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日
“你还有理儿了？！”温子衍气得瞪大了眼睛。
“嘿嘿……”穆销骨笑笑，将鸡蛋吃完，仔细一想温子衍刚才那话，掰着指头数了数，才又道：“咦？‘两次’？不对，好像不止两次来着？”
“那你还这态度？！”
“我什么态度了？”穆销骨拍了拍温子衍的肩膀，顺便悄悄将手上的污渍擦在了他的身上，道：“我这不是都以身相许无数次了？是小相公自己不要的，怎么能怪我呢？”
“走开！”温子衍将他的手拍开，嫌弃道：“换成我也不要。”
“为什么不要？我穆销骨好歹也是堂堂魔道之首的儿子，哪一点比不上别人了？”
“是！论家室、论美貌、论身材，你是比平常人好，可唯独你这张嘴啊，真是哪一点儿都不好！”
“这就是你肤浅了。你们看重的那些都是表象，内涵就在这张嘴啊，好得不得了。”
引得温子衍又白了他一眼。
玩闹的日子总是过得非常地快，因为接二连三地出现了预料之外的突发状况，所以这中旬的学习就在养伤与受伤之中不断交替着，倒也总算是终于相安无事地熬到了头。
“今天就是我带你们的最后一天了。”曲子轩说着，目光一直停留在沈睿的身上，却也不影响他继续道：“既然是最后一天了，那这最后的日子我也不再布置些什么跟妖魔精怪有关的学习任务了。”
“那要布置些跟什么有关的学习任务？”有人问道。
“什么学习任务都不布置。”曲子轩回答，又道：“我命人在菇山上的凉亭里设了场宴席，各家只需要跟随我一起前往，聊天喝酒，闲暇时切磋切磋武艺，再看看舞女表演，好好地修养一日，也算是不枉相识一场。”
听到这话，红尘子弟皆是松了口气。
“这个曲子轩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了？”温子衍却觉得有些奇怪，小声问道：“他是不是又想玩儿什么花招了？”
“管他的。”穆销骨的手上正在用柔韧的草茎编织着一个小圆球，嘴里还咬着小草，口齿不清道：“都陪他玩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最后一天了。”
“也是。”温子衍道。
于是百余名家、千余人，便随着曲子轩一同徒步向着菇山而去。
从此地到达菇山需要耗费数小时，路途遥远且偏僻，但温子衍沿途跟沈睿有说有笑，不仅一点也不着急，反倒还有几分想要走得更慢一点儿的意思。
仙家和魔道虽然无所谓，红尘却已经跟随得渐渐地有些吃力起来。
“此行路途颠簸，行走不易，曲侍卫可要乘车？”听闻红尘子弟里传来小声埋怨，沈睿便开口问道。
“多谢沈大公子关心。”曲子轩回头看了一眼零零散散的红尘队伍，才又道：“不过一个人都行走不易，乘车不是更不易了？这次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各家各个方面的能力，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了，恐怕是有意在丢红尘的脸了？我相信红尘的人是不会娇气到这种地步的。”
一听到这话，想起王德海的下场，那些埋怨声立刻就止住了，一个个的全都排得整整齐齐的。
“曲侍卫言之有理。”沈睿微微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哪里哪里，沈大公子的好意心领了。”曲子轩急忙解释道：“这一路虽然颠簸，但是位处郊外，正好能够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也想多跟沈大公子交流交流，舍不得驾车赶路。不知道沈大公子觉得呢？”
沈睿嘴角含笑，道：“亦不舍得走马观花。”
所以说了一通，还是照旧慢悠悠地走着。好在他们今天什么都没有，最不缺的就是可以拿来随意浪费的时间。
因为嘴里咬着小草，所以这一路上穆销骨倒也难得地安静，边走边编织着小圆球，跟着队伍慢慢地移动着。
道路越走越偏，荒草萋萋，渺无人烟。
直到到了午膳的时间，一行人才找了处能够勉强歇脚的空地，各家各自生火做起了吃的来。
穆销骨也算是终于完整地编好了两个小圆球，然后用手剥出些许细根来，让小圆球看起来就像是毛茸茸的一样，左右看了看，又咬破手指将血点在了上面充当眼睛，才心满意足地递到了温子衍的面前，笑着炫耀道：“子衍，你看！”
“看什么呀？”温子衍本来走得脚累正在休息，不耐烦地回头一看，顿时就惊喜地瞪大了双眼，“绿藻球精？！”
“没错。是不是很像阿寒和阿湖？”
“真像！送一个儿给我吧？”
“可以啊。”穆销骨笑。
温子衍急忙伸手，“那……”
“如果你能猜出哪一个是阿寒、哪一个是阿湖的话，我就送给你。”穆销骨收回了手，补充道。
“……你这不是在故意为难我了？”
“怎么能是故意为难呢？”穆销骨用手转着那两只草编的绿藻球精，笑着反问道：“你不是喜欢阿寒和阿湖吗？如果连它们都分不清、认不出，那还叫什么喜欢？”
“你也不想想，它俩精得跟猴儿似的，我去桃花坞那么多次都只见过一两次，怎么可能会认得出来啊？”温子衍不满。
“这就证明你没有用心。所以等你什么时候用心了，能分出阿寒和阿湖的区别了，我再送给你。”
“不是吧？！”
“是的了。”穆销骨笑着将两只草编的绿藻球精系在了腰间挂着，“所以在那之前，我就先帮你保管着吧。”
“我看你是舍不得送！”温子衍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草编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到回临安了，我自个儿也能找人编出比你这个更漂亮的阿寒和阿湖！”
“临安的人编的是临安的绿藻球精，不是阿寒和阿湖。”穆销骨纠正道。
“阿寒和阿湖是绿藻球精中最鬼灵精怪的两只，只有我们云陵才有，临安是没有的。”阿瞳一边生火，一边毫不留情地补充道：“而且我家公子天天跟着它们在一块玩，不会有人比我家公子更了解阿寒和阿湖的相貌了。”
“你……你们……”温子衍被这对主仆的一唱一和给气得不轻。
穆销骨却还雪上加霜地转手将草编递向了身旁的沈君骨，笑道：“小相公要不要？送你啊。”
沈君骨没有理会，向前跟上了沈睿。
温子衍叹了口气，“都让你别再去招惹沈二公子了。”
穆销骨没有说话，依旧笑着，本来想要将草编的绿藻球精变幻成妖魔来吓人的恶作剧落空，倒也已经习惯了沈君骨这几日对自己的漠然态度了。
“不过公子，您到底是怎么认出阿寒和阿湖的啊？”阿瞳好奇地问道：“它们俩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还都调皮捣蛋的，为什么您却从来都没有叫错过它们的名字？”
“‘为什么’？”穆销骨抬头看了看又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的天空，才回道：“因为云陵是我家，你见过有谁会记错自己家人的？”
闻言，阿瞳微愣，低下了头，“阿瞳惭愧，至今也分不清阿寒和阿湖。”
“它们俩平时都藏在水里，也就只有出鬼点子需要人配合的时候才会去找你，分不清也没什么的。”穆销骨说着，用棍子挑了挑火堆助燃，问道：“对了，阿木呢？”
“去附近猎兽了。”阿瞳回道：“因为没有吃的，我们得自己做午膳。”
“猎兽？这么偏僻的地儿，杂草长得都快要有人高了，能有什么凶兽？”温子衍奇怪道。
阿瞳老实回答道：“阿瞳也不知道，所以就让他去试试了。”
温子衍：“……”
“这鬼地方连个能吃的人都没有，就算真有凶兽也早就被饿死了。”穆销骨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阿瞳，阿木是往什么方向去的？”
“是往东南方向去的。”阿瞳回道。
“去了多久？”穆销骨又问道。
“去了有一刻钟了。”阿瞳问道：“怎么了，公子？”
“最近红尘的地盘不怎么安全，就连古飙和化蛇都出现了，阿木这么久还不回来，身边又没有个可以照应的人，恐怕是遇上什么事了。”丢下了棍子，穆销骨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温子衍急忙也站了起来。
阿瞳道：“那公子，阿瞳也……”
“你留在这里看好云陵弟子，等着我们回来。”还没开口穆销骨就已经拒绝了他。
“……是。”阿瞳只得应道。
按照阿瞳所指的东南方向而去，穆销骨和温子衍不久便见到了一座不怎么高的矮山。矮山上的草木稀疏，山路陡峭难行，让疾行而去的他们身上的衣衫都被划破了不少处，才在一个山坡上看到了阿木的身影。
好在的是，阿木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不好的是，阿木正在跟沈瑜之发生打斗。
“住手！”温子衍喊道，却并没有什么用。
穆销骨微微皱眉，伸手折断了身旁的枯枝，将枯枝飞射过去强行分开那两人，这才开口问道：“怎么猎个兽还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