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8章 岁月悠悠

“兄弟，我没死，我没死啊！”方中天也是泪痕狼藉，他紧紧地握着我爷爷的手，连连发问“这些年你过得怎样？有没有因为我的事而受到牵连啊？”

“你认为呢？”我爷爷感慨地抹了一把泪“对了，这些那些都不说了，你还是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吧！”

“哦，是这样的，我当时跟着军队去了台湾，后来又辗转去了香港，在后来又到了美国…中华…”方中天擦擦眼角的眼，激动地问道“他们娘俩呢？他们娘俩怎样了，这些年还过得好吗？”

“大哥，六十多年了…“方中华怔怔地看着自己六十多年没有见过的亲大哥，语音梗塞地反问道“六十多年了你才想起问他们娘俩怎样了吗？”

“中华…”方中天讷讷地跌坐在我床头那张椅子上“我知道你怪我，怪我连走都没通知你们一声，更没有安顿好你们，但是我当年，我当年真的是身不由已啊！”

方中天眼角噙泪，白色的头发也变得有些凌乱了，他喉头抽动，双肩抽搐“蒋委员长一声令下，谁敢不走，整个军队谁敢不从，我们那一队没有任何人得到通知，没有谁有机会和自己的家人有联系，留下过只言片语…可是我们也不想，我们也不想啊…”方中天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方老先生，不要太激动了！”徐子墨焦急地拍打着方中天的肩膀“事情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在想了…”

“我怎能不想？我怎能不想啊？”方中天突然从椅子上跪了下来“我恨，我恨那些毁灭人性的战争啊，将一个个，一个个好好的家庭四分五裂…”

方中天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涕泪横飞在苍老的面容上面“我在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对你们那是日思夜想，我好想好想知道她们娘俩和你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衣服穿？有没有被人欺负？可是…可是我无从得到你们的消息…”

“大哥，我没有怪你，我也知道你对这场大规模的迁徙没有任何办法，只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有恨啦…”

我爷爷也跪到方老爷子面前“我和大嫂带着皓儿，严格来说是大嫂带着我和皓儿，那时皓儿刚两岁，我十一岁，我们过着怎样的日子你知道吗？我们啃树皮，吃草根，咽观音土，然后半夜心惊胆颤地蜷缩在破草房里，让寒风刺痛我们的脊梁骨，皓儿脸上手上脚上长满冻疮，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我们熬着，熬着…一直到皓儿终于长大成人…大嫂，大嫂她却终于不行了…”

“嫣儿…我的嫣儿…”方老爷子突然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方老先生，方老先生…”徐子墨冲身后那个保姆大喊“赶快拿方老先生的心脏病药来！”

“医生，医生…”我爷爷也慌乱地拉开门，冲外面大声喊“赶快来人啊，我大哥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