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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四百五十四

小厮回话道:“准备好了, 奴才还特意按主子吩咐加重了药力。其实, 奴才略有些担心, 那毕竟是位王妃, 这堕胎药的药效会不会太猛,保不准弄个一尸两命,定安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原本一脸木然的李令月,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一脸凶狠的冷笑:“不会善罢甘休?那我倒要好好瞧瞧!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周兴。”

李令月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 便迈开脚步同周兴匆匆离开。

当听到李令月与周兴的那番谈话,瘫坐在地上的莺儿不由得浑身直哆嗦, 她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个可怕的噩梦中, 那个天底下待她最好, 也最善良的主子,转眼间变成长着獠牙的嗜血的恶魔。

她想拦住主子不让其铸成大错,可她却拦不住因仇恨失去理智的恶魔, 她只能放任李令月离去。而她唯一能够想到办法, 就是在棺椁前跪求薛绍能够在天有灵, 让李令月幡然醒悟, 得以放下屠刀。

在同样的夜里, 远在洛水的袁一对神都的风波自然无从得知。他只是一丝不苟的实施完他的阴谋, 便带着满身酒气从风尘之地回到了营中。

他一路晃晃悠悠的哼着小调来到行军床前,带着酒醉后的酣畅往后一倒进入了美滋滋的梦乡。

次日,当醉倒温柔乡的武承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纸醉金迷又极其艳俗的屋子里。

他好像被什么压着, 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稍稍抬头看到自己**的身躯正被一个个散发**诱惑的美好酮体所淹没。

他看着眼前极致香艳的景致,昨晚纵情声色的画面又浮现在他脑海,他嘴角露出回味的微笑,暗暗感叹着,原来这世间真有极乐欲海,让人忘却所有,纵情沉溺其中,获得作为男人才配享有的极乐权利。

正当他回味间,莫名想到了袁一,其实在这之前,在他眼里这家伙这不过是个粗陋高傲,好色心切的武夫,而他的富贵显赫,不过是老天赏饭,给了他一身纵横沙场的好武艺。

可昨晚当这家伙带着一脸油滑又戏谑的微笑,把他推进这场欲海盛宴时,他方才知道,对这家伙的认识实在太过狭隘,这家伙绝对是天底下最有才华,也最懂得享乐的人渣。

当亢奋的思绪肆意飘散之时,他偏了偏头看到窗外高升的日光,已经把春意盎然的房间照得大明。恍然之间,他想到了被抛之脑后的受图大典。他惊得一身冷汗,一个激灵从大榻上坐起,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榻上酣睡的佳人。

他顾不得声声娇嗔,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他从满地狼藉里拾起自己的衣袍,他边穿戴着,边慌慌张张地往门外去了。

等武承嗣一路快马加鞭赶回营地,远远看到袁一正在辕门外踱步,满脸怒色的他下了马,正欲狠狠地数落袁一,可还没等他开口,袁一反倒抢先责备道:“武兄啊武兄,这凡事都有个限度!昨晚你喝得醉醺醺的,我可是生拉硬拽都没能把你劝回来,你答应我今天赶早回来,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真是太糊涂了啊!”

听到这番带着关切之意的责备,他再看到袁一满脸的焦急之色,他满心的怒气顿散。他紧紧地皱着眉,认真地回忆昨晚的事,脑海里回荡的画面都是迷迷糊糊的,他隐隐觉得,似乎真有这么回事。

他不由得放松警惕,满是懊悔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啊!我真他娘的糊涂啊!对了,圣后有没有发觉,我……”

还没等武承嗣把话说完,只见上官婉儿迈着匆忙的脚步走来,如此,武承嗣便手足无措地止住了话头,满头大汗地等着她走到近前。

当上官婉儿看到满脸唇印,满颈吻痕的武承嗣,她蹙眉愣了片刻,神情里虽掩不住流露出鄙夷之色,可语气一如寻常道:“武大人昨晚一夜未归,圣后很是担心,特意交代让你一回营地,就赶紧去找帐中见她。”

听到这话,武承嗣简直吓成鹌鹑,他愣愣地看着上官婉儿,原本巧舌如簧的他,这会儿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圣后……圣后要见……她怎么知道……”

见到武承嗣这副滑稽的怂样,袁一心里虽幸灾乐祸,可脸上却依旧保持一副焦灼的神情,只见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向上官婉儿道:“上官姑娘,能否让我同武大人单独说几句?”

见上官婉儿点了点头,袁一便将武承嗣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昨晚,你真是忒倒霉了,你的腰牌掉在辕门,被巡夜的士兵给捡到了。原本今日受图大典的吉时定在巳时,你还有充裕的时间赶回来。可好巧不巧,今天一大清早圣后就召我们去她帐中商谈些要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也知道之后发生的事吧!”

武承嗣连连叹气摇头,气恼得一拍大腿:“我怎么说腰牌不见了,这真是倒霉催!不瞒你说,现在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圣后对我们武家兄弟的栽培,可看不到的是她对我们的严苛,不允许我们行差踏错半步!要是让她知道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流连风尘之地,搞不好就得前途举了!”

说到这儿,心中惊恐万分的武承嗣,焦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行!万般不能让圣后知道实情,我得撒个谎,把这些事情给糊弄过去!”

袁一急忙拉住迈开脚步的武承嗣,献策道:“武兄,你真是昏了头!你好歹也是圣后亲侄儿,她的脾性还没摸透吗?她最痛恨的不是行差踏错,而是欺瞒。我觉得你,与其去触犯忌讳,倒不如向她坦诚昨晚的事。”

武承嗣觉得他说得在理,不由得点点头,掂量了片刻,犹豫道:“想必,袁兄也能看得出我对公主的心思,若我真对圣后坦诚昨晚的荒唐之事,日后,她万般不会将公主嫁与我。”

袁一没好气道:“嫁什么嫁!你的前途不要了啊!公主高贵得犹如天上的明月繁星,动人犹如春日里的绚烂繁花,岂是你能配得上的!”

听到颇有些莫名其妙的一踩一捧,武承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道:“袁兄,这话是何意?”

此刻,袁一顿时意识到方才的话太暴露心机,因而,他急忙圆场道:“我说得有些着急,我的意思是让武兄不要因小失大。前途保住了,日后何愁没有封王拜将的好机会,何必在乎一个驸马的虚名呢?”

其实,武承嗣想要吃定李令月心思,绝不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虚名,他要的是一个特殊身份,可以将李武两家融为一体,敲李令月既是李家的女儿,又是武后的掌上明珠,他若娶了李令月,便是半个李家人。

现在所有人肤浅的看到武后将要登上大宝,可他却在深思筹谋江山易主之后的种种。

虽然帝王被尊称为万岁,可他们的寿年又何曾过百,现在武后已年逾花甲,她登上大宝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考虑储君问题。

若储君身份依旧由李家子孙担任,那么她用一生心血镌刻的这一卷千秋大业,不仅将黯然失色,还有可能面临复辟的危险。

若由像他这样的武家子侄成为继任者,虽然可以将她呕心沥血得来的帝业延续千秋万代,可子侄终究是隔代亲,又怎么比得过自己亲骨肉。从武后的感情来说,其实很难撇开自己的亲骨肉,把大好河山送给不过有血缘之亲的外人。

若他能娶得李令月,情况就会大不相同,武后虽然冷血残暴,可唯独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

若江山不单单是给他,还能福及她的宝贝女儿,往后她基业的继承者必定是李令月的孩子。这样的双重,甚至三重关系叠加,是不是就能把原本疏远的血缘变得更为浓厚,从而战胜骨肉至亲。

武承嗣本是这样精明的算计着,可偏巧眼下却犯了低级的错误,他只能如弃车保帅,如袁一建议的那般坦诚昨夜之事。

武后可能会为此大发雷霆,可这毕竟只是牵涉到他的个人行为,并没有给受图大典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只要他坦诚之后,让武后看到他的悔过之心,武后肯定会念及血亲之情,给他改过的机会。

武承嗣权衡利弊之后,点了点头道:“袁兄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向圣后认错!”

袁一暗暗在心中窃喜,可是脸却绷着一副极为忧愁的神色,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哎!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说到底这事的起因在我,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武兄到了圣后那儿,大可照实全说了,圣后要是知道你是受了我的唆使,才没能把持住,应该会对武兄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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