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解封令
张平看着齐润峙和秦苕昉的身影子在车窗旁一闪而过,道:“帮主,要不要把秦苕昉抓起来,上次肯定她做了什么手脚,被她狡猾的躲掉了,这一次我们这样突然袭击,再搜一搜她身上有没有金银玉珏,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棠继仁斜着眼冷冷瞪张平一眼,没有回话。
张平心中一怔,看得出棠继仁很反感他这一句话,他不是很想得到金银玉珏么?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张平有点不得要领。他本来是最善于揣度棠继仁的心思,自己曾在帮里得意地说他是棠继仁肚子里的蛔虫,可是现在的情形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他自己有了金银玉珏的消息,隐秘着不想告诉他?可是,他感觉又不像,猜来猜去猜不着,他心里倒弄得烦腻不堪,作为最衷心的奴才,最苦恼的莫过于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棠继仁当然知道张平此时的苦恼,可是,他懒得理他。他把头靠在软椅靠上,微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手里还夹着半截雪茄,慢慢吸一口,吐出团团烟雾来。棠继仁本来生得魁梧高大,面貌线条坚硬冷峻,此时车内烟雾弥漫,淡蓝淡蓝的烟雾里隐约的显出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上,此时更是透着一股冷峻寒森之气,他这样冷漠傲慢,令张平真是惶惶不安。
“帮主。”张平喃喃不安道:“那金银玉珏定然是在秦苕昉身上,只要我们跟踪查询,定然会有结果。”
“你怎么判断出金银玉珏定然在秦苕昉身上?”棠继仁冷哼一声问道,他吐着烟雾泡,顺手打开了车窗,窗外进来的风一下吹散着烟雾。
张平斟酌了一下,认真分析说:“从我们去千灯镇秦琛祯的神情可以判断,——秦琛祯在院子里抓鹅……哦,对了,他一个堂堂的老爷,竟然会亲自抓鹅,一定是他趁此时机会把玉珏藏在鹅食囔中了。帮主,一定是这样,要不他怎么会亲自去抓鹅。他把玉珏藏在鹅腹中,等我们走了在杀鹅取玉!对,一定是这样。”
张平这一番话确实是抓住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是棠继仁似乎对他的话并不肯定,冷言道:“张平,你现在想事情越来越不用脑子了。刚才不是说金银玉珏定然在秦苕昉身上,怎么一下子又被秦琛祯藏到鹅食囔中了。秦琛祯一直在千灯镇,秦苕昉一直在滩海市,期间秦苕昉并未回过千灯镇,这金银双珏如何传递,你这不是胡猜瞎说么?”棠继仁一阵冷笑,嗤之以鼻。
张平刚才还觉得凭着感觉说出自己的一些判断,有理有据,可是被棠继仁一否定,他自己回神细想,果然是自相矛盾,漏洞百出。但是,他在自己的直觉里,金银玉珏就是和鹅食囔、秦苕昉连在一起,可是这样的逻辑是混乱的,他怎么也不能清晰地把它们梳拢在一块。
棠继仁的车很快到了青虎帮。车一停,张平就赶紧下车,立在门边,躬着身子侍候棠继仁下车。
棠继仁下了车,门前哨位的弟子立即挺身立直恭敬问好。
棠继仁目不斜视,直接往大门进去,一边走一边说:“张平,我想收回成命,让迟家班可以出戏。”
“让迟家班出戏?”张平一愣神,道:“帮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可是,这鱼怎么钓?怎样布置下去我一点也不明白。”
棠继仁白他一眼,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去通知望月楼戏院他们可以接迟家班出戏。而且就在明天,我要亲自去望月楼听戏。”
“明天你亲自去望月楼听戏。”张平表情惊愕,但是他不敢再细问为什么,只是说:“您想听戏,那小的去包下整个戏院吧!”
“嗯。你去办吧。到时戏院里不要有任何闲杂人。”棠继仁说着往左一拐弯,大踏步上楼去了。
“是!”张平立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棠继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真的搞不懂了。搞不懂他也得去办,还要办得漂亮。他转过身,往大门出来,心里一个激灵,想:莫非是帮主对这个女人起了心思?如果是那样,一切都能解释通顺了。可是,棠继仁平日虽然贪权贪财,对女人好像不感兴趣,这个秦苕昉虽然出色……他想了半天没搞明白,摇摇头,出门叫了车夫,直接往望月楼戏院去安排去了。
望月楼的老板黎德坤接到青虎帮的传令很是为难,因为棠继仁不许望月楼戏院接迟家班演戏,他就和陌家班班主陌舰苍的戏班有了预约安排。而且戏票已经卖了出去,青虎帮这样做会让他望月楼戏院和陌家班双双经受损失和信誉。
看黎德坤一副为难的样子,张平不客气道:“陌家班那里我派人去说,让他们把戏往后挪,至于观众戏票你退钱就是。黎老板,不是我恐吓你,我们帮主说一不二的脾气你说知道的,万一你惹恼了他,你望月楼可要后果自负。”
那望月楼黎老板早知道棠继仁的厉害,哪里敢说半个不字,鸡啃米似的连连点头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我这就派人去办。”
张平怕姓黎的办事不力,又嘱咐道:“迟家班那里你亲自去说,记住,明天我们帮主包下整个望月楼,亲自来听戏。不要让任何闲杂人进来骚扰。”
“是,小的记住了。”黎老板陪着笑脸。
张平昂着头,扬长而去,黎老板一脸茫然站在那里,好半天才说:“一会儿封杀一会儿解令,这演的是哪一曲啊!”呆一会儿摇头叹道:“权大势大好遮天啊!可苦了我等小字辈。”黎德坤唠叨着进书房写好戏帖子,抬脚出远门,亲自去迟月楼府送戏帖。黎德坤出得门来,叫了脚车夫,遥遥往迟府过来。
迟月楼府中因为整整一个月没有接戏出演,迟家班弟子排练起戏来也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黎德坤来到迟府时,迟家班弟子练戏早散了。整个大院冷冷清清的,静若无人。偶尔鸟语虫鸣,更衬得院子里一遍幽静。
花子河听说望月楼黎老板亲自来访,惊异而高兴。把黎德坤引进客厅大堂里坐下了吩咐人接待,自己乐颠颠报告主子去了。
黎老板坐在客厅等着。他慢慢品着茶,眼睛环顾四周,客厅房间很大,设计得简洁雅致,舒适而温逸,他自己也觉得坐在这客厅里心情好,脸上是怡然自得的神情,端着茶碗慢慢品喝着等待迟月楼的到来。
迟月楼已经进来,两人客套寒暄一番,双方就坐,迟月楼叫丫头侍候奉上点心、果盘,黎德坤连忙站起身来摇手道:“迟老板不用客气。”
两人重新就坐,黎德坤双手作拱,热情道贺:“恭喜恭喜啊,迟老板,棠继仁已经给你们迟家班解封杀令了,你们迟家班明天就可以接戏了。”
“哦。”迟月楼虽然有些吃惊,脸上也呈现喜悦之色。
黎德坤拿了一块西式甜桃酥点心尝了,道:“难道迟老板还不信任我么,棠继仁的手下张平今天到我们戏院亲自解令。”
迟月楼站起身来谢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要感谢黎老板报信了。”
“哎,不客气。”黎德坤摆摆手,端着茶小口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笑吟吟看着迟月楼说:“迟老板,不用谢我,这是迟班主和迟家班名气大的原因,解封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迟班主还有一件喜事。”
“哦,什么喜事,还请黎老板告知。”
黎老板道:“有客人明天包戏院听戏,点的就是你们迟家班的头角——秦苕昉和齐润峙的戏。”
听说有人专点齐润峙和秦苕昉的戏,迟月楼不由一愣神,道:“哦,是谁这样大气派,而且,包场专点齐润峙和秦苕昉?”
黎老板一脸神秘,慢慢用茶杯盖在杯子上烫着,容容笑道:“迟老板,这个你就不要问那么详细了,人家想听戏给钱,你们卖力唱就是了。”
迟月楼凝神一想,道:“莫不是棠继仁点戏?”
“迟老板怎么会一下子想到他?”黎老板知道提起棠继仁迟月楼一定不痛快,他笑得尴尬。
迟月楼立即脸色一沉,一手推开手边的杯子,神色变得冷淡疏离。
黎老板看他那样子果真是生了气,只得笑劝道:“迟老板,你们迟家班被棠帮主封杀了一个月,好不容易解令了,你就给他几分脸色,棠帮主可是在滩海一手遮天,如果你真要和棠继仁帮主认真,吃亏的可是迟家班啊。再说了你们迟家班一个偌大的戏班得存活啊。而且,你们这一次出演接戏后,就等于是给自己做了一个广告——你们迟家班就可以正常接戏了。”说到这里,黎德坤朝迟月楼看一眼:“迟老板,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你可想清楚了。”
迟月楼脸色愈加暗沉,沉默着没有回答。
黎老板咳咳笑一声,道:“迟老板仔细琢磨一下,我先告辞了。”站起身来拱手作别。
迟月楼脸色肃整,忽然道:“黎老板,你别为难,这个戏我们迟家班接了就是。”
“哦,好好好!”黎老板展开笑脸,道:“那我先告辞了,迟老板你们准备好,明天早上准时出戏。”
黎德坤告辞自去。迟月楼吩咐站在一边的花子河道:“去告诉秦苕昉和齐润峙,明天出戏,叫他俩做好准备。”
花子河脸色为难,道:“齐润峙和秦苕昉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迟月楼一听,脸色一沉,一手拍在桌子上,怒道:“什么,简直是胡闹,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花子河一听要跑腿,心中十分不乐意,但是一看迟月楼满面怒色,一点不敢怠慢,应声欲走,门房小山子却来报道:“齐润峙和秦苕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