体不好,我想还是取消算了。”

蓝雪凝听到“旅游”二字动了心,要知道她可是最喜欢到处跑的,所以她对许恒一的决定心生不满:“为什么不去?我想去!”

蓝雪凝还是孝子心性,贪玩,但是这次许恒一却不能纵容她:“你身体不好,不能去。”

“我挺好的,能跑能跳的,又不是四肢瘫痪了,怎么就不能出去旅游。”蓝雪凝的两只手扶住椅子的把手,大有一种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和许恒一舌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医生说你有脑震荡,要静养。”许恒一的耐心出奇得好,不厌其烦地哄劝着蓝雪凝。

“那你就不要安排去远的地方啊,去近一点的地方不就好了。”蓝雪凝两只眼睛乌溜溜地盯着许恒一,差点儿把许恒一的魂魄勾走。

“你让我怎么静养啊,天天呆在这里,我都快发霉了。”蓝雪凝看许恒一仍然不为所动,立马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控诉着自己的不如意。

许恒一禁不住蓝雪凝的软磨硬泡,只得松了口:“那你说你想去哪里,我看看你能不能去。”

闻言蓝雪凝的脸色由阴转晴,她眼珠一转,认真想了想自己想去哪里后,对许恒一说:“我想去山上去露营,看日出。”

“不行,爬山太累了。”许恒一毫不犹豫出言拒绝。

他觉得蓝雪凝真是不知轻重,即使一定要出去,也不应该去爬山。

“怎么会累呢!”蓝雪凝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往许恒一那边凑。

她走到许恒一的侧边,然后半弯着腰,双手环住许恒一的脖子,语气极尽娇媚:“再说了,要是我累了,你可以背我啊。”

许恒一喉结轻滚,被蓝雪凝突如其来的主动扰乱了心神,他只觉得自己身处云雾缭绕之中,快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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