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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李小仟想了想,越想越好笑:“老太太几次阴沟里翻船,怕是想秃了头也再琢磨不来,一出出编排好了的戏码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再多几次,老夫人很快就狗屁不是了。

之风最近对荣福堂的事情知道得有点多,当下鄙视道:“老太太气得狠了,其他也不理会,只管问国公爷到底是谁生养的9忍不住背后大骂老国公爷是无耻的老废物,弄出个庶子来,这么些年给她受了不少气。”

李小仟闻言水一样的眸子动了动,赞道:“骂得好!”

刑莲湖有意无意地朝她看眼,李小仟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似笑非笑地道:“老太太自从回府以来,嘴里就不曾吐过象牙,只这句骂老太爷的还多少有那么点意思,是吧?!”

刑莲湖眼神躲闪,语气坚决:“是!”

不战而屈,毫无原则!

之风这个时候极有眼色,几乎毫不犹豫地告退,李小仟想捉住她问点什么都来不及。

“这么晚了,留人家吃宵夜么?”

李小仟了声,忘着眼前之风站过的空地,嘟哝道:“之风也大了,我想问她可有心仪之人没有。”

刑莲湖笑了笑:“之风的婚事,可不是她自己想嫁就能嫁的。”

李小仟便不作声了,任凭刑莲湖给她除了外头的紫貂褂子并羊皮靴子等衣物之后,顺势躺了下来。

只是她翻了个身,又捻了捻新婚之夜那会儿重新回到自己颈上的那块湖字小玉牌,玉质温良滑腻,然而李小仟清醒地记得,它曾离开过她一次。

“莲湖哥哥,有个问题我得好好与你聊一聊。”钩沉往事,李小仟睡意全无。

刑莲湖大感不妙,这风雪之夜更残漏晓,谈什么都令人心惊胆战地。

“嗯,这么晚了,明儿再说?”他将李小仟圈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不压着她的秀发,又假装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李小仟不让他装死,遂道:“不许累!”

刑莲湖:……

自己的老婆,自己惯的。

“不知五奶奶有何差遣?”

李小仟循循善诱地道:“莲湖哥哥,你先前娶萧灵雨那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刑莲湖不意李小仟重提过往,顿生紧张:“那些不都说过了?”

“那都不是重点!”萧灵雨挟救命之恩趁虚而入,刑莲湖早就与李小仟说过了,然而李小仟这一次揪住不放的可远不止这一点,“你狠心不辞而别地离开我,见面也装作不认得我,那样的无情你是如何做到的?”

刑莲湖:我不知道!

可眼下分明不能这么回答,他还要不要命了?!

面对声线幽怨指尖发凉的李小仟,身在其中拨不开迷雾的刑莲湖只能佯装镇定地扯:“仟儿,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李小仟却不为所动:“我道行不够,只看见表面。”

“我们能不能不翻旧账?”

“不行。”李小仟想了想,“只有旧账能翻!不,只有旧账要翻!”

眼下还没有新账!

“我想,只有一个可能。”幽暗之中,刑莲湖望着李小仟美若天仙的轮廓,认定地道,“必然是我太过深爱你,才将你忘记了。”

对李小仟没有丝毫先前的记忆,刑莲湖曾苦苦地追索过原因,始终困惑不已,甚至曾想去云雾山寻他师父七掬老人请教,只后来李小仟再不曾提过这一节,他也就暂且放下,忙旁的事情去了。

如今李小仟旧事重提,刑莲湖便想起曾经负伤的情形,越是深与重的伤口,反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深以为然地觉得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别的可能,

当下,李小仟听着这个古怪到玄之又玄的说法,看似没道理,可转而想想好像有些道理,但是再细究着往深里想绝对是胡说八道,可是有些事情离奇诡异,却又是无法用她所知的科学解释得通的。

李小仟突然恨得牙根发痒。

“莲湖哥哥,你欺负人也得有个度!”她气咻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想和稀泥蒙混过关那是行不通的!”

刑莲湖见她气得打突,忙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不想却被李小仟嫌弃地侧着颜往枕上蹭,刑莲湖瞬间瞳孔一缩,眸色幽深起来,静静地凝视着她。

李小仟见刑莲湖不发声了,那样悠远而沉静地望着自己,一时竟喜怒不辨。

类似的目光她见过很多次,一点儿也不陌生,百里星台就曾经常常这样地看着她。

李小仟当下烦躁不已,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总之,我不允许别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什么平妻姨娘小妾,全都灌红花!”

嚷嚷完,蹙着秀眉背过身去,眼眶酸涩,眼泪快委屈得流下来了,怎么办,她好怕!

刑莲湖见李小仟半天不曾转过脸来,还以为她耍了通性子困倦了,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又不觉好笑,这个醋坛子!

伸手将李小仟轻轻笼在怀里,却忽听得李小仟吸气时有轻微的鼻音,当下大吃一惊,一抹小脸儿,是湿的。

“仟儿,你做什么?”他将李小仟扳正了,让她面对着自己,黑黢黢的帷幔的之中,李小仟脸上有亮晶晶的水光。

刑莲湖心疼得竟一时失语,只伸手给她细细地拭去泪水,手势轻缓而温柔。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你不要恨我。”刑莲湖回答得遮遮掩掩,重又唤起了李小仟在悬崖上的记忆。

当年静坐在魔头崖上,眺尽深杳的星空,望断无垠的沙漠,即使并肩有刑莲歌在侧,可包围着她整个身心的,依旧是那种化不开的孤寂、流不出泪水的无望、以及难以平息的怨愤。

她原以为终此一生,幸福依旧再不能得。

却不想天无绝人之路。

李小仟内心明白,她是何等地害怕再度遭逢噩梦,害怕再次失去他。

可刑莲湖此刻心碎般的温柔又让她气焰复燃,寸步不让地道,“我不是老太太,她既想保全贤良的名声,又容不下庶子活着喘大气,我可不觉得贤良的名声有多要紧,莲湖哥哥,你要多少女人都依你,可你再想要庶子庶女,除非我点头,否则一个都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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