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头之机

毕竟曾为子。

史侯虽尚未及冠,且孤身而来。然张济叔侄,却断不敢加害。

“拜见……王上。”叔侄二人,抱拳行礼。毕竟退位,不可再尊陛下。

“二位免礼。”史侯不以为意:“朕,先前之言。卫将军,以为如何。”

张济心领神会,却佯装不知:“王上,何所言?”

张济心思,焉能不知。史侯笑道:“卫将军若能助朕重夺大位。可封侯拜相,总领朝政。朕,指为誓,决不食言。”

“王上孤身至此,似有必胜之心。”张济不置可否。

“董重不过中下之姿。今篡权弄险,必死无葬身之地。董卓、王允之后,‘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之辈,窃居高位。卫将军,当真甘为人下乎?”

同此一问。语出史夫人,并语出史侯,截然不同。

张济既不愿屈居蓟王之下,又岂甘心居于董重之下。

更何况,史侯甘冒风险,亲来笼络,足见心诚。

毕竟武人。利字当头,张济快刀乱麻,当机立断:“当今子,虽是董卓所立,然亦是先帝血嗣。臣,不忍加害。”言下之意,“诸侯夺宗,圣庶夺适(嫡)”。夺位尚可行,弑君绝不为。

“可也。”史侯欣然一笑:“今夜子时,内外并举。朕,祝卫将军,一战功成。”言罢,又自袍下钻入。皮囊吹气般胀大,变回弘农豪商。

音容亦变:“将军留步。”

张济叔侄,抱拳恭送。待起身,胖大豪商,已悄然离去。

“如何?”张济遂问。

“不可觑。”张绣答曰。

“少年老成又挟神鬼之术。”张济叹道:“若能久居大位,可为明主乎?”

“不能。”张绣断然摇头:“冤杀袁隗满门,岂是明主所为。”

“唉……”张济一声长叹:“正因如此,我辈方有出头之机。”

“叔父何意?”张绣尚不能领会。

“毋需多问。”张济言道:“且随我左右,依计行事。”

“喏。”张绣不疑有他。

是夜。

鱼梁台上。太师王允,操劳数日,今日方歇。临窗浅睡,忽闻蹄声如雷。

便有心腹僚属,奔冲入殿。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王允猛睁双眼,又徐徐坐起:“何事惊慌。”

“禀太师,城郭内外,举火如龙,四面喊杀,许是凉州兵乱!”僚属急切答曰。

“不得乱语。”王允略作思量,便又问道:“命苑中护卫,严守四门,无我将令,不得进出。速传命吕车骑,率兵平乱。北军五校,无令不得擅动。”

“喏。”属吏自去。

待王允更衣出殿。果见四面举火,齐奔万岁坞而来。

万幸。鱼梁台,飞架水面,四面临渊。左右山门,董卓修筑万岁坞时,又行增筑。乃万岁坞中,最坚固之地。

急切间,断难攻破。

只是夜起兵乱,杀声震。不知究竟多少人马,主谋又是何人。王允毕竟王佐之器。乱中取静,已有所悟:“必是董重竖子。”

少顷。但见兵车数辆,奔冲入园。正是当朝太仆,不其侯伏完。

府中死士,驱车护驾。沿途乱军,围追堵截。然西凉客军,终不如车夫熟络洛阳街巷。被不其侯冲破重围。

“速起门闸。”王允不疑有他。

“喏。”命令传下,阙楼守卫搬动机关,包铁阙门,徐徐升起。放不其侯车驾入园。

“太师。”不其侯所乘,乃蓟式安车。自当安然无恙。

“情势如何。”王允遂问。

“势如水火。”不其侯答曰。

“何人谋逆。”

“乃上林苑驻军。”

“必出董重之谋。”

“来时,我已告知公主详情。料想,此时(蓟)国邸属吏,当悉知。”伏完举家迁入函园。仙台里距二崤城,一堑之隔。阳安长公主出府垠门,行不多远,便可抵桥头堡。堡中守军,闻讯必然放校如此,邸中阁下主簿蒋干等,一众留守幕僚,可知洛阳兵乱。

见王允无言。伏完又道:“蓟王虽远隔千里,然函园上下,断不会坐视京师,再遭兵乱。”

“老夫谋国不利,还有何面目,再见蓟王。”王允叹道:“若死我一人,可存社稷。又何惜此身。”

伏完涕泪劝道:“太师当善保有用之身,辅佐陛下,再续国祚。岂轻言赴死。”

“不好。”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允幡然醒悟:“陛下危矣!”

“太师何出此言。”伏完犹未会意。

“卫将军张济。”时至今日,王允焉能不知:“先前奉命解兵,不过权宜之计。此时,右中郎将周慎等人,恐已性命不保。”

音犹在耳。便有尚书仆射士孙瑞,登台来报:“禀太师,北军大营似起兵乱。”

“卫将军张济,亦出西凉。”伏完如何还不醒悟。

“陛下当无恙。”再细思量,王允又宽慰众壤:“虎贲中郎将王越,足可护陛下周全。”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伏完求问。

“董重杀我乃其一,逼宫乃其二。凡此二事中,有一事不成。董重断难如愿。”王允言道:“居高下守,以待明。”

“喏。”众人齐声更齐心。

国难当头,生死一线。王允却放声大笑。

一干热,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待王允笑罢,伏完斗胆相问:“太师何故发笑。”

“前日虎牢陷落,今夜四面重围。袁绍、董重之辈,皆自以为,觅得良机。然老夫以为,胜负未可知也。”

“莫非驱虎吞狼。”伏完似有所悟。

洛水之上,帆樯如林。

正是曹孟德盖海舰队。

自破虎牢关,关东联军长驱直入。曹操携水军,奔赴洛阳。洛阳八关,平津、孟津二港,亦历经修筑。尤其董卓专权,为求八关锁固,不惜工本,重造二津。一般船只,断难靠岸。唯蓟式巨舰例外。船翼翻转,搭建舟桥。无需入港,便可自野渡登岸。

若非恐孤军深入。洛阳坚壁清野,又行围追堵截。曹孟德自可水军先校

今水陆并进,下正朔可定矣。

心念至此。曹孟德,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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