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原罪,溯因果
020章:原罪,溯因果
白衣男子剑眉如飞,五官不算极度精致,组合起来也是却一张不错的面容。
三千墨发垂至腰间,与宽大的白色衣袍组合成一副美丽的画面,足够清秀却并不惹女子讨厌,反而让人有一点喜欢。
他一身枢璃国祭司的打扮走近流微,眼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无法掩饰的心疼。
他抬手,白色光晕微微闪动,如一股烟按照他控制的既定路线注入到流微体内。
流微的身体也随之渐渐泛着一股温润的白色光辉。
那颜色虽在月光下悄然泛着一丝幽冷的光,却让她本来苍白的面容变得红润起来。
天师一脉的修复术?
离澈将法力全部收敛,眼睛睁开一条缝,静静观察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这人如果他没有记错是天师一门第十一弟子,温凉。
若不是当年假借他的手,大越的灭亡可能不会那么快,大宸的建立可能也不会这么快,而那一场乱葬岗上对冥师流微的围剿自然也不会那么快,而清尘宗也就不会有统治天下的这一天。
这样想来,温凉与他而言或许也算半个友人!
正在此时,流微忽然动了动,离澈就又像完全无事一样躺着,静静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见流微的双眼缓缓张开,那在上一刻还平静无波的眼眸却在看到面前之人的时眸光剧变,立刻挣扎着逃离温凉的那道光。
她试图起身却无奈被那一道光束缚得更紧。于是一怒之下将所有法力集中于右手上,手上紫色光晕乍现,再骤然变强,又在一瞬间打出去击中温凉的心口。
那一击很重,让温凉收手的时候还连连向后退了两步,嘴角也在他再次抬头的那一刻挂上了一道殷红刺眼的血痕。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她的狠,用尽自己所有的法力去攻击他只告诉过她的自己最柔弱的地方。
流微身边的白色光晕也随着温凉的收手如烟雾一般渐渐消散,呈现出女子清晰绝美的面庞以及一双充满怒意的眼睛。
又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怒意,而是恨。
没错,她恨,恨一直和她最要好的师兄弃她而去,恨他在承雪大殿上对她毫不留情的诬陷,恨他对那一场乱葬岗围剿袖手旁观,恨他带给她的最决绝的背叛。
温凉似乎没有在意她这般目光,上前一步自顾自说道:“流微,上一次在大宸王朝的将军府里看到你在演武场上使用的剑法,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我一直在找你……”
“不必了,有劳温公子挂怀。”流微没有凝神看他,只是微微偏头声音疏离的说道。
“流微,耿耿星河欲曙天,秉烛夜游方空闲。”
这一句,让流微呆住,她似乎回想起自己刚入天师一门的第一天。
因为她是由一团浊气幻化而成,天师一门又是正派之首,其他同门皆以她为耻,只有温凉笑着与她说话,说他自己也是师父用一团仙气幻化而成,既然都是气,以后就是朋友。
那曾经与他种种不守天师一门的规矩,下山游玩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那段欢辛交加的岁月,于她而言是无穷无尽的一生里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就是他,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她不懂,不懂为什么他会忽然翻脸立刻背叛。
“为什么?”流微低声问出了这三个字,当年承雪殿上她想问,她无数次的想问,可是碍于尊严,碍于天师一门的颜面,她始终是没有问出口。
如今,这个暗夜,只是当着他的面,不代表天师一门,不代表大越,不代表任何一位帝王,只是他们两个人,只是一对最诚挚的朋友之间的质问。
“我只能说,那非我本意。”
“……”
“……”
“非你本意”
良久,流微嘴里才轻轻吐出这几个字,那句话说完时,她嘴角含着一抹薄凉的笑意,眼里却毫无喜悦之情,悠悠的目光反而透出一丝冰冷。
她忽然转身抬手对温凉发起攻击,紫色光晕闪动强烈,准确无误的打在温凉身上,法术触碰到他的一瞬间炸出万点星花。
温凉没有还手,没有闪躲,直接迎上了那次攻击,嘴边鲜血流的更加肆意,他又一次后退了两步,却无意间带出了身上的一张珍藏多年的纸。
流微法力炸出的星花瞬间染到纸上,那纸轻薄飘落,那一点星花几乎会随风越燃越旺。
温凉眸光忽然一紧,立刻施展法术扑灭了那一张纸上的将燃未燃的火花。
流微惊讶,如果没有记错,仙气幻化的他擅长用火却怕水,若是强行运行水法术扑灭火花自己必然遭到反噬,那一张纸上究竟是什么竟让他如此挂怀。
她凝神,还没有来得及看到那一张纸上的内容,温凉就已经再次运功将那张纸收了回去。
“不是说,死也不会再给任何一个国家当祭司了吗?这身衣服还是又穿到身上了。”流微看着此时受伤不轻的温凉说得讽刺。
而温凉却是面无表情,同样是一团气体幻化而成的永生之人,可他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她。
他终究是顾及太多,在意太多,没有她过得潇洒,不如她活得敢爱敢恨。
“你不需要明白。”温凉开口,嘴角鲜血已经流到了脖颈,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诡异而凄凉的弧度,衬得脸更显苍白。
微风不时从窗口钻进屋子,似乎也为这冰冷的气氛封冻,掀不起一丝风浪。
温凉白衣款款凝眸注视着她,好像那三百年的光阴不曾来过,好像还是在天师大殿上,好像他还可以再叫她一声:“小十九。”
不可能了,已经不可能了。
“要想治好你的伤,让你完全恢复法力,必须要找到清尘宗的圣物,雪灵芝,不过……”温凉说着上前靠近流微,白色袖袍隐藏的手下瞬间弹出一颗药丸。
那药丸很听话的跑到了流微的嘴里,流微还没有来得及反抗便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打昏。
她身体软软的倒下去,落在他早已备好的怀抱。
温凉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椅子上躺好,她身子本就虚弱,又用尽法力给了自己那致命的两击,早已对他的攻击无法还手,而如果不把她打昏,她一定是不会去吃那个药丸。
他低眸看着她,眼中五味杂陈之意顿起,他今生皆为自己所爱之人而活,而这其中他最对不起的便是她。
温凉身子渐渐放低在流微身边蹲下,缓缓开口:“流微,这个药丸可以暂时稳固你的法力,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对了,我找到那个我等了七百年的女孩了,你……”
温凉一句话还未说完,耳边就传来了一句自己弟子的提醒:“大祭司,国舅爷来了。”
听完这句话,温凉没有惊讶而是一种早就料到结果的了然,国舅在祭司甄选前期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肯定是要找他给自己的女儿开后门。
而这一次余纾随进宫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朝廷众人也都心照不宣罢了。
他叹气起身看着椅子上熟睡的女子,良久长舒一口气道:“流微,不管这一次你来选妃出于什么目的,我会帮你,因为这一次我想为自己对你做的所有,原罪。”
如何原罪,其实他也不清楚,可是今生至此,活过千年,他最对不起的只有她一人,所以无论如何要做点什么。
月光轻洒,在微微的白色光晕中消弭了温凉的身影,只剩下流微和离澈,一个眠人和一个不眠人的屋子。
孤清,冷寂,这安静的一幕似乎总在冥冥之中诉说着因果,而最后人们各自偏离人生的轨迹,再相逢,已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