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你,配么
等宋子循从衙门里回来,管家已经早早候在外头。见他从轿子里出来,忙上前殷勤道,“爷回来了……”
宋子循淡淡嗯了一声,抬脚便往里走。
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如今天气已渐渐凉快下来,可他额头上却是大汗淋漓。
他一边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一边小心道,“今儿下午的时候,少夫人请了兴华街的张大夫……”
他话还没说完,宋子循已经转过头,拧眉问,“少夫人病了?”脚下步子却更大了。
“不,不是少夫人。”管家连忙道,“是尤姨娘……”他看了眼宋子循放松下来的脸色,再想想自打少夫人回来爷对尤姨娘不闻不问的态度,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给他道喜,只得先试探着道,“张大夫刚才过来看过,说是尤姨娘有喜了……”
宋子循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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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外,尤氏紧张又期待地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小声道,“请问长旺大哥,不知爷找我可是为了——”
“姨娘待会儿进去就知道了。”长旺淡淡打断道。
都是些见人下菜碟的东西!
尤氏在心里恨骂一声,面上只柔柔笑道,“有劳你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宋子循书房外,长旺在门外回禀道,“爷,尤姨娘到了。”
里面传来宋子循一如既往的清冷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是。”长旺忙上前撩起帘子,“姨娘请。”
尤氏微点了下头,方盈盈走了进去。
长旺看了看她,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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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宋子循正坐在案前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又低下头,语气平平问,“听说你去找过少夫人了?”
尤氏用力攥紧拳头。
来了……又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
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而她却只是件肮脏污秽的东西,连多看一眼都怕脏了眼睛!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百般疼着护着的心肝宝贝,任他如何宠爱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可她肚子里此时却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尤氏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妾身,妾身不是故意去找少夫人的……”她无措地解释道,“妾身知道爷对少夫人一往情深,妾身也从不敢奢望什么……自打爷上回说了要送妾身离开,妾身更是早就认命了……”
看着宋子循一脸漠然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厌恶地望向自己,尤氏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那晚在偏房的事……妾身本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只想把它当成爷给妾身的念想,一辈子放在心里……可妾身的月信迟迟没来,朱嬷嬷百般盘问,这才……”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妾身不敢求爷高看妾身一眼,只求您念在妾身怀了您骨肉的份上,就让妾身留在您身边吧……”说着不禁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宋子循静静听她说完,清冷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波澜。
他挑了挑眉,凉凉道,“我的骨肉?你确定?”
尤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在怀疑妾身吗?!”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无比痛心道,“妾身自打进了门,眼里心里都只有爷一个人,爷怎么能如此怀疑妾身?”
看着宋子循无动于衷的脸,尤氏咬了咬牙,“且那晚上妾身虽然喝醉了,可也记得您是怎么抱着妾身的……”她含着泪哭道,“那晚咱们明明很快活,您也是喜欢妾身服侍您的……难道您都忘了么?!”
对上她满是失望,幽怨,质问的目光,宋子循平静地搁下笔,“尤氏,忘了的人,是你。”
尤氏一怔,还不待开口,就听门外响起长旺的声音,“爷,小的们把人带来了。”
宋子循冷冷看着尤氏,“带进来!”
未几,就见长旺跟长兴从外头押着两个人进来。
尤氏看了一眼,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其中一人竟是朱嬷嬷,她身上衣裳破了,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也散了,一张老脸被扇得又红又肿,叫人捆成粽子似的丢在地上。
长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冷声道,“混账东西,还不把你方才说的话,一五一十给爷交代清楚!”
朱嬷嬷疼得连连哀嚎,泪流满面地求饶,“说说,我什么都说!”
长旺把她推到地上,“快说!”
朱嬷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是奴婢叫猪油蒙了心……受了尤姨娘蛊惑,在爷的酒里下了催*的药……奴婢罪该万死……”为表悔意,她本想抬手给自己俩耳刮子,可一想到自己又红又肿的脸,到底下不去手,只放声大哭,“求大少爷,求大少爷开恩哪!”说罢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你——”尤氏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信口雌黄的刁奴,当初明明是你几次三番鼓动我……”
“奴婢鼓动您什么了?”朱嬷嬷擦了把眼泪,“奴婢早就劝您,叫您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去庄子上过日子算了,是您非要赌这一把……”想到她刚听到的消息,朱嬷嬷一脸绝望地哭道,“您看,现在可不就出事了……”
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尤氏用力咬了咬唇,“不错,妾身承认那晚是妾身给您下了药……”
她含泪看向宋子循,“可妾身也没有办法……妾身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喜欢您,想当您的女人啊!”
她匍匐着朝他爬了几步,哭道,“就算您再怎么生气,再怎么厌恶妾身,可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您的骨血啊!”
宋子循低下头,眸色阴沉地看着她,忽地勾起唇角,“你,配么?”
尤氏身子一颤,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却见进来后一直未发一言的长兴猛地把手里押着那人往前一推,厉声喝道,“还不赶紧交代!”
“是……是!”那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汉子,五官长得平淡无奇,一双吊眼儿看起来有些不正。他吓得抖如筛糠,结结巴巴道,“那日爷叫了小的来书房问话,小的出来时经过一间屋子,忽然,忽然听见里头发出些奇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