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残忍

“子思,她要是想死就让她死吧!这种废物活在世上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已,现在死了我还可以拿她给我的梨花做花肥……”

司徒幻转过头看了易绛雪一眼,眸光中带着几分鄙夷,然后便又转过身去,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雪白的梨花突然簌簌地往下落,飘到他的肩头,红白相间,那么妖娆。

红色的身影消失了,消失在这篇梨花雨当中。

子思有些不放心,连忙走到易绛雪身边,道:

“他只是说说而已,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易绛雪漆黑的眼睛找不到焦点,半天也没有回答子思的话,且眼神涣散,这让子思更加担心了,他和她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他多多少少对她的心态有些了解。她身受重伤,若是换了普通人早就死了,可是她却能撑过来,醒来之后她的嗓子坏了,容貌毁了,她却能那么平静地接受,想必都是因为孩子,如今发现女儿死了,那个支撑她活下来的动力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想不开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自己和她易地而处,也可能会如此,只是医者父母心,子思终究还是不希望看到自己救回来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于是他绞尽脑汁继续想办法劝她。

“易姑娘,你不要胡思乱想,其实……”

就在子思忧虑不已的时候,易绛雪原本涣散的双眸突然有了焦点,她的眼睛变得坚定、坚强。

“他说的对。”易绛雪拿着树枝在地上写道。

“他?你说的不会是指司徒幻吧?”

子思皱了皱眉,他看了看地上的字,又转头看向易绛雪,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她不会真的听信了司徒幻的话去做梨花的花肥吧?

千万不要啊!

子思在心里暗暗祈祷,却见易绛雪点点头:

“嗯。”

“不会吧?”

“他说的有道理,我若没替千水和流川报仇就死了,就算在黄泉路上见到他们,他们也不会认我这个母亲的。我要死有的是机会,但是必须要先替他们报仇。”

又是一阵风,却异常的柔和,仿佛千水柔弱的小手,拂过易绛雪满是疤痕的脸。

千水,你等等,等娘亲杀了百里枫替你报仇之后就去找你!

子思见易绛雪不再求死便松了一口气,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

“子思,你能教我武功吗?”

易绛雪在地面上写下这句话之后抬起头,看着子思。

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若是没有武功,光靠一颗头脑是没有用的。轮头脑,她并不差,可是到头来她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她必须学武,必须让自己变强。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取百里枫的性命。

可是,她虽然得了一甲子的功力,可是对武功去一窍不通!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学武功,唯一想得到的便只有子思。

子思看着易绛雪,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我也想教你,可是我的武功只有男人才能学……”

他倒是想教他,只是他们学的武功极其特殊!

易绛雪眉心紧缩,原本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她该怎么办?

“你不要灰心,我的武功你不能雪,但是司徒幻的武功你能学……”子思连忙说道,“而且司徒幻的武功远在我之上,你若能学到他的精髓,找百里枫报仇也不是不可能……”

司徒幻?

易绛雪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妖娆的红衣男子,她如黛的柳叶眉皱得更加紧了。

她跟司徒幻根本没什么交际,也算不上朋友,他会肯传授她武功吗?

不管能不能,她都要试一试!

她必须要学好武功,否则以她现在状况若是去找百里枫报仇就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你跟我来,我们现在就去跟司徒幻说。”

子思拉着易绛雪走进那片梨花海。

那些梨花,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如白云轻飘,如雪花漫洒,满枝,满树,满园。

子思带着易绛雪在层层叠叠的梨树当中走了很久,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梨花,走久了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边的风景都是一样的。

子思似乎对这里很熟,他寻着小路一直走,直到听到一阵琴声,让那后他们绕过一棵梨树便看到司徒幻慵懒地靠在梨花树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琴弦,时不时发出阵阵琴声,雪白的梨花在他身边悠悠飘荡。

“子思,你打扰到我了。”

司徒幻睁开眼睛慵懒地看着子思,声音也是懒懒的,至于易绛雪,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幻,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子思走到司徒幻的身边,拉着易绛雪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对着司徒幻说道,眼神极其诚恳。

司徒幻却置若罔闻,而是惊奇地看着易绛雪,红唇一勾,饶有兴味地说:

“你不是自杀了吗?怎么还活着?难道我见到的是魂魄?”

司徒幻妖娆的眼神当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易绛雪皱了皱眉,她心里有些难受,但是此时此刻自己有求于他,必须低声下气,必须忍。

“你见到的是人,我没自杀。”易绛雪在地上写道。

“哦?没自杀?”司徒幻修长的柳叶眉微微一挑,那张妖孽的脸看起来更加妖娆了,“不是一心求死吗?怎么又不死了?不要跟我说你突然就想开了……这也太快了吧?你女儿被狗吃了还没多久呢……”

当易绛雪听到司徒幻说“你女儿被狗了”,她的心便开始抽搐,一双手紧紧地攥紧,紧紧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红的血液从掌心流淌下来,落到地上,地面上残留的雪白的梨花瓣被她的血液染得鲜红鲜红的……

“幻……”

子思皱紧了眉头,有些责怪地看着司徒幻——她已经够伤心了,他却还在这个时候往她胸口捅一刀,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司徒幻那红得仿佛随时都要滴出血的红唇在这个时候突然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若是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就别提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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