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心如死灰

若说这些人不怕，纯属胡说八道。他们就是比普通的帮众功力稍高一些。并且当初铁军选人的时候，更重要的是看人的本质。优选的是诚实、忠诚之人。因此，面对这里电闪雷鸣，性命相搏，面对这些诡异的功法，这些人能做到缩在墙角没有四散奔逃已经是可圈可点了。

可是如今，眼看着主子们一个个性命相搏，多人受伤，就连大鸟、大树、大蛇都参战，并且也数它们伤的最重。这一幕幕都刺激着这里每一个人的神经。他们再也藏身不住，忍不住一个个从墙后面出来。

再看到头几天还温柔、娴静、活泼的肖青，此刻犹如战神附体。看到那位墨公子，双眼血红，整个身体都萦绕在红黑之气之中，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还在担心半空中的肖青。再看到阵法中的其他人，一个个伤痕累累，却视死如归，意志坚定。再看到边上那些暗卫，尽管做不了什么也剑指苍穹的气魄。这些人也热血沸腾。

老管家站在一边，老泪纵横，脸庞早就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去，抬战鼓！”

老管家一声呐喊，家丁无一例外奔了库房。

夏家乃是药城第一大家，逢年过节，大事小情，怎么会少了鼓乐助兴。此刻老管家一声令下，十数面大鼓被抬来，一字排开的列在院门口。

老管家亲自上阵，霎时间鼓声雷动。十几面大鼓，被这些热血的汉子捶打得震天响。这磅礴的气势，豪壮的鼓声，激励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激发了他们满怀的战意，和不服输的决心。

那些不在阵中的暗卫和家丁，那些没有轮上敲鼓的战士，也都控制不住激愤的心情，齐声呐喊，声震华宇。

当真是战鼓隆隆催人奋进，人声煞煞力拔山河。

墨珂一直是顶天立地的硬汉，肖青更是军旅出身。隆隆的战鼓和呐喊，激励的他们，也忍不住高声大喊。

墨珂身边的金元素散发的金光，红墨的红黑之气都随着主人的这凛凛战气变得更旺盛，更精纯。

五行碟阵中的其他方位也受到鼓舞，气势大涨。五种元素，五色精纯的元气，沿着五行相生的轨道，飞速磅礴的流转。源源不断的汇聚到肖青周围，振奋的醒神鞭也嗡鸣之声大作。

“受死吧！”

肖青大喝一声，催动元素力、催动醒神鞭的罡气，直击那团黑色戾气。此刻那戾气已经比先前不知道弱了多少，而肖青又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此消彼长，真就像是老道说的把戾气炼化了一般。

其实肖青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时间计较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想着战胜他，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眼见自己就要落败，那戾气、那声音竟然冷酷、无情、残忍的说道。

“你休想战胜我！就算我死，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肖青单是听此一说，心里就隐隐的觉得不好。此刻没时间细想也只好加紧攻势，一把醒神鞭舞得密不透风，希望能把戾气整个拖住。肖青就想要把那戾气缠斗在她这里，让它无瑕他顾。可是她没想到那戾气的决绝，竟然不加防守，直取墨珂。

肖青大吃一惊，飞身去救。可是那戾气是明知道偷袭墨珂不能成功的。因此上他的目的也并不是墨珂，他只是往墨珂方向一闪，造成一个假象就在半空中就转了方向，直奔苍昀。

那戾气可以说十分奸诈，他早就看出肖青对每一个人的紧张，尤其他也吃透了肖青的性格，握住了肖青的弱点。而且从她对白允的不忍，就能看出她绝对受不了苍昀因她而死。

苍昀身受重伤，独立对付白允，本就难支，哪里能够躲避！可是更令人愤怒的是，那戾气为了力求一击必中，竟然拼尽全力，不管不顾，把苍昀和白允都放在攻击范围之内。如果击中，两只大鸟必定粉身碎骨，身如焦炭。

肖青大怒，大喊一声，竟然直直的在半空之中用醒神鞭奋力朝着门楼一击。门楼受不住力，一瞬间化为齑粉。而肖青借着这个反作用力，身形凭空拔高一丈有余。此刻肖青已经来不及抵挡，但是她直接用整个身体挡在了苍昀和白允之间。

伴随着戾气高声大笑，肖青胸口被戾气击个正着。霎时间戾气幻化出无数电闪雷鸣，轮番轰击在肖青身上。肖青毫无知觉的漂浮在半空中，被闪电轮番的电击，击得她在半空中昏迷还兀自摇摆不定。

“肖青——”

一瞬间，鼓声、喊声，所有的声音就像被关闭了开关一样，一点声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阵中之人凄厉呼喊肖青的声音，苍昀悲哀的鸣叫，天空中的电击之声，被放大万倍的敲击着每一个的心房。

苍昀悲鸣，舞动翅膀要去接住肖青，却根本不能靠近。它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整个羽毛都几乎变成了焦炭。

白允犹如被击中一般，僵愣在半空，兀自不敢相信自己也会被搏杀、被舍弃的事实。它一心一意辅佐醒神鞭主，从上一任到如今。甚至在雪山苦等了近百年。

今天它终于认主，不惜背叛它原来以为是主人的肖青。可是它认的主，却要把它一同消灭，只为了给肖青致命的打击。而救了它的也正是它背叛了的肖青。

外围的那些家丁、暗卫，各个吃惊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空漂浮，还在被电击还没有落下的肖青。真的不能想象，帮主、肖青，就这样要香消玉损在大家眼前。

“肖青——”

墨珂的嘶吼，几乎喊破了喉咙，撕裂了心肺。一时之间墨珂周身黑气大胜。

而其他人，还兀自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个顽强的肖青、待大家如同兄弟的肖青、不丢下任何一个人的肖青、那个潇洒、妩媚的他们捧在心尖上的人，就这样死了吗？

“大家别慌！凝阵——，凝阵——”

老道一叠声的喊，可是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还注视着天空不断击在肖青身上的闪电，根本没人听他的。甚至于可以说，根本没有人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救肖青——，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凝阵护住肖青，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这一句终于换回了大家的些许理智。众人纷纷擦去眼中的朦胧，重新排好了次序。

“墨珂，你是关键，你若入魔，则肖青必死无疑，你若撑过去，她还有一线生机。墨珂——”

老道喊破喉咙，墨珂也根本听不见，老道一急之下用了狮子吼的功力。震得院子中的人东倒西歪。

“木位凝阵，以你为主，传功力给肖青，快！”

实在无法，只好先放弃墨珂，先顾肖青。可是没有了墨珂的五行碟阵，弱的就像是小鸡，能让人手到擒来。别说把肖青从雷霆电击中救出来，就是护住她的心脉都吃力。

此刻，苍昀只能围着肖青左右翻飞，不停鸣叫。试图唤醒肖青的一点神志。可是那戾气只分出一抹乌云，就击的苍昀向后翻了几个跟头，几乎坠落。可是苍昀兀自顽强的、不管不顾的，再一次冲上天空，却又被再一次击落。

这时僵直的白允忽然动了，它收拢翅膀，猛的向下急坠，而它对着的正是墨珂。

众人大惊失色，墨珂就是肖青的命，若是墨珂不在了，救了肖青，怕是她也会痛不欲生。可是此刻，护着肖青的心脉，尚且不能，谁能分身去救？

那些家丁见事不好，急急冲上来，想要把白鸟赶跑，可是他们哪里是白允的对手。此刻白允疯了一般，翅膀煽动之间，就把这些家丁打得东倒西歪。

白允以极大的冲力用两只黑色的鹰爪，不停拍击着墨珂，状若疯癫。可是大家也都看得出，它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墨珂周身的黑气可不只是黑气那么简单。白允每拍击一下，自己都受到极大的反噬。它被反作用力冲击的最后都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候半空之中的情形愈加凶险。闪电几乎把肖青包围起来，苍昀稍微一靠近就被电流击中，空中到处都是苍昀的羽毛，半空中充斥着一股羽毛烧焦的味道。闪电不断攻击着肖青拿着醒神鞭的手。似乎要把肖青的手指烧断，好夺取醒神鞭一样。

原本只是夏府的上空一片昏暗，远远望去像是黑伞遮盖了一样，但是至少其他没有遮盖的地方还是光亮的。可是突然之间，天空之中彤云密布，瞬间密布了整个药城。目之所及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大阵之中，原本有五行元素的五种盈盈闪光，此刻也全被黑暗吞噬，一丝光亮也无。

更加令人惊恐的是，每个人像是被隔绝了一样，看不到光，更加听不见一丝声音，感觉不到身边伙伴的一点气息。

死一般的沉寂，令得所有人，一阵惊呼。那无边的黑暗，包围的不只是每一个人的肉体，还有所有人的心境。恐慌、失落、悲伤，几近崩溃绝望。死灰一样的心境令得本就寥寥无几的五行之力，几近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