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研读道卷

许问随手收回了一把活气丹,看着脸色难堪的万白梨道:“不知万师兄还有什么赌注,或是品级更高的丹药。”

所有看热闹的分院的弟子同时看向万白梨,等着看万白梨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赌注。

万白梨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自进入原州分院以来,何曾这般在众人面前丢脸,感到所有的目光都在看他,万白梨咬了咬牙,拿起腰悬的黑水剑,冷冷的道:“师弟看我这口飞剑如何,能不能做赌注。”

周围众人包括巡查弟子一片哗然,万白梨为了挣回面子,连家传的上品法宝等级的飞剑都拿出来了。

要知道,许问虽然是新进弟子,毕竟是长老引荐,实力深浅不明,万一万白梨赌斗失败,难道真要把仗以横行的上品飞剑拱手让人。以万白梨的性子怎么肯甘心。

万白梨阴狠的盯着许问,“许师弟,师兄可是连压箱底的家传法宝都拿出来了”,万白梨一边说着,默运功诀,手捏剑诀,向许问一指,黑水剑化作一道黑光从剑鞘冲出,发出一声兽吟,飞向许问。

许问看着迎面而来的飞剑,神色不动,他知道这是万白梨为了压倒自己的气势,震慑所有在场分院的弟子,才故意示威。

果然,那黑水剑冲到许问面前三尺之时,极快的一闪,绕开许问冲上半空,再次发出一声兽吟,黑光忽然显露出真容,化作一头深海黑蛟,在半空中游动,对着一众弟子连连嘶吼,森寒的眼珠紧紧盯着许问。

许问抬头看了一眼黑蛟,不愧是上品飞剑,竟是用一头深海黑蛟的魂魄炼制。深海黑蛟天性凶残,灵气浑厚,难以捕捉,不知被万白梨家族哪一代先祖所得,炼成飞剑,威力不凡。看那飞剑的灵性,恐怕一般的下品灵宝等级的飞剑都不是这黑水剑的对手。

万白梨扫了一眼斗法台周围震惊的弟子,心中志得意满,总算扳回了一筹,哼哼,看那许问如何应对,想来不论那长老多么看中许问,也不会赏赐等级灵性超过黑水剑的上品飞剑。万白梨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这场赌斗不论胜败,定要找机会废了许问,绝不能让许问的潜力全部发挥,反过来收拾自己。

“许师弟,你看这黑水剑威力如何啊,可入得师弟眼界之内,不知师弟还有什么品级超过黑水剑的丹药尽管拿出来”,万白梨盯着神情严肃的许问,暗自嘲笑,丹药虽难得,法宝却更珍贵,我看你还有什么丹药比得上我这黑水剑。

许问为难的看在万白梨道:“师兄,你我赌斗不过是查验我的修为而已,师兄何必动怒,拿这家传的法宝出来”。

“我拿什么赌注是我的事,我只问你许师弟,拿不拿的出足够分量的赌注来”,万白梨步步紧逼的道。

几个巡查的弟子也跟着起哄,特别是被戴尤挤兑的两个巡查弟子,“喂,许师弟,我们巡查弟子时间有限,还要巡视分院,你有什么赌注就快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我说许师弟,听师兄一句劝,若是没有什么跟黑水剑相当的赌注,就老实说出来,万白梨师兄大人有大量,也不会跟你计较。”

许问淡淡的看了一眼起哄的巡查弟子和万白梨,摇了摇头,伸手便拿出了老丹赠送的极品法宝真火宝炉。

瞬间,整个斗法台周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宝光冲天的真火宝炉,大张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丹炉,竟然是丹炉”,一直为许问担心的戴尤喃喃自语道,“还是极品法宝等级,怎么可能”,这许问师弟到底是什么来头,哪位长老大方到这种地步,紫霄宗百万弟子中拥有丹炉的弟子才多少,不然哪里需要原州分院夜以继日的炼丹,满足整个宗门所需。

万白梨气焰全消,死死瞪着真火宝炉,恨不得一口吞下这件极品法宝。丹炉法宝他不是没有见过,他家族中也有一座丹炉,也就是凭借这座丹炉,他的家族才能在当地的散修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所以他对丹炉可说是知之甚多,一眼就发现那丹炉上布设的大阵非同一般,定是出自高人之手,而且这丹炉外形和一般炼气士所用丹炉不同,如果他没有看错,这是炼丹大宗门,金丹宗弟子专用的高级丹炉,据说这种丹炉是禁制外传的,即使是各大宗门的长老级人物讨要,也需要拿出更高品级的法宝,丹药之类交换,品级还没有许问的丹炉品级高。这许问不过是长老看中的新进弟子而已,怎么可能弄到金丹宗的极品丹炉。

一时间,万白梨深深怀疑起许问的身份来历,丹炉对一个炼气士来说何等重要,炼制自己所需丹药,提升境界冲击关口就不用说了,和同门之间交换法宝,道要占多大便宜。

万白梨嫉恨的看了一眼脸色如常的许问,亲传弟子都未必得到手的极品法宝,他凭什么拥有。

尽管万白梨心中不甘,也无可奈何,许问的极品法宝真火宝炉一出,黑水剑光彩尽失,完全不在一个等级,许问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万白梨赌注等级太低,拒绝赌斗。

不过许问并没有说话,他还不想彻底得罪万白梨,以免狗急跳墙,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万白梨也知道许问不说话是给他下台的机会,明明心中恨极,却还得感谢许问。“许师弟,我这黑水剑比不上你那极品丹炉,这赌斗之事,我看就算了,等到掌院炼丹出关,许问师弟拿这玉符交给掌院查验便是。”

万白梨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戴尤,你带许师弟先去客房休息安顿,其他人热闹也看够了,也该散了吧”,说到最后,万白梨已是杀气腾腾,一股邪火无处发。

一众分院的弟子见万白梨动了真怒,急忙散去,唯恐引火烧身,殃及池鱼。

万白梨冷哼一声,也带着七八个巡查弟子走了。

这时,戴尤看许问的眼神已经从恭谨变成钦佩,“许师弟跟我了,我带你去客房”,说完转身带着许问七拐八弯,最后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排院落前面。

“许师弟,分院好久没有访客,所有客房都是空的,你随便挑一间便是”

许问抱拳谢过,便挑了中间一座院落,四面空旷,无遮无拦,有什么动静立刻便知。

戴尤见许问安顿好了,识趣的告辞离开,当然,怀里又多了一枚活气丹。

许问见戴尤离开,轻舒了口气,今日之事太过惊险,要不是准备周详,险些被万白梨看穿。

好在侥幸过关,许问心道,环视了一圈居住的客房,除了一张石床,空空如也,看来原州分院真的是访客稀少。

不过许问并不在意,他坐到石床上,从云峰袍里掏出一卷古旧的道,翻看起来,不多时,那道发出淡淡的青光。许问所看的道发出淡淡的青光,许问却神色不变,犹如未见,仍然聚精会神的看着道所记载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嘴里念念有词,如同秀才读一般,反复吟诵,仔细揣摩每一个字的意义,每看完一篇,那些文字就会消失,浮现新的文字,

这卷道正是当初清元山中,许问第一次踏入修道界时,得到的记载长生教的历史的道。林潭曾断定这卷道没有任何神异之处,就是一卷普通史。

许问不以为意,执拗的以为其中另有玄机,始终带在身上,后来又收进云峰袍内。之后跟随林潭的一路上。连番的奇遇搏杀,虽然渐渐了解修道界,明白以林潭的修为见识,这卷道恐怕就是一卷史,慢慢就息了探索之心,但是,作为他的第一份仙缘,一直珍藏手里。

自从跟灵剑宗的弟子大战一场,遭到暗算,灵性尽失后,孤立无援,苦思无法的许问又想起这卷道,在他看来既然其中记载长生教的历史,当年长生教威名显赫,盛极一时,也许会记载一些赌斗大胜其他宗门的历史,其中或许会提及解除或者破解密咒的方法,所以一路上,许问便拿出当年在私塾读的精神,精研这卷道。

没想到,当许问研读这卷道之时,身体之中的正在跟密咒纠缠的草木灵气,和这卷道产生了神秘的感应,这感应非常细微,几乎是许问刚刚发觉,便消失无踪,要不是许问灵觉敏锐,从未出错,许问便以为是错觉了。

所以在那荒山上藏好浮云舟之后,许问一直想找出这卷道的秘密,来到原州分院的一路上,不时拿出来研读,不过始终看不透这卷道的玄机。

一个多时辰后,许问才抬起头,轻轻合上道,看了一眼渐渐消失的青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研读这卷道几十遍,虽然随着翻看道的次数增加,草木灵气和道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但是,除了道慢慢能够发出青光之外,始终没有显露玄机所在。

叹了口气,许问站起身,不由回想起道所记载,上古道君,道之君王,逆转阴阳,长生不灭,掌控大道,统领群仙的风采,正道十大宗门便是由十位道君创立,时至今日,还没有哪个宗门可以分庭抗礼,更不用说超越,可见道君的道统,气运之悠长,道法之强大。

可惜,这悠长的气运没有着落在自己身上,许问苦坐回石床上,再次翻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长生教道,自己的气运在这卷神秘的道上。

压下心中郁闷的情绪,许问低头研读着道所载,几乎倒背如流的内容,不久,道再次发出淡淡的青光,不过,许问很快发现这青光和之前的不同,因为他的灵觉敏锐的注意到,那青光之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灵气波动。

许问心中一喜,抬头看那青光,忽然,青光中那波动消失,许问一愣,急忙搜寻那波动的线索,但是,还没等到许问弄明白波动的来历,连青光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问呆看着道,强压下心中的躁动不安,细细回想一路上翻看道的经历,结合之前道从只有一丝感应,到发出青光的经验,许问猛然明白过来,那一丝感应和那青光都是在自己翻看道之时才出现的,直到这青光中的一丝波动,莫非跟自己翻看道的次数有关。

想到这里看,许问飞快翻开道,一字一句认真阅读,不久,道再次发出青光,紧接着,那神秘的波动再次出现,许问心中狂喜,却不敢稍稍分神,继续用心阅读。

不过许问慢慢加快了翻看的速度,见那丝波动没有消失,心中稍安,不到半个时辰,道看完,许问毫不犹豫再次从头看起,果然,增加了翻看次数,灵觉之中,那丝波动也更强烈了,许问长呼了口气,心道,也许自己找到了这卷道的玄机所在,如果道的秘密真的需要多次反复的翻看内容相同的道,那么,难怪林潭发现不了道的玄机,只以为是普通的史。

设计这玄机之人真是一位心机深沉的天才,洞察所有炼气士的心理,长生教破灭,除了宗门中的道,法宝之类,谁会关心长生教的历史道统,更不用说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翻看长生教的历史。

就算是长生教的传人弟子,恐怕最关心的也是长生教还有没有什么隐藏道,法宝之类的秘密洞府,只有许问这样实在没有脱困之法,才会死马当活马医,研读长生教历史,无意中发现了道玄机所在。

又过去了两个时辰,眼看天际渐渐发白,许问一夜未眠,那丝波动越来越强烈,不知不觉之间,许问发现自己的灵觉和那丝波动之间,产生了某种感应,似乎自己的灵觉也出现了一丝和道中相同的波动。

眼看天色已经大亮,许问担心有人打扰,发现了他的秘密,不得不暂时放下道,走出客房,果然,刚刚走到树林,就看见戴尤一路小跑的来到许问面前。

只见他面色红润,一扫之前的颓唐懒散,显然是服食了活气丹,修为精进,又加上靠上许问这个前途无量的新进弟子,感到扬眉吐气之故。

“许师弟,多谢你那两枚活气丹,师兄我好久终于突破了瓶颈,重新凝炼的灵气,修为提升了一大步”,戴尤满心欢喜的道。

许问见戴尤对他这般恭敬,知道那两枚活气丹没有白费,这戴尤虽然油滑些,却不是阴诡的小人,不然以他在分院的资历,绝不会混的这般落魄的地步,许问笑了笑,自己眼光不差,没看错人。

不过,现在许问心里装着长生教道,根本没有心思跟戴尤?嗦,便打断絮絮叨叨说着感激,佩服之情的戴尤,道:“戴师兄,我现在正修炼到一处关口,还请师兄帮我传个话,暂时我要在客房闭关,无事不要来打扰。”

戴尤惊讶的看着许问道:“许师弟不愧是未来的亲传弟子,天赋惊人,这么快就又也突破关口了吗,莫非是要提升一个境界,那我就不打扰师弟,也请师弟放心,我把师弟闭关的消息放出去,没人会了打扰,不过,师弟需小心万白梨,万一在你突破关口之时暗算,不可不防”,说完戴尤转身离开。

许问见戴尤身影消失在树林之后,急忙赶回客房,再次翻开道。许问端坐石床上,手捧长生教道,细细翻看。自戴尤走后,许问便一直关在客房中,直到正午时分。

按照定例,修为在四重控物境界之下的分院弟子,一日三餐,有凡俗伙食供应,四重控物境界之上的弟子,每日能得到一枚增加灵气敏感的下品灵丹,感气丹。许问虽没有成为正式弟子,但是作为访客,也同分院弟子待遇一样。

不过正午已过,并没有人给许问送来凡俗食物,也没有送来感气丹,不是没人理会许问,恰恰相反,那日许问和万白梨赌斗,已经轰传整个分院,许问随手拿出一把上品活气丹的豪气和漫不经心,让所有弟子认识了这个长老引荐的新进弟子。

特别是那座极品法宝真火宝炉出现,已经有传言说许问是某位紫霄宗山门长老的私生子,不过是拜托另一位长老照顾而已,实际上,许问亲传弟子的身份已经内定。

再加上四重控物境界大成的万白梨,在颜面尽失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强行赌斗一场,反而乖乖认输,不用说也知道,万白梨一定是看不透许问的修为,不敢轻易出手,担心废人不成反被人废,不得不退让,这让背景神秘的许问又多出了一个天赋惊人,修为深不可测的名声,所以谁也不会自找没趣,给许问送饭,或者送感气丹。

许问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长生教的道,宁愿没人打扰他,他的底细他最清楚,为了应付以后的危机,必须尽快找到增加实力的办法,即使破解不了密咒短剑,至少找到一种自保的手段,而不像现在,完全是靠法宝丹药虚张声势来唬人。

许问枯坐石床,不觉已是半夜,道中那一丝神秘的波动越来越强烈,但是,几乎是再进一步,就能突破关口,发现那波动的秘密,但是,就这一步,许问始终达不到。

就在许问看完道最后几个字,认为今日没有什么发现,准备稍作休息时,异变突生,道中的一丝波动突然剧烈震颤,而许问的灵觉也随着波动激烈起伏。

灵觉本是和道心,心神之类相连,随着波动的震颤越来越强烈,许问感到心神混乱,道心不稳,脑子里面混混沌沌,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思考。

许问的灵觉随着那丝神秘波动震颤到及至,轰隆一声,灵觉似乎崩溃一般,许问眼前一片漆黑,灵觉恍恍惚惚犹如进入了一个黑暗的隧道,四周寂静无声。

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隧道的深处传来,许问的灵觉不由自主的随着这股吸力急速向前,往隧道最幽深之处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许问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误入了大神通炼气士留下的封印,大阵,忽然,许问眼前一亮,灵觉看到了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

“看到,灵觉怎么可能看到什么东西”,许问急忙察看,他惊奇的发现灵觉竟然变成了跟自己一模一样实体。

许问大吃一惊,担心自己走火入魔,进入了幻境,急忙低头察看,发现灵觉变化的实体不论是身体还是衣衫,都和原州分院客房中的相同,包括云峰袍这件上品法宝,除了不能储物,也被原封不动的变化出来,甚至发出阵阵宝光。

许问正自惊疑不定之时,忽然听到竹林外有动静,许问飞快的躲到一株两人合抱粗的青竹后面,这时许问才发现这片竹林的诡异之处,所有的竹子最细也有一人合抱粗,最粗的有三四人合抱粗,而且一股浓郁的草木灵气充满整个竹林,实在是修炼木性功诀的绝佳之地。

忽然,竹林外传来人声,许问稳了稳心神,顺着人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潜去。

不多时,许问便来到竹林尽头,只见一座青竹搭建的竹亭,竹亭旁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一个胡子花白,衣衫褴褛的干瘦老者仰躺在石台上,一手提着一个水桶大小的酒坛,另一手捧着一个半个脑袋大的酒碗,正在自斟自酌。

许问细细观察那老者,只觉得他没有一丝法力波动,也没有任何示警,许问当然不信这只是个普通老者,没有法力波动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老者法力太高,许问的灵觉根本察觉不到,一是老者跟许问一样,法力尽失,被封印在长生教的道中。

正当许问暗自猜测老者身份之时,那老者忽然坐起身,摇椅晃的站了起来,提着酒坛,端着酒碗仰天狂歌:

长生大道一碗酒,不醉一场哪里有,

你道他是修长生,我看独坐牢笼口,

古来圣贤皆如此,可笑道君猜不透,

狂歌一曲胸中意,不到天涯不到头。

老者的歌声婉转低回,豪迈狂放,忽而高亢,忽而沉郁,许问不觉到沉浸其中,仿佛那长生大道真如老者所唱,就在那半个脑袋大的酒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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