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孝陵卫(上)

要说这个超凡力量存在于世,伟力归于个人的大明朝里,武官的地位本不该如此之低下。在明太祖建国初期,那位高瞻远虑的大帝在设定官员的品级时,一个执掌百人军队的百户武官就有足足六品的品级,而一个执掌十数万百姓的大县父母官,也不过才七品。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的武官,各个都是入了门的内力武者,各个都是实打实的超凡者!

而儒士文人所依仗的儒道圣器在前宋末年崩毁之后,儒家的超凡力量文华之气和浩然正气的修炼难度,便一日比一日艰难,明朝开国初期的许多底层文官,大部分只是粗通诗书的普通人。

在一个真实存在的超凡世界中,普通人的地位哪能和入了内力武道大门的超凡武官们相比?

所以,这才是这个世界种,大明朝武官品级比文官高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时的明太祖,更是在设立军户卫所制度的时候,就目光非常长远的给每一个卫所,分配了足够发展的军田。

事实也正是如此,整个孝陵卫所地处应天府城南面不远,辖区面积足足有超过160平方公里,相当于主神大光球穿越前,天朝地球位面中五个澳门那么大的土地。

除了核心区域,那占地大概有3平方公里的“孝陵”不能妄动之外,剩下的这片庞大地域上所有的一切,都将由卫所指挥使管理。

这片地域的面积非常广大,并且大部分的土地都是平原,只要开发得当,养活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使其大部分,乃至全部自给自足,是一件不难做到的事情。

国朝初立时的太祖皇帝,曾经自豪的宣称:“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粮!”

然而,再英明的制度,也敌不过时光长河的冲刷和人性堕落的变故。

千年的时间之后,尤其是末法时代带来灵气浓度降低的灾厄开始展现之后,边疆地区的明朝武官们还好,生存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奋进;但内陆卫所的武官们就不一样了,世袭制度和风花雪月的日常,着实腐化了他们的血性。

再加上末法时代越发越艰难的修炼环境,使得大多数内陆武官放弃了最为重要的,伟力归于己身的武道修持。

大多数本有那个资源,能够成为入流内力武者的武官,堕落成了和普通文官同样水平的“凡人”,再加上后来的“土木堡狼灾之变”,一代文宗于谦动用官气牵引龙气,镇压了瓦剌的金狼大萨满,打赢了京师保卫战,让武官勋贵派系的威望大跌,渐渐的,武官的地位就被科举精英们给比了下去。

再后来,“吃空饷”的恶习出现在内陆卫所的武官之间,并且逐步蔓延,更是将帝国武力的根基腐蚀殆尽。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时候,林平之抵达南京地区的第二天正午。

因为其第一天到达孝陵卫辖区时,暮色已经降临,所以他并未马上接见自己的下属,而是等到现在,才带着化名为林博兴的大爷,在十数个刚刚转入孝陵军籍,精壮无比的镖师军士们护卫下,来到了孝陵卫所最核心的大校场上,检阅孝陵卫所现存的官兵。

由于来之前已经遣人提前通知,所以等到林平之带人进入校场时,几乎整个孝陵卫辖区中,可以动弹的壮年男性,都集中在了这里。

看似黑压压的一片,其实也就只占了这片广大校场面积的数十分之一,总数不过才在一千一百人左右,其中着甲的正规士兵,更是只有区区六百人。

正常情况下,一个满编两万人士兵,加上附属的军户家属、匠户兵器铺等,壮年男丁可达五六万人以上的巨大卫所辖区,现在全部动员之后,壮年男丁才刚刚破四位数,由此可见林平之的前任,吃空饷有多么严重!

这个时空中,大明地方卫所的吃空饷,并非单纯的吃军饷银两,而是指的世袭武官依仗身份权势,侵占下面的军户军田,私自将国家军户,化作附属于私人的细农。

比如现在已经调任去其他地方,林平之之前的前任孝陵卫指挥使,就是在漫长的任期之中,动用种种手段将正规军户的田地化作自己家的田地,把军户的人口化为自己家的农奴。

在获知接任的是帝婿兼状元,自觉对抗无望后,那位索性在接到调令后,把这些侵吞的人口一股脑子全带走,只留下了这区区千人的残留。

倘若林平之不是一个转世者,而是一个有幸取得状元功名,本时空的土着帝婿的话,看到眼前这大校场里九层空间都空荡荡的一幕,非要指天骂前任的娘不可!

但身为一个来自后世,来自太平主义地上天国领袖化身的转世者林平之,却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因为留下人数越少,在之后林平之发起的革新中,所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少。

并且,这剩下的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精华,林平之自觉非但没亏,反有大赚!

校场的最前方,匍匐半跪在林平之面前的孝陵卫千户官和百户官们,只有区区六人,但这六人却几乎都是武道三流境界的内力武者,其中有两人更是血气旺盛、内气充盈,似有突破二流内力境界之兆。

“诸位,都起来吧!”

原本因为上官一到校场便沉默不语,而心中忐忑不安的六名武官们,听到林平之终于开口发话,在领头的一位身穿着千户铠甲,气质颇为稳重的中年武官率领下,六名武官都站起身来。

“谢大人!”

“领头千户者,可是梅春?”

林平之平静的声音,在武官们的耳边由远及近,于这沙硕飞舞,杂音颇大的校场里,清晰可闻。

他的对面,身为即将突破二流内力境界的千户武官梅春,强按住心底的惊讶,上前一步,恭敬的向林平之抱拳行礼。

“却是卑职!”

这位刚刚暗中动用家传望气秘术,窥探林平之的千户武官,震撼的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林平之究竟有多强!

能清晰的在这风沙中给自己等人传音,自然不可能没有丝毫的修为,并且林平之这位上官的背景,他也提早了解过,出身于武林世家,肯定有修行内力之法。

但,让自己动用秘术看不透者,至少比自己高出一个武道境界。

“不错,梅家英杰,果然不凡。”

知道后来历史上,便是此人率领千多残兵,在南京短暂阻挡了大庆辫发人骑兵的脚步,为南明小朝廷的苟延残喘争取到了关键时间的林平之,开口称赞了一句。

“林大人谬赞了。”

听到林平之的称赞,再大胆的抬头,见自己这位上官的表情不似作伪,虽然眼下不知道自己哪里被上官看上眼了,但千户武官梅春还是连忙回应道。

“在大人面前,卑职这等粗人,哪里敢称英杰。”

“怎么不敢称?”

“吾等从京师而来,沿路所遇到的卫所辖区不下二十处,以千户官职入了流的武官,吾只见到不过4人。”

京师到南京,可谓是穿越了半个大明的内陆,那些沿路的内陆卫所武官都是些什么货色,林平之可谓是心知肚明,当下诚恳的继续说道。

“而在这里,包括你和你后面的几位百户,便足足有六人入流。”

“能在污池中自洁,吾称你一声英杰,可不足为过!”

这梅春千户所在的梅家,虽然现在没落到只剩下他一个嫡系男丁,但祖上也曾辉煌过,曾做过太祖皇帝的驸马,上数个六七代,和南京应天府里的几个顶级勋贵家族,都还攀得上关系。

这也是梅春能带着几个百户武官,能在几任贪婪的孝陵卫指挥使庇下,保全自身的原因之一。

听到林平之的夸奖,千户梅春只能点头应是,不过其心底,对林平之这么给面子的上官,还是好感大增。

接下来,千户梅春和几个百户,带着六百名正规军士在林平之面前演武布阵起来。

一时间,校场内血气升腾。

梅春庇下的年轻士兵们虽然都没见过血,但各个体格健壮、步伐矫捷,军阵变幻间井然有序,在这个时期的大明朝内,足以称得上是精锐士卒。

看得校阅的指挥使大人林平之,和其身后新委任为千户官的林博兴,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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