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故乡变异乡

此时的我,还沉浸在姚鲲远昨天晚上,那失控的疯狂和激动之中。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这个话,我瞬间就发懵了。

知道姚鲲远变脸很快,但没想到变脸的幅度会这么大!

昨天晚上的他,还那么抱着我用渴望地眼神看我,让我叫他老公叫他老公哥哥。

还说,要带我回到他家。

在那种迷离的眼神,和暧昧的环境之下。

他把我不自禁地代入到一种,我无法控制的情迷氛围中。

然后相信他,然后眼里就只有他。

可是一觉醒来的他,不仅忘了昨天晚上的话,还释放了对我爱情自由的禁锢。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他给予的期望,听到离婚大概会高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忽然间变脸说出这个话的时侯,我忽然情绪低落。

那种内心伸出隐隐的不甘,毫无理由也毫无征兆地涌上来。

让我在他面前,显得很慌张。

“怎么?不想离?”

“好,那你送我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我都憋着好多话,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想要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些?

我还想要问他,为什么做那么多的铺垫,就只是为了和我领个结婚证。

为什么要在结婚我们这段,毫无关系和念想的婚姻关系之前,说那些煽情的话?

但是一直到他送我到家门口,我去取了结婚证和户口本,再到民政局去办完了离婚手续之后,这些话都蕴藏在我心里,没有开口问半句。

我知道,即便是我问了。

他也不可能会,给我到我任何的答案。

和耀坤鹏最大的区别,是他在我们的相处关系中,永远占据着主动地位。

他的手里拽着我,能牵制我很多事情的那根线。

而他本人,就像是一团他不主动告诉我,我就无法解开的谜。

反倒是姚坤鹏,坦率得就像是一个透明人出现在我的世界。

不用我开口,他就会主动告诉我,他想的是什么,那么去做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有时候,我会觉得和耀坤鹏相处的过程很自在。

自在得就像是一个,相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他知道和懂我要什么。

我需要做的,就是接受就好了。

但是姚鲲远却完全不同,他站在那儿就是个未解之谜。

没有主动出击但是,却时时刻刻让我捉摸不透,让我为之思考。

从而让我在很多空闲的时侯,都会去想他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啊,那么去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

充满了多变的结果和无限的可能,然而让我不知道什么时侯。

心里满满的,想的都是他。

哪怕这种想念和爱,似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是可怕的是习惯这种思考后,忽然他说我们之间再没有了任何关系。

就觉得心里,忽然间就被落空了一般。

从民政局出来以后,我把离婚证放到包里,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一个人附近四处去走走。”

“不是不愿意么,怎么?现在舍不得了?”他依然是坏笑地看着我说。

“没有,只是我忽然间就因为你,从单身变成了离异,过程太快还有些不能接受,想要自己散散心缓缓神而已。”我尴尬地笑笑,挥挥手说:“你走吧。”

说完,我转身朝着他车的反方向走。

走出去好几步,他忽然喊我一声:“任夕颜!”

我回头:“嗯?”

“再见。”

......

我在民政局的周边,漫无目的地走。

不知道重点在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中午的时侯,我转回到民政局门外,姚鲲远的车已经开走了。

然后我就坐在路边的花坛上,看着或是手牵着手高高兴兴走进去小夫妻,拿着红色的结婚证出来甜蜜相拥。或是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夫妻,走进去换成绿本本走出来。

然而不管他们是开始,亦或者是结束。

他们的身上,总是都有爱的痕迹,哪怕只是曾经。

可我和姚鲲远,不管是走进去还是走出来,完全跟爱牵连不上任何关系。

忽然,顾莎莎的电话又打过来,还是在催问我有没有想好,过年到底去哪儿?

“我要先回趟老家,然后年到底在哪儿过,我也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侯回去?”

“下午吧。”

“行,我这边明天上完就放假了,要不咱们出去玩儿?”

我想了想,确实应该出去单纯地散散心,缓解下负面情绪了。

于是点头答应着,说:“好吧,去哪儿你安排。”

昨晚我睡着的时侯,下过很大雪。

现在的路面上,白雪皑皑。

但是阳光却很好,照在白雪上反光映射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来。

越是到中午,越是强烈。

再是大的雪只要阳光出来,总是要融化的。

嗯,再是让自己颓废的情绪,时间总会让它淡忘的。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开发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问我通知朱旭收房的事没有。

一想完了,这事儿大概又是个麻烦事。

于是我把朱旭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开发商然后问他,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处理?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只是通知收房的,具体情况你最好咨询律师。”

昨天朱旭刚刚走,他父母还在要找我算总帐来着,房子的事肯定就是一个大的麻烦事。

可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处理。

干脆跟开发商能说我在外地,得要明年回来以后再去收房了。

“行,你随时来收,我们只是通知你!”

挂掉开发商电话,在原地站着又愣了会儿。

想着我的车还在朱旭住的那边,好像已经被他父母给砸了。

在这种他们悲伤愤怒大于一切的时侯,我再去取车跟他们面对面,对我是不利的。

索性我干脆打了个车,去了埋我爸爸的地方。

爸爸的老家,一直以来都有个风俗,人走以后一定是要归故乡埋入故土的。

所以他虽然和我妈妈,在我出生的那个镇上生活。

但他走了以后,就把他带回了奶奶家,在金洲另外一边的另外一个镇,山区里。

以前听妈妈说,她因为生的是个女儿,奶奶一直不怎么待见我们。

所以我记忆中我就只有,在爸爸入土的时侯,回去过那儿。

而这些年上坟都是姑姑在去,我更是从来没有去过。

按照姑姑给的地址,到了爸爸老家所在的镇上,出租车没办法再往里开了。

我下车,路边上坐着正在聊天的人们,就像是审视个外星来的怪物那般,在我身上不礼貌地来回打量着。

弱弱地走上前去,询问他们爸爸老家的那个村,要怎么走。

其中有个女人抬头回答,但说的确实我不怎么听得懂的方言,叽里呱啦说一堆我也不知道要该怎么走。

“她是说,那儿都已经没有人了,这马上要天黑了你去山里干什么呀?”另外有个妇女稍微会点普通话,帮忙翻译着问我。

“是整个村子都没有人了吗?”

“那不是,年初最后那家人搬走村子就空了。”

“我想要去......给家里人......上坟。”

“上坟?那你明天早上去啊!”

姑姑之前跟我说过,奶奶老家的那个村子里,几乎都是我们家族的人。

所以我回来,随便找个人家说出我名字。

都会有人,很热情地接待我,然后带我去上山的。

可是眼前这个人没有理由骗我啊,怎么会一个村子里连一户人都没有了?

我环视着这条很熊小的街道,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更是没有酒店宾馆什么的。

那我今天晚上,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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